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顏嫡女

翻手為雲成貴女 035 引君入甕

慶園內,兩女子相對盤膝而坐,一女子三十左右,粗布衣衫,卻不失雍容,另一個笑容淡淡,水眸中卻透著精光。

“我從不知道六姑娘的棋藝這麽好。”五姨娘笑著,落下一黑子。

“五姨娘也是真人不露相。”舒安夏手執白子,緊隨黑子。她這話說的一語雙關,她跟惠人出來以後,就直奔五姨娘這兒,在舒安夏的記憶中,五姨娘膝下無子無女,平時鮮少與人接觸,成為姨娘前,她是倪姨娘的大丫環。

“有些東西,露了就不再有存在的價值。”五姨娘意味深長地笑笑,落下最後一子,“六姑娘,你輸了。”

“果真還是姨娘技高一籌,夏兒輸的心服口服。”舒安夏彎起嘴角,緩緩從炕上坐起。

“六姑娘心中有事,再加上故意讓之,我還真是勝之不武呢。”五姨娘也跟著站起來,端起茶,喝了一口。

這時,園外傳來一陣嘈雜聲,舒安夏垂著眼,晶亮的眸子閃了又閃。“姨娘,咱們再來一局如何?”

“這人生也如棋局,下棋之人往往也不得已身在局中。”五姨娘放下茶碗,這時,一個二等丫鬟匆匆跑進來,“六姑娘不好了,二夫人抓了你園子裏的人,現在在‘冰園’門口呢。”

舒安夏揚揚眉,表情的淡淡的,“知道了。”

那個二等丫鬟有些呆愣,有些焦急地看著舒安夏,“惠人姐姐跟他們吵起來,好像二夫人要動家法了。”

“小優,下去吧。”這次舒安夏還未開口,五姨娘便出聲打斷。小優撇撇嘴,悻悻出去。

五姨娘拿起白子,“這次六姑娘先走。”

舒安夏抿著唇,“如果徹底砍倒一棵大樹,除了砍掉她的枝幹,如何能斷根呢?”舒安夏說著,落下了一枚黑子。

五姨娘莞爾,“大樹之所以能越長越繁茂,是因為它長在樹林裏,土壤和水分的相互供給,你可見過獨樹而繁茂的?”

這時,小優又匆匆跑進來,“不好了,二夫人對惠人姐姐動了板子,動靜可大了,老太太、侯爺和四姨娘都過來了。”

舒安夏扯起嘴角,感激地看了一眼五姨娘,“受教了。”遂緩緩起身。

“我也好久沒出這‘慶園’了,我就隨六姑娘出去透透氣。”

舒安夏眨眨眼,這個情,她記下了。

“慶園”和“冰園”是舒府離著最近的園子,當舒潯易、老太太和四姨娘趕到的時候,就看到幾個家丁,按著一個大丫鬟狠狠地打板子。

“媳婦,你這大半夜的,搞這麽大動靜,所謂何事?”

“這個賤婢慫恿小姐觸犯家規,母親,您說該不該打?”二夫人揚揚眉,臉色又恢複那骨子傲氣。

“二夫人打的是六丫頭的丫鬟吧?”掛著一絲倦意的四姨娘,走上前輕聲問道,舒潯易一手攬上四姨娘的腰,將披風解下,搭在四姨娘身上。二夫人看著這一幕,輕輕地眯起眼。

“正是。這三更半夜的,六丫頭並不在房中,想必侯爺和老太太也想知道她在哪兒吧?”二夫人故意忽略四姨娘,別以為暫時得了侯爺寵愛就要爬到她頭上去,她得讓她時時刻刻記住,她就是個身份低下的姨娘。

“行了媳婦,別賣乖了,有什麽就直接說吧。”老太太擺了擺手,有些不耐煩。

“來人,進‘冰園’把六小姐給我請出來。”二夫人朗聲吩咐,幾個家丁立刻衝進了“冰園”。

“侯爺,您剛下了指令,不得任何人探視倪姨娘,否則按家法處置,不知此話可做效?”

