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顏嫡女

翻手為雲成貴女 085 再來一個

“京兆尹大人帶人來搜府,已經闖進來了!”生怕朱太姨娘聽不懂般,小廝又重複了一遍。

盛怒中的舒好易並沒有注意到朱太姨娘臉色的變化,聽了小廝的話,則是冷哼一聲,“舒府果真是今時不同往日,就連一個小小的京兆尹都敢過來搜府。”

小廝見六老爺似乎沒明白他的意思,他小聲訕訕地加上了一句,“他們進了舒府是直接奔著咱們‘石園’來的!”

舒好易這下一聽可火了,嘴巴不幹淨地罵罵咧咧,“這些狗勢力京官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幹,他們丟了官銀關我鳥事?”舒好易憤憤地一踢門,氣哼哼地就準備往外走。

慌了神的朱太姨娘一把抓住舒好易的袖子,“老六,先等等,你看看咱們是不是跟京兆尹大人好好說說?”

舒好易不屑地冷哼,“有什麽好說的?他敢進我們‘石園’試試!”說著,舒好易就甩開了朱太姨娘,自己氣鼓鼓地出去了,留下一臉擔憂的朱太姨娘。

“石園”外,裏裏外外站了數十人,穿著官兵軍服的,每人懷中舉著一個火把,氣勢凜然。

舒好易的嘴角抽了抽,調侃和戲謔的聲音從他口中緩緩逸出,“這半夜三更的,京兆尹大人帶著手下來侯府拜訪嗎?”

京兆尹大人臉色沉了沉,黑眸一垂,“下官附上的官銀丟了!”

“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知道自稱‘下官’,爺我就納了悶了,你京兆尹府上丟了官印,你找到我舒府來不說,還直接來了‘石園’,怎麽你的官銀太喜歡我‘石園’,長腿兒自個兒跑來了?那你的那些姨娘小妾們,也都長了腿兒,怎麽就不知道跑上本老爺的床呢?”舒好易無賴地笑著,話語越說越過分。

低著頭的京兆尹大人臉色一變,衣服長袖下攥著的雙手狠狠地握緊,手背上爆出片片青筋。

反正他是上麵吩咐的,如果等會在“石園”搜出了他的官銀,他……。

想到這裏,京兆尹大人深吸了一口氣,剛毅的臉上扯出一個好看的線條,“舒六老爺說的有理,隻不過,下官也是奉命辦事,請舒六老爺給個方便!”京兆尹大人盡量說得客客氣氣,眼神卻不時地向後邊瞄去。

他進來之時,已經派人去給舒潯易和舒府的老太太報備了,畢竟“搜府”是個不小的事兒。雖然他有上邊的“手諭”,但是他已隱隱猜出下此命令之人應該就是顧將軍。礙於顧家和舒家的微妙關係,舒侯和舒老太太,他一定不能得罪。

至於這個舒六爺嘛……恐怕是這個舒六爺是得罪了顧將軍或者得罪了舒六小姐,在這京城裏,顧將軍和舒府六小姐的愛情故事早已傳得沸沸揚揚,有朝一日舒府六小姐成為顧家的當家主母那是大勢所趨…。京兆尹大人晶亮的黑眸眨了眨,他之所以能官運亨通,就在於他的察言觀色能力很強,既然有上麵的人想收拾這個舒六爺,他更得好好配合了!

思忖間,京兆尹大人對今日之事心裏已經評估了幾遍,並且心裏生出了肯定的答案。

這時舒好易已經疾步走到京兆尹大人麵前,咬著牙,大有將他拆吞果腹之勢,“你再說一遍,奉誰的命?”

京兆尹大人坦然地抬起頭,餘光再次確認侯爺和舒老太太沒來之後,定睛正視舒好易,“有人舉報在舒府的‘石園’中看見了下官府內官銀,下官接皇後口諭前來搜查,得罪了!”京兆尹大人說完,一個手勢,後麵的官兵就魚貫而入。

“發生了什麽事兒?你們這是幹什麽?”一個蒼老卻不失威嚴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舒好易一看來人,臉上登時露出了喜色。

京兆尹大人一聽聲音趕忙轉過頭,隻見舒老太太在舒潯易的攙扶下,緩慢地走過來,雖然她的身後隻跟了四個丫鬟和婆子,但是氣勢卻讓京兆尹大人不由得退後了一步。

老太太的目光一直沒離開京兆尹大人,直勾勾的盯著他,滿是淩厲之色。

京兆尹大人冷汗涔涔,待老太太和舒潯易走近,他趕忙行了禮,“參見老夫人、參見舒侯爺!”

