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顏嫡女

翻手為雲成貴女 084 收拾一個

舒安夏換了一身大紅的雙麵刺繡褙子,插上三支金步搖,額心帶了一顆八寶雞心寶石,高貴卻不失莊重。

當舒安夏打開房門的那一瞬間,朱太姨娘手掐腰,氣勢淩人地站在中央,周圍圍著十幾個六房的丫鬟婆子,紅川怯懦地站在她的身後,臉上遮了一個薄紗。

舒安夏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不知朱太姨娘這個陣勢來我‘夏園’所為何事?”

朱太姨娘先是大量了一番舒安夏,心裏暗自嘀咕了一陣,她印象中這個嫡女跟庶女的身份差不多啊,怎麽現在穿得這麽好?抬眸看到舒安夏打量她的眼神,朱太姨娘挺直了脊背,清清嗓子,聲音提了八度,“你還敢問?”說著,她轉身手一揚,就把紅川遮著的麵紗扯了下來。

一塊猙獰的疤痕橫在紅川右臉上,一時間,包括朱太姨娘帶來的丫鬟婆子們,都開始竊竊私語。

紅川有些難為情,把頭壓得很低,用手擋著。

舒安夏冷眼看著他們,她記得那一日紅川拿了個瓷瓶,本來是要害她的,哪不想陰錯陽差之下倒到了自己臉上,這就是多行不義必自斃,怪不得別人。

朱太姨娘一看著紅川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剛剛在‘石園’你怎麽說來著?怎麽到‘夏園’就變成撚茄子了?有姨娘在這兒,誰還敢動你?你還怕什麽?”

紅川咬著下唇,緩緩地抬起頭,看著舒安夏的眼神裏,帶著一抹怨恨。

舒安夏輕哼了一聲,緩緩地走下來,“朱太姨娘口口聲聲說要找夏兒算賬,那起碼也得說個一、二、三來?到底夏兒哪裏犯到朱太姨娘了?”

“紅川的臉,你敢說不是你的責任嗎?”

舒安夏冷冷地扯起嘴角,“六姨嬸子,你說,是夏兒的責任嗎?”舒安夏說得雲淡風輕,但是語氣中卻包含著濃濃的警告意味。

紅川的手顫了一下,戒備地瞄了舒安夏一眼,然後趕忙移開視線,低著頭,“三姑奶奶和八姑娘都可以作證,那日如果不是六姑娘你,我的臉怎麽能成這樣?”說著,紅川嚶嚶地哭了起來。

朱太姨娘一看紅川哭了,登時就火了,她提了幾步走到舒安夏麵前,因為身高優勢,朱太姨娘居高臨下的看著舒安夏,“這件事,絕對不能這麽算了?”

舒安夏淡淡地掀起嘴角,紅川倒是會裝,選了一個無法回府的舒若香,又找了一個無法開口的舒天香作證,輕蔑地看了一眼紅川,舒安夏凜然道,“那朱太姨娘想怎麽樣?”

“怎麽樣?紅川隻不過是個姨娘,如果身份上來說,就算是你做的,紅川也得吃了這個啞巴虧,認了。但是紅川現在可不一樣了,她懷著我們老六的孩子,是我們六房的根兒,如果是個哥兒,指不定日後是多麽尊貴的身份呢,你傷害了紅川,就相當於傷害了六房的寶貝孫子,這事兒要麽你就賠二百兩銀子,要麽咱們就叫上老六,找侯爺評評理!”朱太姨娘義正言辭,字字句句都往孩子身上扯。

紅川,懷了六叔的種?這也是舒安夏聽過最有意思的笑話。先不說六叔舒好易本身的問題,就單單舒好易被下藥寵幸了紅川這一點,紅川就根本不能有孕。而且那日,紅川對追風的態度,更讓舒安夏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想到這裏,舒安夏舔了舔唇,直接躍過朱太姨娘,走到紅川身邊,熱絡地挽起紅川的手,“六姨嬸子今日出門啦?怎麽不見追風在側啊?”

紅川一聽“追風”,身子顫了顫。

朱太姨娘趕忙走過來,不悅地將紅川拉倒她身邊,怒瞪舒安夏,“你少動手動腳的,當著我的麵,還想弄什麽妖蛾子?”

