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廢漢帝陳留踐位 謀董賊孟德獻刀

且說董卓要殺袁紹，旁邊李儒勸阻：“大事要緊，先不要殺他。”袁紹手橫寶劍，作了個揖，辭別百官而出。然後袁紹帶上家小，把皇帝賜給他的節懸在城門，逃奔冀州去了。董卓這時候在朝堂上，又說：“誰敢不聽，軍法從事。”於是群臣誰也不敢反對了。於是董卓喝令左右把皇帝劉辯扶下來，解下他的玉璽，跪在北麵，稱臣聽命。何太後和皇帝都哭號，群臣見了，無不悲傷。董卓請劉協登上大殿，成為皇帝。群臣朝著新皇帝劉協下拜，這就是漢獻帝。隨即改了年號，就是初平元年。董卓從此做了相國，入朝不趨（上朝不用快走），劍履上殿（上殿可以帶著劍、穿著鞋），威福無比。

董卓見袁紹逃走了，就想下令捉拿他。侍中周毖、校尉伍瓊是袁紹的朋友，於是騙董卓說：“袁紹氣衝衝地走了，如果逼得他急了，他勢必叛亂。而袁紹家族四代擔任三公的高官，門生故吏遍於天下（舊的下屬官吏到處都是，因為三公有權選拔任用官員），如果他召集這些人，趁機一起鬧事，那麽天下就不是你的了。”董卓說：“那怎麽辦呢？” 周毖說：“不如赦免他，拜他做個郡守，這樣袁紹看自己能免罪，必然高興，就不會搗亂了。”伍瓊說：“袁紹好謀無斷，不足為慮，確實不如給他一個郡守的官，來收取人心。”董卓於是答應，立刻派人拜袁紹為冀州渤海郡的郡守。

何太後沒過多久就被董卓找了個借口，廢了名號，用鴆酒毒死。何太後的兒子，原來的皇帝劉辯被廢掉了，閑住在永安宮。董卓怕他搗亂，就派李儒進攻去殺他。李儒端著鴆酒對劉辯說：“您吃點藥吧，這對身體可好呢！”原皇帝劉辯說：“我沒有病，你這是想殺我！”李儒說：“你不喝，我就得給你灌了。”劉辯明白了，自己的短暫的人生走到盡頭了。於是跟他的媳婦唐姬還有宮人，先吃一頓告別酒宴。劉辯在筵席上悲歌道：“天道易兮我何艱！棄萬乘兮退守蕃。逆臣見迫兮命不延，逝將去汝兮適幽玄！”

他的年輕媳婦唐姬，抗袖而歌：“皇天崩兮後土穨，身為帝兮命夭摧。死生路異兮從此乖，奈我煢獨兮心中哀！”

於是兩人抱頭痛苦，坐上的人個個唏噓。劉辯端起鴆酒說：“好了，時間到了。”他望著媳婦的臉說，“你貴為王妃，按道理不應該再做普通吏民的妻子。你自愛，我從此長辭了！”然後飲藥而死。時年十八。後來唐姬也沒有改嫁，最後終老園中。

董卓隨後開始任意妄為，當時正是二月，董卓帶著一隊士兵到洛陽外逛。陽城老百姓正在搞節日聚會，沒招誰也沒惹誰。忽然董卓的大兵到了，四麵圍住，把老百姓分成男女兩堆，男的全部砍掉腦袋，女的捆起來，裝在老百姓自己的車上，連同老百姓的牛啊、酒啊肉啊財物啊，都裝在車上拉走。為了表彰這次對民戰鬥的勝利，他們把砍掉的男人頭顱（數目不詳）都掛在車轅上。士兵們連歌再呼，嚷嚷著攻賊大勝，朝著洛陽城開回去了。開城進去以後，又把這些人頭點火焚燒，把哭喊著的婦女們都配給了軍士。

越騎校尉伍孚，實在看不下去了，就在朝服裏佩帶了短刀，去見董卓說話。匯報工作完畢，董卓就送他出來，剛剛走到遊廊的閣中，伍孚拔刀直刺董卓的腦袋。卓氣力大身胖動作卻迅速，立刻向後躲閃。伍孚追上去正要再刺，呂布挺劍來救董卓，一劍把伍孚短刀撞飛，按住了伍孚。董卓一邊胡擼自己的心口，一邊問道：“你是要造反嗎？”伍孚說：“你不是我的君，我也不是你的臣，有何造反之說。你罪惡盈天，我恨不得車裂你在農貿市場裏以謝天下！”董卓大怒，命令把伍孚拉出去殺了。

這時候袁紹在渤海郡，聽說董卓作惡多端，就寫信給司徒王允，勸他除掉董卓。王允一時想不出辦法，這一天正是他的生日，王允邀請一些心腹大臣到家裏聚會吃飯，席間王允突然掩麵哭了起來，官員們驚問：“司徒過生日，怎麽還傷心啊？”王允就說：“董卓專權，國家就要滅亡了，我想到這個，忍不住就哭了。”於是官員們都哭了起來，唯獨坐上的曹操，拍著巴掌大笑起來，說：“滿朝公卿，從夜裏哭到天亮，天亮哭到天黑，就能哭死董卓嗎？”王允聽了，就生氣說道：“你不想怎麽辦，光會笑。”曹操說：“我不是笑別的，而是你們眾位，一個殺董卓的計策都沒有。我雖然不才，但願意去刺殺董卓，拯救天下。”

