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世事難預料
內世界小坎卦撲簌簌跳動著。
一道道波浪從外襲擊而來，一浪浪打在小坎卦上，坎卦恍如一葉扁舟，搖曳在波浪中。
卻欣喜若狂的模樣，迅速提升著自身。
蘇禾遊動著，隨著小坎卦的凝聚，能感覺到他與無塵海升起一絲絲聯係。
這聯係若有若無，並不能讓他做什麽，隻是在無塵海中愈加如魚得水。
先前是身上有無塵海標記，無塵海的攻擊才會劈到身邊，消失不見。
此刻無塵的攻擊已經越來越弱，似乎無塵海本身便不願攻擊他。
遠處凝聚的海嘯，還沒徹底成型已經有了潰散的架式。
紀妃雪白龍身盤踞在蘇禾身上，落單在外，無塵海對她沒有半點兒客氣，但和靈蛇一塊兒盤踞在蘇禾龜身上，無塵海便對她視而不見。
感受著白龍的冰涼，蘇禾心中**漾，四爪滑動越潛越低，在無塵海中並不能肆意潛水，這是小坎卦的功勞，連紀妃雪都是被他力量籠罩，方才能隨之下潛。
這個時代的無塵海確實還沒被荒祖霸占。
後世無塵海是晶瑩剔透，陽光下泛著海藍。此刻的無塵海，沉入海中，卻能看到藍色海水中揮之不去的墨色。
這是水元太過純粹，時間太久形成的水毒。
它並非真正的毒素，而是坎卦水元釋放出來，卻不能散出去，不知為何被困在此地，日積月累億萬年凝聚而成！
後世荒祖的無塵海，並無這般水毒，應是被荒祖剔除，若有手段將這水毒煉入身下水浪中，也是一種頂尖的至寶。
坎卦衍生，非同凡響。
有水毒在，原本晶瑩剔透的無塵海，向下隻有黝黑一片，什麽都看不到，連神識都不能穿透——強行穿透水毒，便是要將無塵海中水毒剔除。
這般手段，便是荒祖親至也絕非短時間所能做到的。
蘇禾就理解為何荒祖鎮壓無塵海會有無數萬年了。
下潛中，一龜一蛇一龍同時抬頭向上看去，透過海水就見九天之上，大自在菩薩一步一蓮花，踏蓮而下。
身上佛韻內斂，金剛怒目，似要施雷霆手段降妖伏魔。
蘇禾蛇身看了看身旁的白龍。
降妖，沒問題。這個時代的紀妃雪，妖氣未曾內斂，連現出龍身都有一身妖氣。
大自在菩薩一步步走在無塵海上，海上浪濤翻滾，無情的拍打在他身上，每一朵浪花都化作天地攻擊。
水雷、堅冰、水靈、冰刃……
隨便一浪都有鎮殺踏天三重的威力。甚至時不時有超越踏天五重的攻擊產生。
大自在菩薩衣袖一揮，將所有攻擊擋在身外，四方而望不見那兩個小輩，隻有漆黑如墨的海水。
一葉蓮花落下，分開無塵海水浪，一步跨入海中。頓時便覺得整個大海的力量，都向他壓來。
大自在菩薩笑了笑，口誦佛號一身佛力鼓**，
向下看去，眼中一道驚奇閃過。
他的目光竟不能穿透這海水！
這水不對！哪怕他隻是分身，手段和見識也絕非尋常修士所能比擬。以前不曾注意，此刻親身進入才能感覺到無塵海的與眾不同。
無塵海有東西！
必是水係至寶！三光神水、北極玄冰這般傳說至寶，甚至是……卦象！
大自在菩薩隱隱傾向於後者。
若是其他至寶，他落下來必然心生感應，隻有卦象，不遇至人絕不顯現，已經顯露身形的卦象，他自有手段搶奪。但不露真形的卦象，連他都感應不到。
此刻身下一片黑暗，隻有頭頂有星光閃耀，冷月高懸。
無塵海中甚是奇特，往下看漆黑一片，向上卻能看到東西。
略微思索便知原因，向下潛水，整個大海都在驅逐，強行闖過的地方，便如已經將海水馴服一般，海水中留下他力量印記，不再阻擋視野。故而能向上看，卻不能向下看。
也就是說，此刻那兩個晚輩正在下方窺視著他？
大自在菩薩笑了。
水屬修士在此地還有優勢？可沉的更深？甚至下方已經布下天羅地網？
他眼光幽深，好似無塵海一般，深不見底。
……
星海。
一道白龍虛影橫亙星空，另一邊一朵蓮花旋轉，蓮花上大自在菩薩佛光普照，佛光之中星星點點，好似星辰，星辰之間又有淡淡的水幕。
