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言欲

第18章 他是我哥

我剛想說沒事我上樓去了,下一秒就被葉景湛迫不及待地打斷。

他猝不及防地坐過來,一把抓起了我的手。

我像屁股上裝了彈簧,瞬間從沙發上跳起來,拚命試圖甩開他。

剛一站起,腳底的疼痛襲來。

一切又回到了那個洛杉磯的晚上,我還清晰記得他帶著渾身酒氣試圖解我衣服的手,那般粗魯又迫不及待。

雖然沒看沈暨白,但我明顯感覺到一道淩厲的目光射過來。

葉景湛一顫,意識到了自己的唐突,“對不起對不起江梨,我忘了你不喜歡別人碰……”

目光卻隨即轉向沈暨白,“沈總,我當時和江梨分手,是迫於家裏的壓力,我爸非讓我回來參與公司管理,但我們的感情是沒問題的,我現在真的很後悔,請你為我們做個見證,我們這次一定好好的重新開始,我願意陪著她一起慢慢克服心理障礙。”

嗬嗬,還真把沈暨白當我親哥了。

你怎麽知道我願意?隻是因為當初你出軌後我選擇了沉默嗎?

因為我留著體麵沒撕破臉,所以你就認為我隨時可以回頭?

葉景湛你個垃圾,遇見新歡時跑得比兔子還快,現在為了搭上沈氏,又回來裝孫子。

但千算萬算,他終是沒算到我喜歡上了沈暨白。

而此時沈暨白正一臉淡然仿佛局外人般地喝著茶。

我強忍著惡心看向葉景湛,“你女朋友知道你今天跑來跟我說這些嗎?”

葉景湛瞬間堅定地像要入黨,“江梨,我和她已經徹底分手了,以後絕對不會再有半毛錢關係!你放心,我不是朝三暮四的人,我是真的喜歡你,和之前一樣。”

我終於還是咧嘴笑了出來,沒有嘲笑的意味,我隻是單純地為如今的釋然而開心。

我認真地看著他,笑容收斂,“你聽好,當初我喜歡你,是真的喜歡,沒有一絲雜質和欺騙,雖然我為生理上對你的排斥而愧疚,但我並不會為自己找任何借口,可能我的身體就是不喜歡你,並且我也為此忍受了很久的折磨。而現在,我確實不喜歡你了,也沒有一絲欺騙和雜質,所以請你在我麵前,像我對你一樣坦誠,不要總用從你爸那兒學來的虛偽套路來耍我,尤其是還當著沈暨白的麵。”

葉景湛怔在那裏一秒,但立刻緩過神來,剛想要張嘴反駁什麽,又被我噎了回去。

“葉景湛,你想要沈氏的合作,就去商場上爭取;你喜歡哪個女人,就去坦**地追求,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違心地跑來討好我。這樣,我會瞧不起你。”

說完我叫了傭人扶我上樓,至於他還想說什麽,於我而言都不重要了。

我也不知道後來在會客廳他和沈暨白又聊了什麽,總之到晚飯時間,家裏已經沒有葉景湛的身影。

隻有滿桌子清淡——我受傷需要忌口。

本來就沒有食欲,加上被葉景湛這麽一攪和更是食不知味,我扒拉著碗裏的米飯,半天沒吃進去一口。

沈暨白皺眉,

“怎麽了?傷口不舒服?”

我意興闌珊,“沒不舒服,最近減肥。”

他一本正經地看著我胡謅八扯,麵露無奈,但聲音依然嚴肅,“你和季循然,認識很久了?”

啊?他怎麽知道他名字?!

“回國後認識的,怎麽了?”我不甘示弱地反問。

“沒什麽,關心一下,畢竟……我是你哥,你爸把你交給我,我總要了解一下你身邊都是些什麽樣的人。”

剛才跟葉景湛說的話一語成讖……

難不成他剛才換衣服的時候聽見我倆說什麽了?