老太太冷哼一聲,揚了揚眉,“京兆尹大人興師動眾來了舒府,也不事先通知一下,好讓老身盡盡地主之誼,你倒好,偷偷摸摸的來了,還大張旗鼓的搜府,這讓老身的老臉,往哪兒放?”

京兆尹大人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這個舒老太太氣勢也太強了,句句挖苦、字字諷刺,倚老賣老卻也賣得他說不出話。

另一邊,一直忐忑的朱太姨娘不耐地掃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紅川,扯扯嘴角,嘀咕了一聲,“沒用的東西!”說完,她踢了一腳毫無知覺的紅川,走到門口,悄悄地從門縫探出了一個頭。

左看看又看看,朱太姨娘隱約看見了“石園”大門口的一些火光。

她依稀記得剛剛還有舒好易訓斥人的聲音,而且現在的園子也很安靜,看來京兆尹大人還是對他們舒府有顧忌,不敢大張旗鼓地搜府。

想到這裏,朱太姨娘的心就平靜了很多。她挺了挺脊背,揚起脖子,就向“石園”大門走去。

這一邊,京兆尹大人剛被老太太噎得說不出話來,就看見朱太姨娘盛氣淩人地走過來,他用眼神瞥了一眼朱太姨娘,神色有些複雜。

老太太順著京兆尹大人的視線望過去,“轟”地一下臉色大變,聲音也沉了三分。

“她是什麽時候回來的?為什麽老身不知道?”老太太的聲音瞬間如萬年寒冰,淩厲的雙眼雖然是盯著京兆尹大人,但是明眼人都聽得出來,老太太這話是問的舒潯易。

舒潯易尷尬地擰眉,對於朱太姨娘的回府,他是知道的,他也暗地裏勸了朱太姨娘幾次,讓她去跟母親行禮,結果朱太姨娘答應的好好的,做的時候,卻是陽奉陰違。

帶著一絲責備,舒潯易斜睨朱太姨娘。

朱太姨娘則是毫不知趣,挑釁地瞪著老太太,她們倆鬥了這麽多年了,誰服氣過誰?

京兆尹大人看著眼前兩個老太太的劍拔弩張,心裏冷笑,這時,剛剛進園子搜查的,他手底下的官兵,可是給他長了臉,“啟稟大人,發現官銀!”緊接著,他一側身,後麵的兩個官兵就將箱子抬了出來。

朱太姨娘臉色大變,她明明把官銀都藏到床的暗隔裏了,怎麽還被發現了?而且她剛剛明明沒看到官兵啊,這些人是什麽時候進去的?

舒好易一看抬出來的那箱官銀,下巴差點掉下來,嘴裏直念叨著不可能。

剛剛氣勢凜然的老太太,登時也漲紅了臉,她以為京兆尹大人是奉了誰的命來舒府找麻煩,她才會態度那麽強硬,尤其是侯爺現在失勢,被停了早朝本就心頭鬱結,現在還被個四品官員來挑釁,她自然不能就這麽咽下這口氣,哪知道……。原來是六房的人手腳不幹淨,才惹得隱身腥!

後麵的官兵一起抓來了幾個婢女,婢女們一致口徑說那個房間是朱太姨娘的。舒好易登時就傻了眼,帶著焚天怒焰的雙眼死死地盯著朱太姨娘,恨不得將她拆吞果腹。

他“石園”的人,竟然竊取官銀,他以後還怎麽在朝廷上混?尤其是舒潯易幫他求的職位現在還沒著落,舒潯易自己又失勢,這讓他可怎麽辦?心中不由得生出了濃濃的怨恨,舒好易真恨不得沒有他這個丟臉的娘親。

舒潯易原本夾在朱太姨娘和老太太之間左右為難,現這種情況,他恨不得拍過去一掌,直接弄死朱太姨娘,這舒府的臉這次實在是丟大發了。

京兆尹大人冷笑了一聲,輕輕地打了一個手勢,後麵的官兵便一擁而上,將朱太姨娘和舒好易控製起來。

舒好易狠狠地等著朱太姨娘破口大罵,“你這個老不死的,真他媽的丟臉,幹啥不好去偷官銀,我‘石園’是少你吃了還是少你喝了?媽的,歸根到底舒府就不該收留你!”

