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奪冀州袁尚爭鋒 決漳河許攸獻計

卻說袁紹回到鄴城以後，一病不起，到了建安七年，這一日，袁紹又吐血，昏倒在床。劉夫人慌救跑進臥室，救醒之後，見袁紹已經病危。劉夫人忙把審配、逢紀、袁尚叫來，跪在袁紹床前，商議後事。袁紹隻能用手指著，說不出話來。劉夫人說：“袁尚可以當繼承人嗎？”袁紹點頭。隨即，袁紹翻身大叫一聲，又吐血一鬥餘死。

隨後，審配主持葬禮，扶三公子袁尚做了大將軍、冀州牧。袁紹的長子袁譚，這時候在青州做青州刺史，聽到父親死了，於是也帶著親兵衛隊，到鄴城來守喪。袁譚是長子，卻沒有接班，心中不滿，於是和郭圖商議對策。忽然探事官來報，說曹操聽聞袁紹病死，於是領著大軍渡過黃河，北上來攻打益州。郭圖於是說：“如今曹軍壓境，還是等破了曹操之後，再跟袁尚爭冀州不遲。”

袁尚於是對袁譚說：“現在曹軍壓境，就請大哥和我，一起帶兵，前去迎敵。”袁譚答應。於是弟兄二人，各帶兵馬，南下到黎陽迎戰曹軍。雙方連戰數月，袁尚、袁譚最終戰敗。曹操帶兵追趕，一直追到鄴城。袁尚、袁譚反身迎戰，把曹軍戰敗。

曹操剛要再打，郭嘉說：“袁紹廢長立幼，袁譚、袁尚兄弟之間，互相爭鬥，各自有大臣幫忙。我們急著進攻，兩人就會團結一致，我們緩一些不打，他們就會相鬥。不如撤兵，等袁氏兄弟二人互相打起來了，再來討伐。到時候，可以一戰而定。”曹操覺得好，於是引大軍退回。

袁譚、袁尚見曹軍自己退去了，於是互相慶賀。袁譚又跟郭圖、辛評等人商議說：“我是長子，反倒不能繼承父業。袁尚是後母生的，倒當了大將軍，我心實在不甘啊。”郭圖說：“主公可以請袁尚來吃飯，埋伏刀斧手，趁機殺了他。”別駕王修說：“不可，兄弟是人的左右手。現在要對付曹操，把右手砍了，而說我必勝，這可能嗎？不要聽郭圖離間你們兄弟。”袁譚大怒，把王修喝退。然後派人去請袁尚。

袁尚跟審配商議。審配說：“這必是郭圖的計策，主公不能去。不如趁機討伐他。”袁尚聽從，於是披掛上馬，帶兵五萬出城。袁譚看袁尚帶著兵來了，知道被對方識破，於是也披掛上馬，與尚交鋒。袁尚大罵。袁譚也罵說：“你藥死父親，自己篡位，現在又要殺你大哥嗎！”倆人親自交鋒，袁譚大敗。尚親揮軍衝殺，袁譚大敗。袁尚留審配守鄴城，自己帶著大兵，一路追殺袁譚，直追到了青州。袁譚躲進平原城裏，袁尚三麵圍城攻打。

曹操聽說，知道鄴城空虛，於是親自率領大軍，向北進入冀州，直接開到鄴城城下。曹操命三軍攻城。審配日夜堅守，在城牆上修建突門。突門就是一個牆洞，但是留下五六寸厚不鑿穿，一推倒外麵的石頭，就可以突然衝出城去，擊殺曹軍。突門將馮禮這一日帶兵衝出，被曹軍圍住，生擒了過去。

馮禮被押送到曹操跟前，說願意投降。曹操問怎麽才能攻破鄴城。馮禮說：“突門內土薄，可以撞開而進入城中。我知道突門的位置。”於是曹操命馮禮帶領三百壯士，從一處突門推開石塊鑽進去。卻說審配這時候清點人馬，發現少了馮禮，審配說：“馮禮必帶著賊軍從突門鑽進。”急忙叫兵卒把石塊運到城上，就見馮禮剛剛從突門內鑽出城中，立刻把石塊砸下。馮禮和三百壯士，都死在城內。

曹操敗了這一場，正在發愁，許攸獻計說：“何不把漳河水引來，來淹鄴城？”曹操覺得此計甚妙，於是先派軍兵在城外挖溝，圍著城一圈四十裏。審配在城上看見曹操軍在城外挖溝，卻挖得很淺。審配暗自笑說：“這是要引來漳河水，灌我的城。溝深的話，可以圍住城。像這麽淺，有什麽用耳。壕深可灌，如此之淺，有何用哉！”於是也不去管。當天夜裏，曹操增派十倍軍兵一起挖溝，等到天亮，一圈圍著城的溝挖好了，有兩丈深，兩丈寬。然後引來漳河水灌入溝中，整個圍住了城。因為溝又高又深，城裏人根本出不來了。隨後城中開始缺糧，很多軍兵餓死。

袁尚攻平原城，聽說曹操來圍困鄴城，於是就收兵回來援救。曹操見袁尚帶著大軍來了，就召集部將說道：“我預測袁尚一定會以舉火為號，叫城中接應。我們可以分兵擊之。”於是布置已定。袁尚來到鄴城外圍後，就叫軍兵堆積柴薪幹草，準備夜裏點著了作為信號，然後和城裏裏應外合，一起衝殺。

到了夜裏，袁尚叫點起火腿，審配在城上望見了，於是帶領軍眾，打開城門，朝著火光方向衝殺。曹操早已經叫張遼、徐晃各引三千軍，在兩邊埋伏。這時候，兩路兵一齊衝出來砍殺。城中兵隻得又退回城裏。袁尚這時候也帶著軍馬從外麵殺來，曹操親自迎敵。兩軍混戰，袁尚大敗。曹軍一路追殺，袁尚軍一路敗走退走五十裏。袁尚一看難以取勝，隻得丟掉印綬、節鉞、衣甲、輜重，往幽州逃去。

曹操隨後繼續進攻鄴城，挑著袁尚的官印和衣裳，給城裏人看。城中士兵都非常驚慌。審配堅決不肯投降，但是他的侄子審榮，一看城池被圍，外無救援，就偷著寫了一封獻門投降的信，用箭射出城外。軍士撿到後送給曹操。曹操下令：“如果攻入鄴城，不可殺害袁氏一家老小。”第二天，審榮偷著把西門打開，放曹兵進入。審配在東南城樓上，見曹操軍隊已經入城，帶著幾名騎兵下城死戰，正遇上徐晃。徐晃生擒審配，綁出城來。

徐晃把審配押到曹操跟前，曹操說：“你知道是誰獻門接應我的嗎？”審配說：“不知道。”曹操說：“是你侄子審榮。”審配怒道：“小兒不行，竟然這樣。”曹操說：“我昨天攻城，怎麽城上射來的弩箭那麽多？”審配說：“恨少！恨少！”曹操說：“你忠於袁氏，也是不得不如此。現在你肯歸降嗎？”審配說：“不降。可以速斬我！”曹操教人把審配帶出去。審配臨受刑時，斥責行刑者說：“我主公在北麵，不能讓我麵向南麵而死。”於是向北跪著，引頸就刃。

審配死後，曹操可憐他是個忠義之人，命安葬在城北。

曹操的長子曹丕，字子桓，這時候十八歲，善於寫文章，博古通今，善騎射，好擊劍。他跟著曹操一起進入鄴城，然後就直接去了袁紹的家。進了後堂之後，就見兩個女子互相抱著哭泣。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