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腦瓜就是好使
此時的酸菜湯就是剛出鍋的,辣椒灑得多,湯麵兒紅通通的。
肉貴,他沒舍得盛。
就這,都夠饞人的了。
周南川端著小盆兒,當著所有人的麵兒,文雅的狼吞虎咽著,半盆兒下去,就把汗拱出來了。他摘下帽子,抹了把汗,接著大口的喝。
站得最近的一位高個兒的大哥,目不轉睛的瞅著周南川喝湯,開始還好,後來眼睛漸漸直了,不斷吞咽口水。
桑榆對於周南川想得出如此前衛的營銷方法,表示萬分震驚。
她想,她有幸遇見吃播行業的鼻祖了。
等到周南川揚起小盆兒,把最後一大口湯倒進嘴裏,咂巴著嘴說“真過癮”時,大哥饞得受不了了,啪的把四毛錢拍在車轅子上,“來兩勺,多加辣椒,我嚐嚐。”
“好嘞,大哥,今天您是頭一份,免費贈辣椒。再來的,可就得花錢買啦。五花肉、再來兩塊兒豬肝兒,這是肺管兒,兩勺辣椒,您看夠不夠?不夠我再給您加,今天您是幸運顧客,再給您個免費添湯的優惠。端好,燙啊,小心點兒。”
桑榆熱情的打著招呼,把勺子掄圓了,用實際行動證明啥叫貨真價實。
那大哥雙眼放光的接過另一隻小盆兒,也不管燙不燙了,上去就是一大口。
也不知是燙的,還是辣的,那口湯在嘴裏含了好半天,才咕咚一聲咽下去,咂吧咂吧嘴,咧開嘴滿足的大笑,“過癮,好喝,我就沒喝過這麽好喝的酸菜湯。”
有人破了冰,觀望好一會兒的老百姓紛紛擠了上來,你一勺我兩勺兒的買,大多數都是站在一邊兒就開喝。
凡是喝到嘴兒的,都眼睛亮晶晶的誇湯好喝、肉也香。
也有那沒帶盆兒的,一路小跑著回家,生怕來晚了,再賣沒嘍。
東北苦寒,尤其是冬天,家家土豆白菜、酸菜蘿卜的輪著吃,誰都盼著能來點新式樣兒的、不太貴、又很香的東西,祭祭不聽話的五髒廟。
如果說桑榆的醃蘿卜滿足了老百姓味蕾對於滋味兒的渴求,那她今天的燴酸菜,就是極大程度的解決了一個饞字兒。
鎮上不少人都是吃商品糧的,一個月拿著二三十塊的工資,級別高一些的,能掙到三四十。
隻是不管掙多少錢,都沒有人家天天吃肉,舍不得。
個把月能吃上一頓就不錯了,就這,都是用兩片肉炒個菜,絕不是紅燒肉、燉排骨那種吃肉法兒。
桑榆做的燴菜,經濟實惠,味道好,有肉有菜,就顯得特別接地氣。
一大群人圍在火爐邊上,你三勺我五勺,喊得熱火朝天,仿佛連冬天的寒冷都給驅散了。
滿滿一大鍋燴菜,不到兩個小時,就被搶空了,連鍋底兒那點湯兒,都被一位大娘用饅頭給蘸光了。
周南川著實沒想到,燴菜會賣得那麽火爆,幾乎是被搶光的。
最普遍的燉酸菜,在桑榆手裏,都能夠化腐朽為神奇。
賺錢對於桑榆來說,似乎特別的簡單。
他很想要撬開她的小腦袋看看,裏邊裝的都是些什麽,就連旁邊賣凍貨的大爺都又嫉妒又羨慕的說,“小年輕兒腦瓜就是好使,這錢掙得多輕鬆。”
受燴菜的影響,蘿卜賣的不算太快,日頭都快爬上頭頂了,還剩下得有十多斤的量。
桑榆看看時候不早,在周南川的幫助下收攤兒,帶著那十多斤醃蘿卜和小編筐,去供銷社找李桂芳。
驢車剛停穩當,李桂芳就在裏頭看著了,趕忙的迎出來,“這麽冷咋還出來了呢?快進屋暖乎暖乎。”
桑榆示意周南川卸東西,自己笑嗬嗬的迎上去,拉著李桂芳的手說,“李姨,這是我醃的鹹菜,味兒挺好的。你拿回去,給家裏人嚐嚐。還有這些小筐,我看你挺稀罕的,送給你,留著家裏用,送個人啥的,也好看。”
自打和桑家分開以後,桑榆就把對李桂芳的稱呼由二姨變成了李姨。
“可拉倒吧小榆,你辛辛苦苦整的,能賣錢就賣錢,我不要。你們剛開始過日子,多難哪,我月月掙現錢,咋也比你強,能白要你東西嗎。快拿回去!”
周南川把東西放在櫃台上,李桂芳說啥都不要,桑榆撕扒不過她,急得眼圈兒都紅了,“李姨,你這是幹什麽呀,嫌我的東西不值錢哪。”
“淨瞎說,姨能那麽想嗎?”
“不是就收下,李姨,你別想那麽多。我桑榆沒爸沒媽,這些年長輩裏,你對我最好,我心裏都知道。過去日子過得難,有心無力。現在我也緩過來點了,就想也對李姨好一點。東西不值錢,但是我的一片心啊。快過元旦了,算是我送的一點新年禮物,李姨你說啥都得收下。不然,我心裏難受。”
李桂芳被桑榆的真誠打動了,心裏尋思著自己那糊塗姐姐沒福氣,依她看哪,撿來的小榆可比親生的桑小晚強得多了。她姐那個家,沒有了桑榆,不定把日子過成啥樣呢。
把蘿卜收下了,小編筐隻挑了兩個喜歡的留下,其他的怎麽勸都不肯接。
桑榆也沒有太勉強,人情和感情不是一天就能走完的,來日方長。
晚上沒啥事兒,桑榆攏了一下手裏的錢,已經存了有六百多塊了。距離過年還有一個來月,她打定主意要在過年之前,把錢攢到一千。
十二月下旬的一天,村上的大喇叭公布了一件大事:農民承包土地,按一定比例上繳後,其餘的全都歸農民自己所有。
這無疑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利國利民。
鄉親們興奮的走街串巷,互相交流想法,不少人已經在暗中琢磨明年地裏的活兒該咋幹。
周南川認真的聽完通知,深思了一會兒,穿上棉襖出去了,也沒說上哪兒。
桑榆問他中午回不回來吃飯,得到肯定回答後,繼續蹲在地上觀察那兔子。
那幾隻兔子長得都挺好,皮毛溜光水滑兒的。其中一隻母兔正在忙碌著,一綹一綹的拔身上的毛,墊在窩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