原本氣鼓鼓的老太太,一聽舒好易這麽罵朱太姨娘,立即心情大好,嘴角扯出一個好看的弧度。

而一旁的朱太姨娘卻接受不了了,身子一顫,一聽自己從小疼到大的兒子竟然這麽罵自己,老臉登時抽搐到一起,老淚縱橫。

“我從小就疼你,偏愛你,侯爺雖我親生,卻鮮少在我身旁,也沒享受過該有的母愛,你如今卻——”朱太姨娘越說抽泣聲越重。

京兆尹大人一聽,眼底快速地閃過一抹詫異,原來這個看起來不起眼的朱太姨娘,竟然是侯爺的生母,如此看來,他還是要權衡一下,試探一下侯爺的態度再說,別做的太過火。

老太太一聽這話,可就不情願了,當著外人的麵,這個朱太姨娘明擺著就是給她難堪呢,這麽多年,一直是她疼愛侯爺,拿侯爺當親生子一般,跟朱太姨娘有一毛錢關係嗎?如今她這種樣子,好像還是他們舒府虧了她一般。

一思量到這裏,老太太極度氣憤,“京兆尹大人,既然找到了竊取官銀之人,就請秉公處理,侯府絕對不會包庇!”

朱太姨娘兩眼撐大,憤恨地瞪了老太太一眼,轉而求救似地看著舒潯易。

一直未開口的舒潯易臉色一沉,道出了一個大家都忽略的問題,“朱太姨娘一個婦道人家,如何能將這麽一大箱子官銀從京兆尹府內盜出來,又運到舒府來?這不是笑話嗎?”

舒潯易的話音落下,四周登時安靜了,一直吵吵鬧鬧的幾個人,也才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兒,私底下紛紛議論起來。

朱太姨娘老眼一亮,她被京兆尹大人這麽一鬧,卻忘記了最根本的問題,是誰把官銀給她送來的!當然就是舒安夏那個臭丫頭!

“我知道了,是舒安夏!她要陷害我,這箱官銀是她送來的!”朱太姨娘仿佛看到了希望,聲音都提高了八度。

“夏兒”

“六丫頭?”

舒潯易和老太太一同開口,臉上滿是驚詫。

“不可能!”老太太率先的打破了這詭異的沉默,“你在京都混的這麽久了,關係複雜,隨便找幾個替你賣命的人,輕而易舉。夏兒隻是個小丫頭,無權無勢無財,去那兒找替她賣命之人?況且,夏兒有什麽理由陷害你,難道你做了什麽對不起夏兒的事兒嗎?”老太太身子一直,語氣中又恢複了開始的那種與生俱來的淩厲之勢。

“本侯也覺得不可能是夏兒,況且夏兒為何要送銀子給你?而你偏偏就收了?這也說不通!”舒潯易也開口替舒安夏說話。

朱太姨娘愣了愣,舒潯易的問題讓她如何啟恥?她敢說她故意借著紅川的肚子借題發揮麽?一想起剛剛因為肚子倒在血泊中的紅川,朱太姨娘還心有餘悸。

見朱太姨娘不說話,京兆尹大人打了一個手勢,“那就得罪了!”

官兵冰冷的手一抓上朱太姨娘的肩膀,朱太姨娘慌了神哇哇大叫起來,“是我借著紅川的事兒借題發揮,故意找六姑娘訛銀子的,那箱子銀子真的是六姑娘送來的!紅川可以作證!”為了增加可信度,朱太姨娘全盤脫出,相對於竊取官銀的罪名,被人知道她人品低劣,是最小的損失。

老太太冷笑著斜睨舒潯易,他一直不都說朱太姨娘可憐嗎?當年被趕出舒府是被誣陷嗎?