仔細看，那水幕和星辰皆帶著白龍氣息。
這一戰，他不曾贏。
“阿彌陀佛！道友好道行！”大自在菩薩念一聲佛號，看著白祖。
這些個太古遺老，從那個時代活下來的存在，果然皆有不可思議的威能，便是龍族二祖，聲名不顯之輩，也有超出想象的戰力。
白祖看著他，龍須不屑飄揚：“就這點兒道行，誰給你的膽子獵殺龍龜？泰若在此，今日你已死！”
老烏龜整日裏老眼昏花，慢悠悠老好人的模樣，是不是給這些小輩龜善可欺的錯覺了？
大自在菩薩臉做悲苦：“阿彌陀佛，泰道友自然道行參天，但要鎮殺貧僧，隻憑他恐怕還不夠。”
大自在菩薩說著話，手作拈花，輕輕散開頓時天花亂墜，花瓣落入佛光擊散佛光中星辰，驅逐水意。同時揮手一掃，一片枝枝叉叉的樹枝便向白祖掃去。
白祖好似聽到了天上天下最好笑的事情，哈哈笑起來，身上龍炎化作一隻火鳥，撞散樹枝，直笑的扭曲：“小和尚，誰給你的信心，讓你覺得那老龜殺不了你？”
真當老龜是個善茬？她與泰同輩，兩人年歲相差不過千歲——還是她大了千歲。
可隻是開天二重時，她就看不到泰的背影了。
泰修行並不快，隻是強，強到讓人絕望，隻是開天五重時，鎮殺那些仙人便易如反掌。甚至不止一次在仙尊手下全身而退。
她能做到同樣事情，已經是開天七重之後六十萬年了。
同是四靈老祖，但她深知，兩人差距不可言喻。
她不屑瞥一眼大自在菩薩，你當千萬年前元尊一族兩位鎮世仙尊，死在誰手中？
真當“四靈鳳祖最長，泰祖最強。”是喊喊口號？
一菩薩一龍，不見動作，四方星海卻已經盡數湮滅。
大自在菩薩臉做慈悲，神通卻越來越凜冽。再被這條老龍困在此地，佛界就要出大事了。
廟中羅漢被老僧堵門，出不得極樂世界，此刻隻有元尊一族能救佛界，但他又不想佛界僧人與元尊一族牽扯太深，那一族太過詭異。
封皇……龍龜入滅，封皇絕不會趟這趟渾水！
直至此刻，他與孟琊大戰至此，封皇諸位老祖如若未聞一般。隻是盟友，又非同生共死之輩，換他也一樣會裝聾作啞。
大自在菩薩擋下白祖一尾，正要說話，就見白祖龍鬃之中，一條小青龍扭動著爬了出來。轉頭向他看來。
大自在菩薩眼中佛光凝聚，麵上無甚反應，心中卻升起一絲驚詫。
這小龍給他的感覺極其熟悉！
玄荒混沌，孟樂鎮壓地外的漆黑符文！那符文就是這條小龍所留！但此刻看來，這條小龍身上並無汙染痕跡。
龍族有手段剔除這般汙染？
大自在菩薩雙目不變，卻已經將天眼通運起，看向孟嘯，便在孟嘯身後隱隱約約看到一條猙獰黑龍。
黑龍咆哮嘶吼，隨即化作塵埃。
這是用手段將被汙染的青龍斬做兩半，另一半已然入滅。但這手段必不成熟，否則這條小青龍不會在這兒。
他是在孟琊身邊，嚐試恢複真身！
一條神龍，此刻猶如鬼修一般狼狽。
這條小青龍是在孟樂鎮壓地被一分為二的，他趕去時正是這條龍離去之時。
大自在菩薩腦海中立刻將當時場景再次回溯。
當初將符文化作回溯的畫麵一點點在腦海播放，那叫古洛的男子拉著紀妃雪離開，隨後是一隻蛤蟆和一隻狐狸……
虛空蛙！
分身大意，掠過了那隻虛空蛙！
回溯畫麵雖不清晰，卻也隱隱約約能看到，虛空蛙盤玩的镔鐵棍上，盤繞的正是一條小龍！
再聯想孟樂鎮壓地外尚未被混沌吞噬的符文，大自在菩薩恍然大悟。
那鎮壓地中，絕無孟樂存在！鎮殺黑龍的便是那兩個小輩。
此刻再看麵前小龍身上氣息，甚至有紀天宸刻刀意蘊——分身剛被紀天宸所傷，他對紀天宸氣息太熟悉了。
紀天宸和龍族關係一般，哪裏會這麽好心幫龍族小輩分離汙染？
諸般事實擺在麵前，略作推算，拋過所有不可能，剩下的便是最可能的了。
紀妃雪！
這小青龍恐怕隻是一具實驗體，甚至身上汙染本就是紀天宸灑下的，隻為自己女兒！
無塵海中大自在菩薩分身眼睛隨即亮了起來。
剛剛接到本體信息。
