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不可憐
桑小晚被掐得上不來氣兒,雙手拍打陳立明那隻鐵鉗似的手,憋得麵部發紫,眼淚都出來了。
“快撒開,有啥話好好說,別動手啊。她這才出院,再整出人命來咋整。立明,快撒手。”趙三妹把陳立明拉開,也怨恨的剜了桑小晚兩眼。
“媽,咋地都是她該受的,你別管。打到的媳婦兒,揉到的麵,總歸不會打死就是了。”
桑小榆後怕的趴在炕上大口喘氣,嚇得肝兒都在發顫。
剛剛那一刻,她在陳立明的眼睛裏,看到濃重的恨意和殺意,似乎隻有先殺她才能後快。
她感到特別的委屈,但不敢辯解,因為她怕陳立明真的會弄死她。
她想了想,決定把自己是重生而來的事,告訴陳立明,讓他相信她,這次的事情隻是意外,以後,他們一定會掙大錢的。
可是,說書的都沒說過這種事,又有誰會信她呢?
尤其是在炸魚事件之後,陳家人都恨死她了,哪有人會信那麽扯淡的事!隻認為是她為了逃避懲罰在,而胡編亂造。
直到現在她都不敢相信,上輩子那麽成功的事,到了她的身上,相同的時間地點,隻不過是換了一個她,竟然會是如此可怖的後果。
陳立明一改之前二十幾年的溫潤,再次化身為地獄使者,溫柔的微笑著扯起桑小晚的頭發,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完還嫌棄的吐了口唾沫,“以後少說話,再瞎逼逼,我特麽削死你個賤貨。”
這一巴掌用了很大的勁兒,一半扇在太陽穴上,打得桑小晚眼前發黑,金星亂蹦,腦瓜子嗡嗡直響。
她沒敢再說話,而是捂著臉,藏在被子裏偷偷的哭。
即便這樣,她仍然覺得造成眼前這個局麵的,是桑榆。
所以,她更加的怨恨桑榆,恨得牙根兒直癢癢。
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呢,陳立明拎著桑小晚的褲腰,就把她摜到地上,摔得睡得迷迷登登的桑小晚,不知夕何夕,隻後知後覺的發出一塊慘絕人寰的尖叫。
“做飯,我餓了。”
“立明,我還在做小月子。”
“做你媽的月子,我餓了,沒聽著嗎?我要吃肉,吃肉,沒肉我揍死你。還有酒,我要喝酒,趕緊給我整去!”
陳立明見桑小晚沒動地方,拎起掃炕的笤帚疙瘩就要接著打。
桑小晚嚇得連忙抬起兩隻手護住腦袋,恐懼而崩潰的哭,“家裏沒有肉,還有幾個我媽送來的雞蛋,給你煮了行嗎?家裏也沒有酒,等天亮了我去供銷社打去。求你別打我,我害怕。”
陳立明哪裏肯聽,他一肚子的怨氣和憎恨,對於即將承受的、來自別人的異樣眼光、還有鄙夷和嫌棄的惱怒,一股腦兒的全撒在桑小晚的身上。
他也不多說,隻沉著臉,拖著桑小晚的一隻腳,就把人拽出屋子,扔到院門外頭,拍拍手道,“沒有就滾出去,敢回來,腿給你打折嘍。”
被扔出家門的桑小晚隻穿著一件背心和褲衩,光著腳。
東北的十二月,滴水成冰,十分之一秒,就把桑小晚凍了個透心兒涼。
陳家昌兩口子都在家,沒有一個人為她說情,更沒有人阻止陳立明,他們肯定是站在陳立明一夥的。
桑榆渾身冰冷的坐在雪地上,不敢敲門,隻好跑回一道之隔的娘家。跑的過程中,還被村西頭兒的光棍兒胡大慶給看著了。
這人三十多歲了,窮得尿血,做夢都在想女人。看到半光著的桑小晚,眼睛直冒綠光,像餓狼似的,嚇得桑榆連哭帶喊。
桑長河還沒起來呢,聽到女兒哭著砸門,趕忙披上衣服下炕開門,一見桑小晚那身梢兒,不由是老臉一紅,扯下身上披著的破棉襖就給她裹上。
黃淑娟隻會咋呼,“大早晨的,咋造這樣呢?腳都出血了,鞋呢?啊,出啥事兒了?”
桑榆見到爸媽,所有的委屈、怨恨、痛苦,全都化為哭聲,代替這天的雞,叫醒了半屯子的人。
“誰幹的,是不是又是陳立明那王罷犢子?你等著,爸給你報仇。”
桑長河衝到外屋地(廚房),抓起家裏唯一一把豁牙子的菜刀,從後院牆遺蹦出去,直奔著老陳家去了。
他也沒多想,掄起大菜刀,咵咵咵幾下,就把玻璃窗戶給砸碎了,“姓陳的,出來!敢那麽欺負小晚,我砍死你!”
砍是砍不死的,老陳家倆男的,對付一個桑長河綽綽有餘。
那個冬日裏的早晨,兩家幹得熱火朝天。
桑榆去送孩子上學,聽說了這個事,隻覺荒唐。
隻不過,桑小晚落到今天的下場,都是她咎由自取,算是種瓜得瓜。
她回家後,又把這個事情說給潘珍和周南川聽,潘珍心善,長籲短歎的,說桑小晚剛流了孩子,又被打,還在冰天雪地裏頭站著,指定傷身子,挺可憐的。
周南川淡然的聽完,頭都沒抬,眼睛還落在手裏的活兒上,說了一句,“自己找的,不可憐。”
“陳立明可真狠,桑小晚都那樣了,他也下得去手。唉,是不是天下的男人都這樣兒,得到了就不懂得珍惜,嘖,想不通。”
桑榆本想說這要是放在她那個年代,陳立明妥妥的屬於家暴,不收拾他都沒天理。
沒等說出口呢,就想起這不是她那個時代了,而是正在興起的上世紀七十年代末期,便又咽了回去。
周南川聽出了桑榆的話外音兒,幽幽的說了一句,“不會,至少,我,不會。”
潘珍聽了這話,知情識趣的躲了出去,給倆人兒留出獨處的空間。
自打周南川澄清他沒有白月光,並且打算娶桑榆之後,就會時不常的蹦出兩句特別不符合他糙漢硬漢人設的話。
夫妻這東西,得有愛情做基礎。
而愛情,不是說來就來的,那得看緣分,看三觀是否一致、看興趣愛好是否契合、是否懂得尊重和溝通、人品本質如何、能否經得住考驗,以及是否擁有在彼此之間“吃虧”的精神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