舒潯易臉色鐵青,這次他丟臉是丟大發了,剛剛朱太姨娘還說是自己的生母呢,想到這裏,舒潯易一陣氣結,一甩袖子,黑著臉就離開了。

老太太見舒潯易選擇了冷處理,陰霾的臉終於露出了笑容,“京兆尹大人一向處事公正、剛正不阿,今日的事兒,人證物證俱在,就請大人秉公處理,不用顧忌舒府!”說完,老太太也是一個瀟灑的轉身,便消失在夜幕中。

舒潯易和舒老太太的態度,讓京兆尹大人明白了該如何處置這個朱太姨娘,

朱太姨娘是被毫不留情拖著出了舒府的,拖了一路罵了一路,從舒安夏到老太太,到舒好易。京兆尹大人聽得受不了,直接抽了五十鞭子,灌了她一杯啞藥,這才安靜地把人帶走,回到京兆尹府衙。另一邊,顧瑞辰的四大暗衛之一的夜蓉,是極其的不情願。

“主子,‘易容丸’我們隻有三顆,你怎麽能為了舒府的小事兒,就浪費掉一顆?”夜蓉撇撇嘴,滿是氣憤。

“舒府的事兒就沒有小事兒,你再說這種話,就代替夜魅去軍營!”說完顧瑞辰一甩袖子,留下一臉茫然和憤恨的夜蓉,這個舒府六小姐,真是紅顏禍水,她難道不知道每一顆“易容丸”都是主子用命換來的嗎?

輕輕地眯起眼,夜蓉的眼底閃過一抹冰冷,牽絆主子、讓主子陷入危險的,統統不能留。==累了一天的舒安夏早早就脫衣上床,夜半,半夢半醒間,她好像聽到有人在叫她,不情願地翻了個身,還是一陣癢癢的感覺從臉上襲來。

“六姑娘——六姑娘——”

舒安夏一個激靈,忽地從**坐起來,一雙黑不溜丟的大眼睛在她眼前轉啊轉,舒安夏霍地撐開水眸,猛然起身,碧雲那張焦急的臉才映入她眼簾。

“你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舒安夏一臉的不悅剜了她一眼,被她這麽一嚇,睡意全無。

碧雲咬了一下嘴唇,臉上滿是為難之色,低著頭,欲言又止。

舒安夏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平時的碧雲是典型的直性子,心裏藏不住事兒,她既然這個時候來找她,定然也是遇到了讓她左右為難的事兒。

舒安夏輕輕扯了扯嘴角,“說吧,到底什麽事兒?”

碧雲水眸撐大,不可思議地看著舒安夏,六姑娘果真是個精明的,她明明什麽都沒說,竟然就被看出來了!

尷尬地舔了舔唇,碧雲略微抬起頭,“惠人不讓我說,但是我看著她的樣子,實在覺得不能不說,所以我——”

“到底什麽事兒?”舒安夏的聲音冷了三分,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話吞吞吐吐,還說一半。

碧雲吸了一口氣,“惠人很怪,從晚飯過後就發起了高燒,奴婢和春梅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兒,想請您幫忙請個大夫來。但是惠人卻抵死不看大夫,說這是從娘胎裏帶的病,然而,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奴婢擔心她,去了房內,惠人的樣子——她的樣子——”碧雲說到這裏,臉上浮現出一抹驚恐之色。

舒安夏蹙眉,聲音有些冷,“到底怎麽了?”

碧雲的身子抖了一下,想起剛剛還心有餘悸,她咽了咽口水,繼續說,“惠人的樣子十分駭人,她的右臉上,是一大塊蛇形紅斑,把她的右臉和顴骨都包裹住,她那紅斑,好像真的蛇一樣,鮮豔的血色,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人吃掉!”碧雲說到這裏,已然是渾身顫抖。

“右臉上的紅斑?”舒安夏水眸撐大,聲音已經無意識地提高了八度。已經過了滿月之日,惠人這種怪異的變化確實有些駭人,再加上碧雲的強烈反應,她肯定碧雲是第一次注意到惠人這種情況,而且,如果碧雲說的是真的,惠人這種紅斑根本就是胎記,而是一種——舒安夏不敢繼續想下去,前世的經常有世界各地和各民族的任務,她記得國內就有個民族善用蠱毒,他們會在必要的時候,下了母蠱或者子蠱,方便控製他們或者方便找尋親人。

腦中一個靈光閃過,那一張邪魅卻不失風度的臉忽然闖入她的腦海中——那個跟顧瑞辰關係還算不錯的南國皇子!