舒安夏沒有接她的話,而是淩厲地掃向紅川。

紅川一想起追風,原本紅暈的臉色煞白,舒安夏怎麽可能知道她和追風的事兒?不可能、不可能!

被舒安夏這麽一盯,紅川更加心神不寧,輕輕地咬了下唇,她扯住朱太姨娘的袖子,“姨娘,妾身有些乏累,可否回‘石園’休息?”

朱太姨娘愣了一下,趕忙摸了摸紅川的肚子,紅川想躲,又不好意思躲,隻好僵在那兒,讓朱太姨娘摸。

“哎呦,累著了。”朱太姨娘揚揚眉,思忖著是不是讓紅川先離開。反正她今天帶著紅川來,也就是要拿紅川當個借口,讓舒安夏賠錢,既然作用已經起到了,就讓她回去休息也無妨。想到這裏,朱太姨娘瞪了身後的丫鬟一眼,“還不扶姨娘回園子休息?”

丫鬟趕忙點頭,雙臂顫抖著攙扶上紅川。

“呦,這有了身孕的人就是嬌弱,追風不在身邊的時候,六姨嬸子可更要加倍小心呢,這追風武功不弱,出了點什麽意外,也能把您抱住,這朱太姨娘在身邊的時候——”舒安夏的話欲言又止,小手捂著唇,嗤嗤笑了起來。

紅川的臉色慘白,眼神飄忽地瞄了她幾眼,就忙著轉身。

朱太姨娘這才注意到舒安夏話語中的不對勁兒,她說了兩句話,提了這個叫“追風”的名字幾次,到底她是何意?本來有些疑問,她想問問紅川,哪知道她回過頭看到紅川那副驚恐的表情和眼神的閃過,好像做了什麽虧心事一般。這個紅川為何會怕提“追風”?

一有了疑問,朱太姨娘眼睛一眨,“紅川你等等!”

紅川一聽叫她,身子一顫,本就緊張的小臉都快擠到一起了。

朱太姨娘心裏咯噔一下,聲音都啞了,“那個追風到底是誰?”

紅川張了張嘴,還未等出聲,舒安夏便搶在她前麵開口,“追風是八妹妹的貼身侍衛——”舒安夏說到這裏,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對了,追風應該是和六姨嬸子一起從蔚家過來的吧?”

紅川咬著牙,憤恨地瞪了一眼舒安夏,每次隻要碰到她,她就無限倒黴。

這時的朱太姨娘臉色也開始變了,盛氣淩人的氣勢瞬間被濃濃的怒氣所取代,她算是聽明白了,舒安夏這口口聲聲都在說紅川跟這個叫“追風”的不明不白。

朱太姨娘走上前,死死地擰了紅川一把,紅川吃痛,眼中的慌亂和懼意更甚。

朱太姨娘貼上了她耳邊,用她以為隻有她和紅川能聽到的聲音道,“給我爭點臉,想要錢,腰杆就要直,臉皮就得厚!”

舒安夏的耳朵動了動,冷笑了一聲。

紅川仿佛受到鼓舞般,咬著牙轉過頭,狠狠地瞪著舒安夏,“追風是八姑娘的侍衛,跟本姨娘有一毛錢關係嗎?倒是你那日推了本姨娘,才讓本姨娘動了胎氣,如果你們‘夏園’不給點補償,等今晚老爺回來,定要去侯爺和老太太那兒討個說法。”

一聽到“老太太”,朱太姨娘又狠狠地掐了紅川一把,壓低聲音,“老太太算個什麽東西?就去侯爺那兒,別忘了,侯爺可是我肚子裏出來的!”

紅川頷首,趕忙點頭,朱太姨娘雖然說是壓低聲音說這句話,但不知道她是有心還是無意,整個站在‘園子’裏的人,都恰到好處地聽見了。

舒安夏水眸眨了眨,立即對朱太姨娘投去一抹“敬佩”之色,“朱太姨娘說的有理,夏兒也覺得六姨嬸子的臉和動了胎氣夏兒該負負責,這樣吧,等今晚六叔回來,夏兒親自帶著銀子前去賠禮謝罪!”