我佯裝不在意地笑笑,心裏卻有玻璃碎裂的聲音。

林兮的聲音再度響起,“女人呐,如果逼得太緊,可是會把男人嚇跑呦~”

他怕了嗎?是想旁敲側擊地撇清和我的關係?

我低頭繼續摳著米飯,一粒一粒。

昨晚的那個吻,終究以我自作多情告終。

“哥,我先上樓了你慢慢吃”。

我一起身,慌亂中踢倒了拐杖,無暇俯身去撿起,索性單腿蹦著去按電梯。

我要快點逃離這個飯桌,再多待一秒都怕自己哭出來。

“你等下。”

他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我轉身,直接撞上他堅硬的身體,扶著腦袋沒來得及後退一步,他就熟練地微微俯身抱起我,往樓上走去。

從昨晚到今晚,這個堅硬有力的懷抱我已經重溫了太多次,隻可惜,此刻並沒有想要的那種溫度。

因為他說,他是我哥。

去臥室的路好長,在他懷裏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我開口,微微仰頭看他的臉,“那個,我覺得季循然挺好的,人帥還有才,你不必擔心,我20歲了我爸說可以談戀愛了。”

沈暨白隻是皺了一下眉,並看不出其他情緒,低聲道,“哦,你以後在學校接觸季循然的時候留點心,警方調查結果出來了,往你鞋裏放玻璃渣子的是他前女友。”

“啊?”我花容失色,他前女友是誰我都不知道。

“嗯,學校今天跟我聯係過了,追責和賠償程序有律師在跟,隻是你,這個學期先別去學校了,緩一陣子再說。”

原來這一下午,沈暨白是在處理我的事……

“……他前女友為什麽……”

“他倆一個專業的,和季循然分手後女方一直在試圖挽回,這次如果沒有你,女主跳的位置應該就是她的。”

原來如此......有那麽一瞬間我心裏竟有一些愧疚。

我依稀記得麵試那天見過一個跳得很專業的姑娘,當時下麵都在議論她十拿九穩......

而我這陣子和季循然走得那麽近,今天又拿季循然當刺激沈暨白的工具人......

指不定今天我和季循然佯裝卿卿我我的時候,那個姑娘也在現場。

怪不得她恨我,換我我也恨!

進了房間,他把我輕輕放到臥室沙發。

“好好休息”。

惜字如金地扔下四個字,便轉身往外走,卻被我一把拽住。

我想拉他手,沒拉住,隻拽住了衣袖。

他停下。

“你……不想問問,我和季循然到哪一步了?”

“我知道”。

他聲音低沉淡然,居高臨下看我的角度,優越的下頜線條展露無疑。

“啊?你知道?”我疑惑不解。

“你暈倒期間,我和他聊過了。”

“聊了?”

聽著他接下來的話,我從雲裏霧裏逐漸到瞳孔地震。

“倒是沒告訴我你們到哪一步了,他隻是說,因為你的渣男前男友在台下,所以,配合你演了場戲……”

他不緊不慢,依然俯視著看我,明牌以後,眼裏似乎多了些故意逗我的意味。

這個老奸巨猾的男人,想套社會經驗有限的季循然的話,太簡單不過。

我窘迫地鬆開他衣袖,滿臉破罐子破摔的頹然。

半天才想起找補,“奧,對,台下確實有個男的……我們之前……談過。”

他聽罷饒有興味地點點頭,“嗯,是嗎?”聲音很輕,白皙清冷的臉上,看我的眼神卻變得無比柔軟。

怎麽才能迅速鑽進沙發縫。

還好房間光線昏暗,不然我的倉皇無措更是無處躲藏,“你……不走嗎?我要休息。”

他似乎是淺笑了一下,但又不露聲色,關門之前還不忘柔聲提醒,“洗澡注意點,腳別碰水。”

然後徒留我一個人在房間整晚都悵然若失。

接下來的日子,眾多補品的加持下,我腳傷恢複很快。

沈矜、林兮等一眾兄弟姐妹輪番來看望(圍觀)我,大家說著笑著,隻要別想演出的事,心情就還過得去。

季循然突然來登門給我道歉,說學校查清並通報了那天的事情:往我鞋裏放玻璃渣子的人,是他前女友廖千千。

我連連擺手,“這事輪不到你道歉啊,你都說了是前女友了,她的行為跟你又沒關係。”