雖然她沒去過南國,也未查閱過南國的曆史,但是按照南國兩國的分界和一些人對南國的描述,舒安夏從地理位置上來判斷,基本上確定的南國就在現代的四川和雲南一帶。

而四川和雲南,正是奇人高人聚集的地方,想想上次那個闖入無形的秦烈舞,還有那個邪魅英俊的南國皇子,舒安夏忽然萌生了一個怪異的想法——惠人會不會也是南國人?

碧雲看著陷入沉思的舒安夏,以為她也被她所描述的情況嚇到,碧雲咬了咬下唇,“六姑娘,要不找個可靠的小廝去請陳太醫吧?惠人一直在高燒,嘴裏還稀裏糊塗念叨著什麽,奴婢真擔心她——”碧雲欲言又止,她腦海中已經將各種惡劣的情況數列了一次,結果越數列,她就覺得情況越糟糕。

舒安夏緩緩地起身下床,穿了一件棉質狐領褙子,外披了一件加厚的披風。

碧雲看出了舒安夏的意圖,趕忙掌了盞油燈,房門一打開的瞬間,一股刺骨般涼氣撲來,舒安夏瑟縮了一下,收緊領子,碧雲也打了個哆嗦,這幾日一直陰雨連連,氣溫連續降低,再過十幾日,就該入冬了,也確實到了冷的季節。

“碧雲,你跟惠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吧?”舒安夏忽然想起了有關惠人身世的重要問題,她原本想著去找倪姨娘問清楚,但是轉念一想,倪姨娘還未必有碧雲清楚。

“當然不是!奴婢是從有記憶以來,就一直在倪府,惠人呢,是大約七八歲的時候,被安媽媽買進來的,不過奴婢瞧惠人和安媽媽的樣子,一點都不像剛剛認識的,反而親得像一對母女一樣。”碧雲淡淡地回著,忽然她雙眼的一亮,仿佛又想起了什麽,“奴婢想起來了,就在奴婢和惠人一起要送入舒府的時候,惠人才被買進倪府一個月!”

舒安夏擰起秀眉,碧雲的話讓她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兒,話語間,二人已經來到了惠人的房間,推開門,一股怪異的血腥味兒撲鼻而來。

舒安夏疾步走到床前,**的惠人臉色蒼白,長長的睫毛垂著,毫無生氣。她的呼吸很沉,斷斷續續,舒安夏探究地看了碧雲一眼,惠人的臉上並沒有碧雲所說的蛇形紅斑。

指腹輕輕觸上惠人的脈搏,舒安夏繃住臉,脈象中除了正常的風寒,再無其他。

舒安夏探究地掃了一眼碧雲,碧雲張了張嘴,剛要出聲,舒安夏搖了搖頭,兩人悄悄地從房中走出來。

“六姑娘,你要相信奴婢,剛才奴婢真的看見惠人的臉上有個蛇形的紅斑!”碧雲焦急地開口,語氣中有一絲急促,生怕舒安夏不相信。

舒安夏輕輕頷首,沒有再接話,臉上的表情晦澀不明。==又過了幾日的清晨,舒安夏早早起床,頂著偌大的黑眼圈,她的臉色差到了極點。

昨夜夜半的暴雨,害得她整夜未眠,前世的她就最怕雷電,每到雷電交加的夜晚,她就會想起那個讓她失去所有親人的一刻。而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她換了個身體,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克服了。夏季幾次雷雨交加,她都沒有異狀,安穩的入睡,然而,她不知道為何昨夜,又讓她有了之前那種濃濃的恐懼感和那永遠打破不了的夢魘和魔咒。

輕輕地搖著頭,最近她到底怎麽了?

這時,碧雲急匆匆地跑進來,“六姑娘,宮裏來了個公公傳話,說皇後娘娘召見您!”

“皇後?”舒安夏怔了怔,昨夜顧瑞辰剛跟她說完,京郊顧家軍那邊有些急事,他要出去三日左右,今晨皇後就來召見,怎麽這麽巧?

看著舒安夏怔住,碧雲倒是一臉的焦急,“六姑娘,怎麽辦?皇後找您,準沒好事兒!本來他們皇家一個公主就夠受的了,現在皇後娘娘也過來參一腳!”