舒安夏此話一落,輪到紅川和朱太姨娘瞠目結舌了。她們打死也沒想到,一向難纏的舒安夏如今會這麽好說話。紅川張了張嘴,眼底多了份戒備,詢問的目光看向朱太姨娘。

朱太姨娘以為是因為她後來所說,“侯爺從她肚子裏出來的,自然向著她”的話起了作用,趾高氣揚地仰起頭,幸災樂禍地離開了“夏園”,其他幾個給朱太姨娘和紅川壯聲勢的丫鬟婆子們,紛紛跟上了他們的腳步。

看著這一群吵鬧的人離開了“夏園”,碧雲則是一臉的不解和不讚同。

“六姑娘,他們這些人都是無賴,你這次妥協了,下次她們會得寸進尺!更何況二百兩不是小數目,你怎麽能說給她們就給她們?”

舒安夏輕笑地看著碧雲,“晚上,我會送給她們一個大禮,不過不是銀子而已!”舒安夏說完,靈巧的身子,就向小廚房走去,別說被這個朱太姨娘一鬧,她肚子還真有些餓了。

身後一臉茫然的碧雲,看著那個逐漸消失的背影,不解地撓了撓頭。到了小廚房的舒安夏,找了幾樣食材。前世的她並不擅長做飯,除了快餐就是快餐,但是曾經一度,她買過很多菜譜,雖然整個做菜過程、材料已經菜的名稱她都記得清清楚楚,但是並沒有親身實踐過。

今日雖然被朱太姨娘和紅川一鬧,她反而有了做飯的興致,就當做頓美味兒提前慶祝晚上的成果吧。

想到這裏,舒安夏挽起袖子,便開始忙乎。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就在她在小廚房努力奮戰了近一個時辰之後,終於拿出了四樣小點心和小菜——金絲葉卷、流沙包、銀耳蝦紅以及金玉滿堂。

舒安夏端著四個小菜和點心,哼著小曲,就往房間走。

她剛剛推門而入,便看到悠哉地端著汝窯茶碗喝茶的顧瑞辰。

舒安夏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緩緩地走到桌子旁,將點心和小菜放在桌子上,戲謔開口,“看來上次這個‘汝窯茶碗’給你的印象還不夠深刻,大清早的,你要溫習溫習它的感覺!”舒安夏揚了揚眉,嘴角彎起。

“我也有同感,尤其是端著‘汝窯茶碗’看著大宅門中的女人們唱戲,更是趣味無窮!”顧瑞辰揚揚眉,調侃著。

舒安夏剜了他一眼,敢情這顧大爺早就來了,還免費看了一場他們舒府的“表演”。

顧瑞辰眨眨眼,視線卻落到了她剛剛做好的小菜和點心上。

“事先聲明,這隻是一個人的份兒!”舒安夏一臉戒備,身子前傾,大有將點心和小菜收入囊中之勢。

顧瑞辰扯起一個大大的笑容,“我就知道丫頭最好了!”他的話音剛落,纖細的手指就捏去一個金絲葉卷送入口中。

不知道是不是舒安夏的眼花,她怎麽覺得在金絲葉卷進入顧瑞辰口中的那一瞬間,顧瑞辰的臉上極快地劃過一抹痛苦之色?

沒有多想,為了不讓她辛苦一個時辰的勞動成果報廢,她趕忙去搶桌上的那四個碟子。

哪知道顧瑞辰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在她傾身過去的同時,長臂一撈,就把她抱入懷中,而距離剛巧就夠不到那四個碟子。

舒安夏嘴角狠狠抽搐,眼看著最後一個金絲葉卷進入了顧瑞辰的口中。

舒安夏憤憤地看著他,在她印象中顧瑞辰也不算是個貪吃的人,今日他怎麽了?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把她的四個碟子全部掃光,而且一點都不讓她碰!

哼哼!

舒安夏不滿地瞪著顧瑞辰,一臉的哀怨。

一個吃的盡興,一個看得氣憤的兩人,誰也沒注意到他們此時姿勢的曖昧——顧瑞辰的長臂緊緊地環抱著舒安夏的纖腰,修長的雙腿半彎,讓舒安夏借勢靠著,跟確切的說,就是半坐在他腿上,她的額頭離著他的下巴隻有分厘,他呼出的熱氣如數都噴灑在她的頭頂,引得她一陣顫栗。

這時,門聲的輕微響動,打斷了兩人的思緒,出於本能地,舒安夏趕忙起身。

惠人一邊笑著一邊走進來,看到顧瑞辰的那一刻,怔了一下,雙頰浮上一抹紅暈。

有些緊張的舒安夏眨眨眼,並未注意到惠人的異樣,笑著開口,“什麽事這麽開心?”

