第一百一十八回 哭祖廟一王死孝 入西川二士爭功

卻說劉禪在成都，聽說諸葛瞻父子已死，鄧艾已經殺到城下，大驚，急忙召文武商議。有大臣上奏，說：“城外百姓，都扶老攜幼，各逃生命，官員們想攔都攔不住。”劉禪驚慌失措，有大臣就說：“我們不如棄了成都，奔到中七郡。那裏地勢險峻，可以防守。還可以借蠻兵，再來收複成都。”光祿大夫譙周說：“不可。南蠻經常反叛，現在陛下去了那裏，一定被南蠻給捉了。”有官員說：“不如去投奔吳國。”譙周說：“如果到了吳國，向吳國稱臣，這是一個羞辱，倘若吳國又被魏國屯兵，陛下再向魏稱臣，這是兩次羞辱。不如投降魏國。”劉禪思前想後，最終決定投降。派出侍中張紹、駙馬都尉鄧良，帶著玉璽去城外請降。

鄧艾在營中接了，大喜，就叫劉禪出城來降。

卻說劉禪的兒子北地王劉諶不肯投降，於是帶著妻子兒女，去了劉備的宗廟，跪倒一番大哭，然後命殺了自己的妻子兒女，隨即引刀自殺，旁邊左右無不垂淚。

次日，劉禪身穿白服，自己捆著，後麵跟著一輛大棺材車，身後隨著太子和四個王兒，還有群臣六十多人，各個自己捆了，走出了成都北門，劉禪時年五十六歲，身上穿著麻布的白色喪服，赴鄧艾的營門前請降。

鄧艾當即出了營門，手持節鉞，劉禪上前欲跪，鄧艾連忙彎腰攔住，說道：“西主不必如此。”

於是鄧艾解開劉禪身上所縛的繩索，一揮手，將吏也去解開太子諸王和臣僚之縛，又舉火上前，把大棺材燒了。隨即引著劉禪，進入營中，相互坐下。劉禪又命尚書捧上士民簿籍，鄧艾一看，見蜀國現有民戶二十八萬，百姓九十四萬，帶甲將士十萬二千，官吏四萬，倉糧四十幾萬，金銀各二千斤，錦綺彩絹各二十萬匹。隨後鄧艾和劉禪進城，叫劉禪暫時還住在皇宮。劉禪就叫太常張峻、益州別駕張紹，招安各郡軍民。

倆人來到劍閣，進見薑維，傳劉禪的命令，說歸降的事情。薑維大驚，說不出話來。眾將聽了，無不怨恨，咬牙怒目，胡須倒豎，都拔刀砍石，大叫說：“我們正在死戰，為什麽先投降。”軍眾聞知，放聲大哭，哭聲傳出十多裏遠。薑維見人心思漢，於是好言安撫，說：“眾將不用擔憂，我有一個計策，可以恢複漢室。”眾將問是什麽，薑維對大家說了計策。於是帶著劍閣的軍隊，和張翼、廖化、董厥，去到鍾會的營中投降。

鍾會大喜，命人迎接薑維進了大帳。鍾會說：“伯約來得怎麽這麽遲啊？”薑維臉色嚴肅，哭說道：“我還覺得來得太快了。”鍾會叫薑維坐下，一番交談，非常喜愛，於是叫薑維繼續統領自己的軍馬。薑維暗暗高興。

卻說鄧艾給朝廷寫出書信，說已經平定成都，劉禪出降。司馬昭見信，大喜，當即回複，要鄧艾把劉禪送到洛陽。鄧艾回信，說道：“應該厚待劉禪，這樣吳國孫休看了，能夠安心。如果把劉禪送去洛陽，吳國人必然心疑害怕，於是未來不肯投降了。請暫且把劉禪留想成都。”

司馬昭接到上表，卻並不滿意，不把劉禪拿來，自己就不放心，又聽說鄧艾擅自拜封蜀國官員，於是派出使者，叫鄧艾下麵的監軍衛瓘去批評鄧艾，說：“有些事應當先匯報，不宜自己直接就辦。”

鄧艾於是再次上表，寫道：“按照《春秋》大義，大夫出了邊境，有對國家有利的事情，可以自行專辦。如今吳國還沒有服，勢必來救蜀國，我不能拘泥於常規而耽誤時間。”

鄧艾把上表送出，使者經過北邊鍾會的營寨，鍾會就截了書信，然後自己模仿鄧艾的筆跡，寫成一份氣勢洶洶、驕橫狂妄的上表，給洛陽送去。隨即司馬昭發來回信，鍾會又模仿司馬昭的筆跡，寫成譴責鄧艾的內容，發給鄧艾，叫鄧艾疑懼。

鍾會又上表司馬昭，說：“鄧艾在成都，跟劉禪相好，要叫劉禪在南中稱王，自己在成都稱王。又布置兵馬，對準我軍。應該盡快處置他。”

司馬昭看了信，大怒，於是下詔，命鍾會收捕鄧艾，押送洛陽。又派賈充帶兵三萬進入關中，南下蜀中，自己帶領後軍隨後出發。西曹掾邵悌勸諫司馬昭說：“鍾會的兵，比鄧艾多，就叫鍾會捉拿鄧艾就好了。大將軍何必親自去呢？”司馬昭笑說：“你忘了以前你說的話了嗎？你曾經說鍾會一定會造反。我這次出征，不是為了鄧艾，而是為了鍾會。” 邵悌笑說“原來如此。”司馬昭於是出兵。

早有細作報知鍾會，說司馬昭帶兵前往長安。鍾會慌請來薑維商議。不知薑維有什麽計策，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