“住口!”舒安夏蹙眉怒喝一聲,碧雲被她慣壞了,說話現在也不看看場合,這是在她們“夏園”,說了也就說了,可是隔牆有耳,傳了出去不光碧雲要遭殃,她要遭殃,沒準還要連累舒府。

碧雲被她這麽一嗬斥,一股濃濃的委屈湧上小臉。

舒安夏沒有理會,“先去叫惠人準備準備跟我進宮,然後你去打水給我梳妝!”

碧雲一聽舒安夏要帶著惠人進宮,一跺腳,氣哼哼地出去了。

碧雲性子直,但是對她忠心,偶爾她耍耍小性子,她也就沒太在意,現在看看,她真的找個時間好好板板碧雲的性子,現在在她身邊有她護著,如果以後嫁人了,還不被婆家整死?

想到這裏,舒安夏便努定了主意,這時,端著一盆清水的春梅風塵仆仆地走進來,舒安夏揚眉看她,春梅抱歉的笑了笑,然後放下水盆,脫下帶著塵土的外套。

“剛去買了些廚房用料,才回來。”舒安夏眼神沉了半分,碧雲使性子竟然把春梅打發來做,本剛要發作,春梅那兔子般通紅的雙眼就映入舒安夏的眼簾。

舒安夏這才想起,前陣子誰跟她說過春梅怪怪的,好像有什麽心事,因為前陣子六房那邊一直不消停,所以她也忽略了。

舒安夏舔了舔唇,“春梅,你最近怎麽了?”

舒安夏話音剛落,春梅拿著胭脂盒的手一抖,少許香粉灑到台麵上。

舒安夏眼神一暗,春梅雖然沒有惠人聰慧,但好歹也是個沉穩的,如今她有這麽大反應,定然不會是小事。

舒安夏表情肅穆,緩緩地走向春梅,春梅一直低著頭,不敢抬頭看她,瘦弱的肩膀有略微的顫抖。

舒安夏輕輕地抬起手,搭在她的肩上,春梅一個激靈,肩膀抖動的幅度更大了。

“到底什麽事兒?”

春梅咬著下唇,握著拳,忽然抬起頭,直視舒安夏,“六姑娘,讓奴婢跟你進宮吧。”

看著她眼中的堅定,舒安夏探究地看著她。

半響,舒安夏輕輕歎了口氣,“好!”春梅動作很麻利,很快就伺候她梳妝打扮完,兩人剛走到舒府大門,便迎頭碰上了從外麵進來的長公主。

舒安夏輕輕地握起拳,怎麽今天都趕一塊了?

長公主挑眉掃了一眼舒安夏,輕哼了一聲,眼中滿是不屑。

舒安夏低著頭走上前,對著長公主福了福身,“長公主萬安!”

長公主不耐煩地擺擺手,好像要讓她趕快讓出路,舒安夏輕輕側身,長公主走到她身邊,忽然停住:“不要仗著自己有點姿色,就流連於男人之間,夜路走多了,你總要撞到鬼的!”

長公主說完,一仰頭,便離開了。留下一臉茫然是舒安夏和春梅。

舒安夏蹙眉,顧瑞辰和燕離歌為她去月老廟闖關一事,估計已經傳入長公主耳中,長公主這話,明擺著就是**裸的警告。

一直陷入沉思的舒安夏,並未注意到本就臉色不好的春梅,在長公主經過之時,身子狠狠地抖了抖。舒安夏帶了幾個軟墊放在馬車裏,馬車立即就變得舒適很多,她半仰著頭靠在蒲團上,閉目養神,而坐在旁邊的春梅,卻是正襟危坐,頻頻地往馬車外麵看。

一路暢通,並沒有想象中的意外,舒安夏一直假寐,但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無論宮裏還是宮外,都似乎有個巨大的陰謀和漩渦等著她。

馬車如期到了宮門前,守門的士兵剛要盤查,舒安夏便聽到一個公公尖細的嗓音,“放肆,長公主的馬車還需要排查嗎?”

假寐的舒安夏忽地撐開水眸,一聽“長公主”二字,如煙水眸閃閃。

公公趾高氣揚地數落了守門的侍衛一番,守門的侍衛點頭哈腰,最終也沒查看,便放了舒府的馬車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