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馬師皇
無損界一道光柱直衝九霄，將兩成無損界籠罩其內，隔絕內外。
這是無損界破損到一定程度，禁地升起的光芒。
先前連莣君和楓祖都不知道無損界有這東西。
無損界外稀稀拉拉的修士淩空而立，看著麵前世界，麵色各異。外界大能沒像莣君想的那般幾千年才接近無損界。
大自在菩薩得到鳳祀消息，悄悄綴行鳳祀而去之後，周圍三方大世界的修士便三三兩兩的摸了過來。
當然，喊的口號都是來幫天砮一族。但大自在菩薩鎮壓無損界，需要他們幫忙時他們……姍姍來遲。
“莣君道友，但有所需盡可直言，我天香門絕無二話。”一位女子站在無損界外朗聲開口。
“神風穀亦然！”
“還有我大周！”
無損界外諸般聲音此起彼伏，無損界內卻沒有任何回應。
眾人麵麵相覷，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修士沉聲道：“無損界與我等有大恩，遭此大難，連日無聲，我欲進去一探究竟，諸位道友可願同往？”
無損界不容有失，且不說無損界對他有大恩，他殘疾便是洞天世界破損而至，若無損界可以修複洞天世界，殘疾自好！
“自要同去！”
眾人說著話，小心翼翼順著大自在菩薩撞出的破洞，落入無損界內。
入目之景，恍如末日，滿目瘡痍——真正的末日。山川崩塌，江河斷流，四處皆是岩漿湧動。
還有處處空間裂縫。
先前破開無損界之人，不知在這裏做了什麽，無損界被毀近半！
就在眾人小心翼翼進入無損界時，卻無人發現禁地之中，一道流光隱在光柱之中遁出無損界，頃刻離開。
那流光隱去身形飛出無損界外三方大世界的監視，才光芒一轉化作一道人影。
人影半做虛幻，正是還未恢複的莣君。
他落在一片無人星球上，向前拱手一拜：“多謝道友相助，還望道友現身一見。”
他話音落下，四方卻沒有任何回應，許久之後才有空間波動，一道隱在空間中的洞府門戶打開，卻無人走出，莣君靜了片刻，踏步而入。
高山草地，一片世界。這時正大雨瓢潑，電閃雷鳴。
他一進來，就見一位身穿草衣邋裏邋遢的矮胖修士，滾在泥潭中。
那邋遢修士回頭向他做了個噤聲手勢，又指了指身旁沉睡的一頭巨獸。
那獸形似蠻牛，卻隻有一足，不是受傷被砍掉，而是本身就隻有一足。莣君這時才發現，雷鳴之聲並非天上來，而是這獸沉睡的呼嚕聲。
一呼一吸，雷鳴、颶風、驟雨。
這般神獸，足有開天五重的氣勢，莣君卻不認得。
邋遢修士不知用什麽手段，讓那獨腳牛陷入了沉睡，此刻將牛腹剖開，正在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枚箭簇。
那箭簇上諸般力量纏繞，稍有不慎便會傷了獨腳牛性命。
莣君並未多問，立在風雨中一動不動，直到邋遢修士一點一點破解箭簇上手段，將箭簇取出，又將獨角牛內髒複位，揮掌愈合了腹部傷口。
這才活動活動手腳，從泥坑裏爬起來，向莣君走來。
“這是夔！”邋遢修士向他解釋道：“在傳說時期，乃是一等一的神獸，可開六重天，甚至有開七重天的夔牛出現過。不過這一族早在天庭末期便折在元尊一族手中，靈智散盡，恍如異獸。”
也不知元尊一族用了什麽手段，已經數千萬年，他們都沒找到真正因由。
莣君恍然大悟，此牛他不認得，但說到夔就知道了，諸天萬界有不少夔牛骨，乃是煉器至寶。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邋遢修士笑著：“夔牛骨算什麽？牛皮才是真正的至寶，可惜這時代已無人可煉。”
他雖這般說著，但眼神卻在警告莣君，若敢打夔牛皮的主意，便是不死不休！