季循然依然有些無法自我和解,“那個,學校又選了新的女主跳,藝術節那天我們會搭檔上台,說實話……和你一起合作這段時間我很開心,如果你願意,明年藝術節我會直接向導演組推薦你和我搭檔。”

“好呀好呀,那說好了不準反悔!”我激動不已。

很多天以後幾乎全校都知道了一件事:舞蹈係廖千千涉嫌故意傷人被警方帶走。

季循然沒再跟我提過寥千千。

對於寥千千,我倆的情緒都很複雜。

我猜他作為提出分手的一方,無論出於什麽原因,都會對她心存愧疚;而我有時想起整件事,也會為自己無心的傷害而懊悔不已。

生活一直在往前走,不會因為誰傷害了誰而產生一秒差池。

沈暨白也一樣,不會因為撩動了我的心,而耽擱半分自己的腳步。

那個烈日午後,我和林兮坐在他公司附近的咖啡館,看到了熟悉的車停在窗外馬路對麵。

那天沈暨白親自開車,沒帶司機,隻見他邁著長腿從駕駛室下來,優雅地走到副駕駛門口,打開了車門。

下來一個姑娘,遠遠看去,身形纖細,卷翹的大波浪長發。

姑娘下車便隨意地挽起了沈暨白胳膊,倆人遠去的背影,有說有笑,好像已經認識了很久。

林兮猝不及防地坐在對麵開口,“宋亦心,澳門人,沈暨白以前的未婚妻。”

久遠的記憶突然攻擊我,那個數年前的暑假,那天嘈雜的酒吧,沈矜的話清晰地響徹耳邊,“我哥最近在相親,對方是個有錢人家的千金,叫宋亦心。”

當時我想,關我屁事,誰曾想它竟然穿過數年時光變成一把刀紮向了如今的正坐在咖啡館裏我。

“你不發信息問問他?”林兮讓我從回憶中突然回過神來。

我苦笑,“我是他的誰?憑什麽問?”

林兮歎氣,“我就說,豪門婚姻這淌渾水,不要去碰。”

第二天一早,我還沒起床,沈暨白就出差法國了。

這是醒了以後季阿姨告訴我的。

人走的時候不打招呼,走了以後,信息也沒一條。

電話裏我持續跟林兮吐槽沈暨白是個渣男,但罵著罵著又無奈地笑了——

他未曾給過我任何承諾,我連恨他都不能光明正大。

又過了大概一個星期,苦澀的生活終於有了個好消息——我可以正常行動了。

養傷期間太久沒嚐到酒精的味道,我暫時把沈暨白跟別人約會的糟心事拋到了腦後,約了林兮今晚酒吧見。

為了讓久違的亮相閃耀全場,出門赴約前,我直接約了某大牌櫃姐,讓她帶著模特來沈暨白別墅裏給我選當季新款。

櫃姐深知我的敗家能力,全程一個勁誇我身材好皮膚好氣質好,360度無死角地對我展開彩虹屁攻勢,我瘋狂刷卡幫她完成了當季kpi。

話說我爸是個慷慨的好父親,有錢隨便花的滋味就是棒!

酒吧的音樂震天響,我和沈矜幾個人借著酒勁兒上躥下跳。

一連醉生夢死三天,感覺終於找回了自己熟悉的生活。

第四天,是一個京圈名媛朋友舉辦生日宴的日子。

而命運齒輪,也正是在這天開始悄悄轉動。

平平無奇的一場盛大宴會,早見慣了這種紙醉金迷的場麵,我拿著blingbling的小手包,穿著真絲高定晚禮服,款款步入派對現場,甚至當時腦子裏還在想著晚點這邊結束約沈衿他們繼續蹦迪。

然而所有故事,在接下來的幾分鍾裏,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