惠人愣了愣,先對著顧瑞辰福了福身,才轉過頭回舒安夏的話,眉飛色舞,“老天真是有眼,那個朱太姨娘剛出了‘夏園’沒多遠,就遭到了報應,天空中降下了很多石頭子,全部都砸到她臉上和身上,等她回到‘石園’的時候,臉腫得像豬頭一樣,那才叫個慘烈!紅川在她旁邊站著,卻絲毫沒有被傷到,但是也嚇得夠嗆,反正現在整個‘石園’把什麽牛鬼蛇神都扯出來了。”

舒安夏一聽,溫婉的唇角上揚,用餘光瞄了一下又端起茶碗喝茶的顧瑞辰,他茶喝得一臉愜意,一派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之勢。

“知道了,朱太姨娘不過想在咱們‘夏園’訛點銀子,遇到了這麽個邪門的事兒,估計也不敢來了!”舒安夏輕笑著,擺了擺手。

惠人會意放下手頭的東西,緩慢地往門口走去。當她一腳踏出房門,整個身子半側著,不舍地回望一眼。

屋內的兩人不知說什麽笑了起來,絲毫沒有注意到她。

暗暗地咬了咬唇,惠人收回門裏的那隻腳,向園子外走去……舒安夏皺了皺鼻子,挑眉看向顧瑞辰,“石頭子兒打人好玩嗎?”

顧瑞辰撇了撇嘴,“才不是我,我要是出手,她不死也半殘!”顧瑞辰說著,幽深的黑眸向別處瞥了瞥,躲開了舒安夏的視線。

舒安夏努著最,煞有介事地眨眨眼,移到他身前,兩隻手拄著下巴,深情款款地望向他,不語。

顧瑞辰佯裝沒看見,仰著頭東看西看,就是不跟她對視。

舒安夏抿著嘴,依舊保持這個姿勢不動,半響,顧瑞辰熬不過她,用手肘推了推她胳膊,“好啦,我就是覺得有人吵到我睡覺,睡夢中隨手抓了點東西就扔下去了,怎麽?砸到人了嗎?真是罪過罪過!”顧瑞辰學著得道高僧的口氣,說了幾句。

舒安夏一撅嘴,十指和中指一彎,在顧瑞辰的鼻子上狠狠地捏了一下。她心裏還是十分感動的,因為之前她嚴令警告過他不準插手舒府的事情,所以顧瑞辰擔心她會責怪他,輕輕地笑了一聲,往日不同今時,之前她說不準他插手舒府之事的時候,她還以為她會和燕離歌……如今——她感激他都來不及,哪裏還會責備他?

舒安夏瞥了顧瑞辰一眼,他可真是個別扭的人,舒府的事兒,他管的還少麽?

顧瑞辰吃痛,不滿地看了她一眼,但是眼底卻含著濃濃的笑意。

“今晚你有什麽打算?”

原來她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就已經來了。

輕輕地眨眨眼,舒安夏佯裝無奈地歎了口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當然是去把銀子送過去咯。”

“少來!”顧瑞辰的大掌寵溺地在拂了拂她額前的碎發,輕笑著出聲,“以你的風格,不把他們六房弄得雞飛狗跳,才不會善罷甘休!”

舒安夏努了努嘴,“有了朱太姨娘,他們早就雞飛狗跳了,我不過是在他們燒得正旺的火堆裏,添點柴罷了!”說完,舒安夏的水眸閃閃,盡是算計的光芒。

顧瑞辰反握住舒安夏的手,薄唇輕啟,“丫頭,其實我也有一個一箭雙雕的辦法”

隨後,兩人竊竊私語一番,舒安夏和顧瑞辰的臉上都不約而同露出驚詫之色。

所謂心有靈犀,此時此刻,在他們二人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是夜,靜謐的讓人不安。“石園”內朱太姨娘和紅川來來回回地踱步。

紅川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角,盯著朱太姨娘腫的看不清五官的老臉,“這個舒安夏明明說好晚上要來送銀子的,為何到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

朱太姨娘眼角抽搐,揚了揚眉,“今天看她的樣子,又不像裝的,不過她好像說要叫上老六,是不是?”