莣君搖頭苦笑：“道兄多慮了，天怒族不善煉器，亦不喜殺生。”
他說著，又向邋遢修士行了一禮：“多謝道兄開禁地守護，護天砮一族。”
禁地光芒不是自動開的，而是被人引發的。他便是跟著引發禁地守護的力量，追尋到此。
邋遢修士隨意擺擺手：“你我兩族同根同源皆出自補天一族，同胞之族，無需客氣。”
莣君不敢隨意。邋遢修士話雖沒錯，但其實兩族分開太久，便是同胞之族，該有的禮數更不能少。
麵前這一位乃是這一代馬師皇。
外人不曉得馬師皇的特性，以馬師皇後人相稱。卻不知馬師皇代代皆有，這一族族長即為馬師皇。
最善醫獸。
補天一族名聲不顯時，這一族便已經分離出去，補天一族的標識蛇尾也消失不見，但就像天砮一族一般，“修補”的本能還在。
天砮一族也不僅僅修補世界，連記憶、神魂都能修補，某種程度上說是“醫家”也不為過。
馬師皇名聲能亙古流傳，與這天賦不無關係。隻是這一族比他們還擅隱，一隱世便是數十萬年。
這一次便是他隔空開啟了無損界禁地守護。
無損界不是天砮界，也不是補天界。是從補天一族分離出去的各族共有。
尤其禁地，各族皆有自家地盤。這也是莣君和楓祖看到白音霸占一地，留下傳承時並未多想的根本原因。
在他們看來，白音必然是補天一族分出去的某一支。
“道友怎走出冥地了？”莣君詢問著，馬師皇這一支，皆在冥地隱世，沒有大事很少走出的。
馬師皇抬頭向莣君看去：“冥地天儀顯示……沂河道友入滅了？”
莣君神色低沉了幾分，沂河乃是他們三人中天資最高者，不過四萬載已經踏天七重。
若未死，必能成為天砮一族真正的底蘊。
馬師皇神情嚴肅了幾分：“沂河道友入滅，但真靈並未入冥地。”
補天一族血脈自帶功德，便是身死道消，真靈也不會消散，還有機會轉世重來。
雖然隻是真靈轉世，轉世後與前世再無關係，卻也是一道念想。
說不得何時便能推開仙門，尋回前世。
尤其一位踏天七重族人的真靈，轉世機會更大，轉世天資絕強。
不容有失。
莣君麵色徹底變了，真靈不入冥地？
補天一族後裔的真靈，與尋常修士不同。不可見不可查，隻有冥地天儀才能檢測出。
決不可能被人鎮殺！
被大自在渡化了？莣君眼中恨意閃過。
諸般神態來回變換，許久才道：“沂河之死在下或有線索，我此次出來，便是要去尋一位道友，這位道友乃沂河之友，沂河當是死在他麵前，或能詢問一二，道友可要與我同去？”
馬師皇點點頭：“也好！不知所在何處？”
“玄荒界，東雲山。”
無損界撐不住了。
四方修士已經開始打著關切的旗號進入，恐怕用不了多久，暗地裏就會有諸般下作手段出現了。
他此刻有幾分後悔。
後悔當日沒有接受蘇禾道友的建議。尋覓一處安身之地。哪怕天砮一族有鎮守無損界的責任，但隻要轉走一半族人，變不至於滅族。
不知此時再去尋蘇禾道友，晚不晚？
“咦？”馬師皇驚訝一聲：“道友這般一說，我倒愈加有了幾分信心，我追逐沂河道友痕跡，便去了玄荒界雲夢澤。可惜查之不詳，又去了稷下學宮，才要返回便發現雲夢澤有大戰，便借傳送陣先回此地了。”
剛回來就發現天砮一族，竟不知被誰破界！三三兩兩的修士，正對天砮一族虎視眈眈。他才隔空開了禁地防禦。
“玄黃洞天，最多兩三日便開，道友確信你我過去後，你要尋找的道友還在？”馬師皇問道。真正有手段的修士，哪有不參加玄黃洞天的？
莣君笑著：“道友放心，這位道友一直都在。”
“那便好。”
兩人說著話，馬師皇取出一隻小葫蘆，拔開塞子在夔牛鼻下熏了熏，霎時間雷聲更響，牛睡的更沉了。
“走吧！”他收回葫蘆笑著：“夔牛一族雖然已經失智，但神獸特性還在。長生久視的能力依舊。這頭夔牛乃是千萬年前玄黃大戰遺留，它本是元尊老祖坐騎，體內箭簇乃當時蠻族首領親射！”
馬師皇說著話，引莣君至一片傳送大陣旁。