舒潯易眼底一沉,“當然做效。”

“剛有婢女親眼所見,六丫頭不顧侯爺之命,執意進入‘冰園’,還請侯爺——”二夫人還未等說完,為首的家丁便匆匆走出來,答複“無人。”

二夫人蹙眉,臉色微變,低頭看向屁股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惠人,如果舒安夏不在冰園裏麵,她為何會死命攔著?剛剛她眼中的慌亂,明明那麽真實,難道她是故意的?二夫人搖搖頭,不可能,她隻是個丫鬟。於是,二夫人咬了一下牙,“重新給我搜。”

舒潯易的臉色黑了一層,四姨娘拽了拽他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他耐心。舒潯易皺了一下眉,沒有說話。

第二次搜完,家丁們仍然是兩個字:“無人”。

二夫人咬著牙,臉徹底黑了。“不可能,再搜。”

“母親可是在找夏兒?”一個清朗的女聲從身後響起,眾人回過頭,隻見舒安夏一身小姐衣裳,優雅地從“慶園”中走出來,旁邊是眼帶笑意的五姨娘。

二夫人心裏咯噔一下,秋荷明明說舒安夏換的是大丫鬟的衣裳,一種不祥的預感湧出,她先設計倪姨娘,就是要引舒安夏入局,怎麽會?

“給祖母請安,給父親、母親、四姨娘請安。”舒安夏走上前福了福身。五姨娘也跟著上前行禮。

舒潯易擺擺手,連看都沒看五姨娘,“這深更半夜的,你搞的什麽烏龍?”這話是對二夫人說的。

二夫人眉頭一蹙,還沒等開口。

“惠人,你怎麽了?”舒安夏驚呼,趕忙跑了過去。

“六姑娘——”惠人“鼻子一酸”,大顆大顆的眼淚滾下來,“二夫人讓奴婢說您在‘冰園’,奴婢堅持不說,二夫人就打了奴婢。”

“你這個顛倒黑白的賤婢。”二夫人眼神一凜,怒喝。

“媳婦,動用家法可是重罰,惠人又是大丫鬟,你總點給個合適的理由吧,有侯爺在,相信以權壓人的事兒,應該不會發生。”老太太冷哼了一聲,緩緩道。

二夫人恨得牙癢癢,是誰那麽嘴欠把老太太請來了跟她作對?二夫人憋住一口氣,陰狠地看了一眼舒安夏,舒安夏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眼底閃過一抹嘲笑。登時,二夫人恍然大悟,這次她是著了舒安夏的道兒。

二夫人咬了咬牙,“這次是媳婦沒調查清楚就動用了家法,是媳婦的過錯。”

老太太揚起眉,轉頭看向舒潯易,“侯爺,怎麽說惠人也是大丫鬟,這平白無故挨了打不說,這深更半夜的,把咱們所有人都請來,是不是也該給個交代呢?”

舒潯易抿了抿唇,還未開口,舒安夏便上前一步,搶先開口,“父親三思,母親掌家在即,不要為了一個丫鬟,影響了母親的威信,再者,母親可能是有些時日未管理家事了,所以才會弄出今晚這麽大的烏龍,還請老太太、父親等體諒,夏兒覺得,這件事就算了吧。”

二夫人聽了舒安夏的話,手氣得直哆嗦,舒安夏不開口還好,這一開口,不是逼著侯爺嚴懲她嗎?舒安夏故意說她“掌家在即”,就是提醒侯爺她還沒恢複掌家之權呢,這用家法懲罰大丫鬟,犯了規矩。再者,又刻意提醒侯爺弄出今晚的烏龍是因為她有段時間未處理家事了,言外之意就是沒了處理家事的能力。尤其是最後,她還說“這件事就算了吧。”語氣無奈又卑微,侯爺向來要麵子和名聲,當著他的麵,出現這種委屈,讓他大家長的麵子往哪兒放?

果不其然,舒安夏說完,舒潯易的臉沉了又沉,思索半響,舒潯易冷冷地看向二夫人:“你暫時還不適合掌家,好好在園子學習,等什麽時候能像四姨娘一般穩妥處事了,再說掌家之事。”

“侯爺——”

“不要再說了。”舒潯易不耐煩地擺擺手。

二夫人咬起牙,淩厲地看向舒安夏,眼中閃過一抹陰狠。

舒潯易說的是“暫時不能掌家”,“暫時”的意思就是還有希望。舒安夏輕輕地摸了摸鼻子,眨眨眼,二夫人,你以為這就完了嗎?

下一秒,舒安夏死死地掐了一下大腿,緩步走到舒潯易麵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父親,正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倪姨娘縱有千萬般不是,也跟您做了這麽久的夫妻,為您孕育了一雙兒女,如今母親弄出了這麽大的動靜,卻未能見倪姨娘出來看看,她會不會是……。”舒安夏欲言又止,大顆大顆的淚水瞬間從眼眶中湧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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