紅川一聽要叫上六老爺,身體顫了顫趕忙搖頭,“這種事兒讓老爺知道不好吧,尤其是容易拂了男人的麵子。”

朱太姨娘看著紅川一臉的心虛,眉頭一皺,“你是不是有什麽事兒瞞著我?”

紅川怔了一下,趕忙搖頭。

朱太姨娘探究地撇撇嘴,“舒安夏那個死丫頭說的話不會是真的吧?你真的跟那個追風——”

“姨娘——”紅川嬌嗔著,抱住朱太姨娘的胳膊,頭蹭著往她肩膀上搭,“別人亂嚼舌根,您怎麽能不相信我,我懷得可是正經八百您的孫子呢!”

朱太姨娘一聽“孫子”,立即喜笑顏開,一掃之前的陰霾,喃喃自語,說的也是,她怎麽能被舒安夏那個死丫頭蒙蔽了雙眼!嘴角抽搐了一下,一股鑽心的疼痛襲來,“夏園”果真是個邪門的地方,以後她得離著遠點。

這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朱太姨娘和紅川的思緒,紅川過去開門,隻見一個小廝打扮的下人,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六姑娘讓小的送個箱子過來,不知道要放哪兒?”

一聽舒安夏送過來了,朱太姨娘的嘴角立即扯開,“拿進來就行了!”

小廝擺了擺手,後麵跟著的兩個人將箱子抬了進來。

朱太姨娘原本以為隻是個小箱子,畢竟隻有二百兩銀子…。可是當兩個小廝把箱子抬進來的時候,她兩眼都開始冒金光,這麽一箱子,如果都是銀子的話……

朱太姨娘心裏登時無比的興奮,直接讓小廝開箱。

紅川覺得不妥,扯了扯朱太姨娘的衣袖,又用眼神瞄了瞄兩個小廝。

朱太姨娘這才反應過來,她是興奮過頭了,差點讓外人也看了去,於是,朱太姨娘正了正身子,一本正經地擺擺手,“你們先回去吧,替本太姨娘謝謝你們六姑娘!”

小廝們點了點頭,便識趣地離開。

當房門一關,朱太姨娘迫不及待地打開了箱子,箱子裏,滿滿一整箱子的銀子,令朱太姨娘登時就心花怒放起來,而紅川看著這一滿箱子銀子,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姨娘,我們隻要六姑娘要了二百兩銀子,而這裏足足有兩千兩,她沒有道理給我們這多呀?會不會使詐?”紅川看了看,雖然這些銀子很誘人,但是相較於錢財,性命才是更重要。

“我說你真是死腦筋,別人給錢,還能嫌多?我看這個六姑娘也是心虛了,怕咱們把這個事兒鬧大,畢竟,你肚子中可是咱們六房唯一的根兒呢!”朱太姨娘心不在焉地應了紅川,自己的整個視線則是如數落在這滿箱子的銀子上。

紅川被朱太姨娘噎得說不出話,輕輕地拂了拂身,便告辭回了房。

已經入了深秋,空氣中多了冷意,尤其是早晚,寒意更甚。

又是一陣冷風,灌入了紅川的脖子,紅川趕忙收了收領子。天氣雖冷,卻抵不過心裏冷。自從她有了身孕,舒好易就很少回園子,不是在外麵哪個青樓,就是哪個客棧,總之是就是各種理由不回家。

六太太已經習慣了老爺的花心和漠視,所以早已不吵不鬧,而她,年紀輕輕,卻要獨守空閨……。尤其是,那個令她心心念念的身影,自從那晚之後,再也沒來過她的房間,再也沒找過她,隻要一想起那日追風抱著八姑娘那個表情,和他為了八姑娘差點廢了三姑娘的行為,她就心如刀絞,如果不是她用孩子去阻止他,那日三姑娘早就命喪黃泉了!可是為何追風不能這麽疼愛她?更何況,在她告知她懷了他的孩子後,他仍然沒有來看她,為什麽,為什麽?