那汙染佛界僧人的黑色氣息，本體已經追查數萬年，那氣息雖下作，本質卻極高，至少都是仙尊，甚至有可能超越仙尊，達到道祖、佛祖那般境界。
這才是一位菩薩該追求的！
他低頭看著深海，眼中精光閃爍。
汙染在佛界流傳甚久，但發現後隻能將被汙染的僧人整個兒超度，連本體都沒手段將汙染分離。
紀天宸的手段，他想要。能救佛界僧人，還能參悟汙染力量，怎能不心動？
小青龍在孟琊身上，本體搶不來。
但這水下很可能便有一個現成的汙染體。
不知紀妃雪是已經分離汙染，還是汙染尚未爆發？若未爆發那便幫她一把，若已經分離……也能讓她鞏固一下，再分離一次！
大自在菩薩一手插入空間中，往回一抓，立刻縮了回來，整隻手鮮血淋漓，血肉破碎。
無塵海下蘇禾雙目一凝：“北冥！”
這是龍龜一族的神通北冥留下的痕跡。大自在菩薩方才探入空間是去佛界？此刻隻有佛界才有龍龜！
佛界有元尊一族參戰了？否則荒祖他們無需用出北冥。
大自在菩薩做了什麽？硬抗北冥都要連接佛界？蘇禾心底升起一絲不安。
“再向下，離遠些。”紀妃雪卻好似沒看到大自在菩薩被消磨的手臂，隻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又看向手中煙霧一般的陣盤。
頭頂是大自在菩薩，哪怕是重傷的分身，也要有完全對策。
蘇禾所能想到的最大的依仗便是手中的“沉淵”大陣。
封皇老祖為下界守護自身的陣法，品質極高！
陣盤交給紀妃雪，他則專心汲取坎卦道韻，盡全力向無塵海下沉去。
越沉越深。
紀妃雪在陣盤上輕輕一點，那陣盤便被激活，整個煙霧迅速湧動起來，隨著煙霧湧動，竟將無塵海中大量水毒吸向陣盤。
陣盤隨之膨脹起來。
與在蘇禾手中隻能用來砸人，或者最淺的張開守護自己截然不同。此刻陣盤上嫋嫋煙霧化作百獸，忽而做龍，忽而成鳳。
百獸吞吸，又有水毒不斷湧入。
這水毒對無塵海而言，雖是滄海一粟，但對陣盤而言卻是從跟上蘇禾開始，最大的一次補充。
蘇禾又向上瞥了一眼，不再說話。全心運轉小坎卦，四爪滑動不斷向下潛去。
整個無塵海空無一物，水下隻有偶爾遊過的水靈，卻連生命都算不上。隻是水元太過濃鬱，自然誕生的異類。天生攻擊一切入侵者。這也是無塵海中最難纏的東西。
水靈中的王者，甚至有踏天六、七重的戰力。
但水靈路過蘇禾身邊，一個個好似看不到他一般，根本不曾搭理。反而略過蘇禾紛紛向上方大自在菩薩而去。
水靈眼中，蘇禾與無塵海並無太大區別，就是一滴個頭大了些的海水。
水雷爆炸聲從上傳來，接著佛光普照。
大自在菩薩沒有蘇禾的手段，沒有小坎卦掩護，隻能硬闖。速度比起蘇禾來慢了幾分。
蘇禾一路向下，這無塵海好似永無盡頭一般，一直在向下落，卻一直不見中心。
核心之地離他們似乎永遠都有那般距離。
倒是頭頂大自在菩薩，這次不知為何，竟然沒想過離開，沒想過返回佛界，一掌一掌的轟碎無塵海，一路追下來。
越追，大自在菩薩越確信，此地很可能便有一卦，甚至就是水至極的坎卦。
隻有這般卦象才有這樣的能耐，連他都不能打碎。
若是尋常星球，大自在菩薩一掌便可湮滅，無塵海卻無論如何攻擊都不曾打碎。
這裏有無盡水元，一掌揮發無盡海水，那水毒立刻複原重新化作海水修補上來。
散之不盡！
但他能感知到，那兩個小輩就在下方！路過的海水都充滿了龍族的氣息。
倒是不曾感知到那古洛的氣息，氣息被紀妃雪刻意掩蓋了。
果然異想天開，想借此地伏擊於他！
大自在菩薩單手一握，被北冥削去的血肉已經恢複，手心握著一道黑氣。
這是煉化佛界被汙染僧人所留，除了濃鬱的佛力，便是那汙染的根源。
足以引動紀妃雪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