王允立刻敬重起來，問：“孟德有什麽高見？”曹操說：“我最近有意討好董卓，就是為了找機會能刺殺他。現在他已經很信任我的了，我聽說你有一口七寶刀，可以借給我，我去相府，用著寶刀刺殺他。”王允非常感謝，當即舉杯祝願曹操成功。隨後取了寶刀個曹操。

第二天，曹操佩戴著寶刀，來到董卓那裏，見董卓坐在**，呂布正陪著立在旁邊。董卓說：“今天孟德怎麽來得這麽晚啊？”曹操說：“我的馬瘦，所以走得慢了。”董卓回 頭對呂布說：“我有西涼送來的好馬，你親自去挑一匹送給孟德。”呂布答應出去了。曹操一看沒了呂布保護董卓，心中暗想：“該著這個奸賊要死！”就要拔刀去砍。但是又怕這董卓力氣打，一時不好下手。這時候，董卓翻了個身，臉朝裏躺著了。曹操說：“這回機會好了。”急忙拉出寶刀，舉在手中。沒想到董卓仰臉看衣鏡中，照見曹操在背後拔刀，急忙翻過身來問：“孟德想幹什麽？”

這時呂布已經牽著馬到了門外，曹操一下子發慌，於是拿著刀跪下，說：“我有一口寶刀，獻給丞相。”董卓於是接過刀看，見這把刀上鑲嵌著七種寶物，極其鋒利，果然是寶刀，於是收下交給呂布。隨後，董卓起來，帶著曹操去看馬。曹操騎上馬，告辭之後，加鞭朝東南而去了。

隨後，董卓才得到消息，曹操沒有回家，而是跑掉了。董卓這才意識到曹操剛才是想行刺。於是董卓大怒，下來州郡官府捉拿曹操。

曹操逃出城外，飛奔老家譙縣，半路經過中牟縣，不幸就被亭長給捉住了。亭長把他扭送到縣衙門。縣令剛收到董卓發來的通緝令，於是審問了一番，懷疑這就是被通緝的曹操，但是心想曹操是個雄傑，不能害他。於是他問曹操：“我聽說丞相待你不薄，為什麽你還惹他？”曹操說：“燕雀安知鴻鵠之誌，你捉到了我，就去請賞好了。”縣令說：“你不要小瞧我，我並非是個俗人，你到底是怎麽想的。”曹操說：“我殺董卓，隻是為了國家除掉壞人。隻是運氣不好，失敗了。”縣令說：“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曹操說：“我想回到老家，散出家財，招募義兵，討伐董卓。”縣令於是說：“你真是一個義士啊。”於是親自給曹操解開綁繩，請曹操上座。曹操忙問他姓名，他說：“我叫陳宮，字公台，東郡人，我被你的行為感動，原因扔掉官職，跟著你一起去。”曹操大喜。於是倆人換了衣服，各背一口寶劍，一起逃走。

走了一天，到了成皋縣，天色晚了，曹操說：“這裏有個叫呂伯奢的，是我的朋友，不如到他家住一宿。”於是倆人到了莊裏，見麵之後，呂伯奢問：“聽說朝廷在抓你，你怎麽來這裏了。”曹操把前麵的事情說了，講道：“多虧了陳縣令，否則我就沒命了。”呂伯奢說：“老夫家裏沒有好酒，等我去西村買酒來。”說完，就匆匆騎著驢出去了。

曹操就在堂上休息，呂家的幾個兒子，往後麵廚房裏去操辦。曹操想看看呂家的房子怎麽樣，有幾居幾臥啊什麽的。就站起來，顧自地走走看看。一走一看就到廚房外麵，側耳一聽，就聽見呂家的兒子在裏邊說話：“咱把它直接殺了吧？”另一個人正在磨刀，霍霍之聲中夾雜著他的回答：“先捆上，再殺。”曹操嚇壞了，趕緊回到堂上對陳宮說：“呂家的人勾結官府，要殺我們了。我們要是不先動手，就要被抓住了。”於是曹操和陳宮拔出寶劍，不帶聲張，突入廚房，一頓亂砍，當即砍倒兩個，又跑到各個臥室裏去砍，不問男女，一口氣殺死八口。最後，搜索的時候，卻看見一頭豬，臥在廚灶下麵。陳宮心說：“原來是捆著要殺豬啊。曹操多心了，誤殺了好人了。”倆人隻好趕緊逃跑。

半路上，見呂伯奢騎著驢迎麵走來，案子上掛著兩瓶酒，手上拎著菜，叫說：“你們怎麽要走啊？”曹操說：“我們還是不打擾了。”呂伯奢說：“已經叫殺豬了，怎麽不住一宿啊。跟我一起回去吧。”曹操也不答話，打馬就走。走了沒幾步，突然拔出寶劍又回去了，對呂伯奢說：“後麵又人。”呂伯奢一回頭，曹操趁機一劍砍到他。陳宮見了大驚，說：“剛才是誤殺，你現在又是怎麽回事？”曹操說：“如果他回到家，看見死人，一定帶著人來追我們，我們就跑不了了。”陳宮說：“那也不能如此不義啊。”曹操說：“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陳宮聽了，吃了一驚，於是默默不再說話。

到了晚上住宿，陳宮心想：“我原以為曹操是好人，所以放棄了官職來跟著他，沒想到是個狼心狗肺的人，如果留著他，必然是後患。”於是就要拔劍來殺曹操。曹操性命到底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