一滴清淚滑下,滴落在胸前的衣襟,紅川痛苦地呢喃著,推門回了房間。

房間內,漆黑一片,一個黑影正襟危坐在床邊。

紅川腦中“轟”地一下炸開,捂著胸口連退數步,“你是誰?”

黑影緩緩地站起,慢悠悠地向她走來,紅川屏住呼吸,眼看著那個黑影離自己越來越近,她的心跳越來越快。

“追——追風!”點點月光下,映入紅川眼簾的,是追風那張剛毅的臉,紅川不可思議地捂著胸口,輕喚出聲。

黑衣男子沒有接話,而是眼神暗了暗。

“追風,真的是你嗎?”紅川這才中驚訝中反應過來,直起身子,猛地抱著黑衣男子的腰。

黑衣男子出於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本想躲開,但是又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讓紅川抱住。黑衣男子的臉上,立即閃過一抹濃濃的厭惡之色。

感受到黑衣男子寬闊的胸膛,紅川登時心猿意馬起來,“追風,我就知道,你是對我有感情的,我就知道——你帶我走吧,好不好?我們一起去塞外牧馬放羊,一起把我們的孩子養大!”

“你確定你肚子裏現在懷著的,就是我的孩子嗎?”黑衣男子抿了抿唇,聲音低沉而有磁性。

“當然,自從那晚我們那個之後,過了不久,我就發現自己懷孕了,從那之後我就沒讓那個老東西碰過我!”紅川趕忙表明立場,信誓旦旦道。

黑衣男子揚了揚眉,“老東西?”

“就是舒好易那個老東西,明明自己不行,還一個晚上要來幾次,最後弄得自己都下不了床,哪像你——年輕有為,那晚之後,害得奴家第二天都下不了床……。”紅川挑逗地說著,靈巧地手指就往黑衣男子的領口移去。

黑衣男子厭惡地躲開,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原本以為他還要費些力氣,才能讓紅川開口說實話,但是沒想到,他這張“臉”還真管用,隻說了幾句話,紅川就為了討好他,全部招了。

既然招了,紅川這出戲也接近尾聲了,黑衣男子冰冷地扯開紅川抱著他腰的雙手,嘴角彎起一個算計的忽地,腳尖一點,身形一閃,便消失在紅川的眼前,消失在夜色中。

這時,紅川的大門“砰”地一下被踢開了,紅川驚訝地轉頭,還沒等消化眼前的狀況,就臉色比鍋底還黑的舒好易,站在她的房門前,他的眼中,飽含著毀天滅地的怒意。

紅川腦袋“轟”地一下炸開,身子一個激靈,顫抖的聲音就從口中逸出,“老——老爺。”

“賤人!”舒好易咬牙切齒,健碩的身子如疾風驟雨般衝了過來大掌直接掐住了紅川的脖子,“賤人,去死吧!”舒好易話音一落,捏著紅川脖子的手狠狠用力。

紅川的整條舌頭都吐了出來,雙眼外凸,滿是祈求之色,她的呼吸也越來越困難,越來越弱……。忽地,舒好易手臂一顫,掐著紅川脖子的手狠狠向外一甩,紅川的身子突然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飛了出去,下落地瞬間,狠狠地撞上了桌角,發出“砰”地響聲。

紅川麵如死灰,劇烈地疼痛從她下身襲來,她痛苦的捂著肚子,一股股地熱流從她下身湧出。因為是黑夜,她早已分不清她下身流出的到底是水還是血,她隻知道,她的身子一點點冰冷,她的意識一點點被抽離。

聞聲趕來的朱太姨娘驚恐地看著眼前這個渾身是血的紅川,望著舒好易的眼中,是滿滿的責備,聲音嘶啞地喊道:“老六,你瘋了嗎?那是你唯一的孩子,你真想絕後嗎?”

“孩子,我的孩子?哈哈哈——”舒好易仰天狂笑,好像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般,他笑得雙目猩紅,笑得眼角竟然有了淚光。

朱太姨娘有些被眼前的陣勢嚇到,今晨舒安夏的話,再次湧入朱太姨娘的腦中,朱太姨娘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