這陣法古樸滄桑，乃太古補天一族遺留，這個時代已經再難做出。
壞一座，少一座。
……
無塵海上，掌風陣陣。
大自在菩薩一掌一掌的拍著海水。
海麵一道道衝天的海流，射穿天空又砸落回來，有的化作瓢潑大雨，有的直接砸下。
整個無塵海氣息都紊亂起來，這幾日大浪滔天，水勢激**，無塵海有了真正禁地的模樣。
大自在菩薩麵色不變，一掌一掌拍打著海水，不斷向下潛浮著。隻有眼角劃過的目光，才顯示出一絲絲急切。
他是用禁法暫時止住了佛國的惡化，才維持住了現在戰力，禁法皆是不得已而為之，時間越久反噬越大。
一旦連禁法都維持不住佛國，他戰力頃刻掉落，甚至比不過當初的苦然肉身。
再麵對這兩個小輩，恐怕很難取勝。
想到這裏，大自在菩薩愈加急切，抬手一抓，從佛國抓出一枚舍利，這是本體踏天七重時留下的舍利。
本體在踏天七重時，曾被人鎮殺一次，複活回來，煉化先前肉身，成就三枚舍利，這便是其中之一。
他手掌一握，解開舍利封印，舍利瞬間融化，乳液一般鍍在身上，抬手一掌向下打去。
掌下無塵海好似被星球撞擊，向下一壓，海水化作一道衝擊波，反彈回來又向四方衝去。
大自在菩薩望著下方海水，雙目眼光一閃：“找到了！”
下方，蘇禾和紀妃雪已經化作人形，聯手擋住衝擊的水流，同時向上看著。
蘇禾麵色微沉，還差一點兒！大自在菩薩的耐心差了許多。
內世界小坎卦還差一點兒沒有徹底凝聚，但來不及了，大自在菩薩似乎等不及了。不肯再和他們玩追逐遊戲了。
他連沉默著，就見上方大自在菩薩，頭下腳上，向上一踏驟然衝了下來。
人未至，手掌已經泛起金光。化作一隻佛掌，翻江倒海而來。
好一招從天而降的掌法。
大自在菩薩一掌落下，便見下方蘇禾雙手向上一抬，無盡海水化作衝天巨浪，向佛掌撞來。
巨浪之下，一道山神印隱在水中，與佛掌轟然相撞。
碰撞處一道衝擊波將海水向四方推去，頃刻間在海中形成刹那真空。但真空才剛出現，那水毒已經複原，化作充沛水元填補空白。
水元之中，兩條水龍被紀妃雪凝聚出來，狠狠撞在佛掌上。
道行遠遠超過蘇禾和紀妃雪的一掌，竟然被他倆聯手擋了下來。
水屬龍龜和神龍，果然是水中真聖，在水中戰力翻倍，尤其在無塵海中，隻要馴化了海水，此地便是諸天萬界最適合水屬神獸戰鬥的地方。
這裏水元太充沛了，若全部展開化作水流，大自在菩薩懷疑，無塵海至少要是現在的數百萬倍大。
那般大的星球在星空中也罕見。
一掌不曾建功，大自在菩薩卻不著急，身形一閃已經再向下一層，幾乎貼近蘇禾二人。
戟指一點，背後一尊法相顯現，卻不是大自在菩薩本體模樣，而是一尊蘇禾從未見過的佛陀，隨著大自在菩薩一指點下。
刹那間無塵海無需引導自動咆哮起來，惡浪滔天，化作水靈奔騰著撲向那手指。
這一指直接在無塵海中攻擊，威力太大。坎卦自動反擊。
但卦象畢竟是死，無人操控，怎可能擋得住大自在菩薩全力一擊。
望著這手指蘇禾突然就理解，為何孫悟空會在五指山下被鎮壓五百年了。
佛陀一指，非隻一指。
這一指中滄海桑田，指間紋路中，好似一座座世界，有新生有破滅，眾生繁衍。
刹那間蘇禾覺得諸天萬界同時向他打來一般，一時間竟然生不起反抗的念頭。
佛界，魅心！
蘇禾一聲咆哮，將心底異樣去除，山神印伴著天誅，一道道向天空打去。
寂滅天禁法大旗直接插向那通天巨指指甲縫隙。
山神印撞上，炸碎在佛陀指間，連寂滅天都隻消掉通天巨指寶寶一層法力外衣罷了。
爆種？
這時候的大自在菩薩，竟給他還未受傷時的感覺，強的離譜！
蘇禾臉色微變：“媳婦！”
紀妃雪心有靈犀，在蘇禾傳音前一刻，已經一掌拍在無塵海中，口中一聲長吟。
如墨海水，陡然倒卷，好似煙圈，向上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