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苛責
“你現在突然要插手，我很難辦啊。”
許祁輕哼一聲：“朕隻是約束，並非插手。”
霍光脫口而出：“你可拉倒吧。”
見許祁目露殺意，霍光這才往回找補：“咳咳，我是擔心皇上太勞累了。”
“無關，這事就這樣說定了。”
“好，那皇上準備投資多少？”
“一文沒有。”
霍光噌的一下站了起來，眼睛睜得老大，差點沒把韓信嚇死，還以為這孽障要刺王殺駕。
霍光咬著牙，決不能接受這種靖康之恥。
“空手套白狼？豈有道理！”
“每年分紅個千八百兩銀子尚可，一文錢不花就想占二分股，陛下也太黑了點吧？”
殊不知，此話正中許祁下懷。
許祁放下筷子，輕哼一聲：“既然你稱呼朕為陛下，那朕也就不跟你客氣了。”
“以後你我君臣，各司其職，什麽鹽商漕運香料等特權優待，想都別想！”
“凡大乾境內的硝石礦，皆為國有，沒有朕點頭，任何人不得私自開采。”
“種豆也好，養豬也罷，朕頒布幾道政令，離了你，照樣能幹。”
剛才還要拍桌子的霍光，連忙坐了下去，親自為許祁倒了一杯茶。
“叔，好好的你發什麽脾氣啊？快潤潤嗓子。”
“就按您說的，以後所有產業，皆有您的二分股，嘿嘿嘿，都是在家人，當然是有錢一起賺。”
許祁接過茶杯，根本不拿正眼看霍光。
這個孽障，占了便宜還賣乖，若不是許祁一味縱容，暗中給了他無數特權和通融，他的香腸產業豈會如此紅火？
光是原料成本，就能壓死他！
靠著朝廷賺錢，還想一毛不拔？做夢！
一旁目睹了整個經過的呂雉，臉上早已經沒了往日的冷酷，流露出一抹溫柔笑意。
她雖膝下無子，但早已經把霍光當成親兒子。
君臣叔侄二人，雖然處處針鋒相對，劍拔弩張，但是吵過之後，馬上就能坐下來和顏悅色。
這才是親人該有的樣子。
冷冰冰的景仁宮，能有家的味道，也都虧了霍光。
太後更是欣喜，自從先帝駕崩，她就再也沒有離開過宮門半步，就連避暑出遊等皇家慣例活動，也全部消減。
雖然名義上，沒有任何人限製她出宮，但私下裏，早已經被文官集團盯死了，與軟禁無異。
長時間守著後宮，若不是變著法子的消遣，恐怕早就被憋瘋了。
如今有了霍光這個調皮魯莽，卻又秉性赤城的孫兒，太後自然是喜歡的不得了。
“大事聊完了，陛下是不是該回前朝了？”
麵對太後的詢問，許祁輕描淡寫的回了一句：“京中接連出了不少大事，按說應該公務繁忙才是。”
“但結果卻相反，青雲黨緘默，鷹黨和兵部也諸事纏身，反倒輕鬆了一些。”
“奏折雖堆積如山，但十中有九，都是些客套拜訪的話，寥寥幾筆就可回複。”
“今日，朕在景仁宮多坐一會。”
呂雉壓根就沒指望許祁久留，對於大乾而言，許祁自然是千古明君，但對於呂雉乃至後宮嬪妃而言，卻是災難。
一心撲在江山社稷上的許祁，回後宮的時間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又豈會留戀於兒女情長？
當然……
這也和王爺薨有關。
但自從霍光這個瘋小子，時常在皇宮內上躥下跳，許祁的性格，明顯回暖，不再像之前那般陰鬱冷酷，以公務麻痹自己。
別說許祁，就連呂雉都覺得，霍光身上頗有王爺遺風！
許祁這是把霍光當成了王爺……
“既然陛下今日得空，那咱們一家人就好好聚一聚。”
“紅顏公主，你去打發內務府，再送來些飯菜，陛下來得晚，這些飯菜都涼了。”
紅顏公主正要去辦，卻被許祁叫住。
“不必了，後宮奉行勤儉之風已久，用不著為朕破例。”
“況且朕習慣了冷菜冷飯，不在意這些旁枝末節。”
盡管被拒絕，但呂雉依舊麵帶笑意，連她自己都忘了，上次與許祁坐下吃飯，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了。
許祁則看向紅顏公主，輕描淡寫道：“韓信，賞紅顏公主些胭脂水粉。”
紅顏公主受寵若驚，連忙欠身道謝。
霍光也跟著起身，衝許祁行了一禮：“多謝叔寬宏大量。”
紅顏公主眼神流露出一抹疑惑，賞賜胭脂水粉，怎麽和寬宏大量扯上關係了？
太後也正有此問：“霍光，你又在胡扯什麽？”
“陛下雖寵你，但也不要變本加厲，凡事要有個度。”
霍光連忙解釋：“太後不必擔心，孫兒此言，絕非空穴來風。”
“叔乃一國之君，怎可在後宮，隨意賞賜胭脂水粉？”
“若是對尋常侍女，則是有意臨幸。”
“而紅顏公主乃是孫兒的未婚妻，叔此舉，自然是暗有所指。”
“胭脂水粉乃是妝點容顏之物，紅顏公主天生麗質，何須妝點？叔分明是覺得紅顏公主最近受了，膚質無光，以胭脂水粉遮瑕。”
“換言之，是讓紅顏公主注意儀容，畢竟紅顏公主馬上就要成為護國天神妃了，不可失態。”
“叔這是快放紅顏公主離宮了。”
聽到霍光這番分析，紅顏公主嘴巴微張，眼神盡是錯愕，她自認聰慧，深知京中利害，可是與霍光一比，卻顯得如此稚嫩。
許祁平淡無奇的一句話，就可聯想到這麽深？
許祁臉色一垮：“無稽之談，朕最反感肆意揣測人心！”
他雖然嘴上罵著，心裏卻隱隱興奮，能夠把他的心思揣測的這麽透，一點透麵者，整個大乾隻有兩人。
其一是身旁的韓信，其二就是已薨王爺。
許祁心情猶如和風吹過，他甚至懷疑……霍光便是王爺轉世。
韓信也嘖嘖稱奇，陛下賞賜了胭脂水粉是“生”，若是賞賜了同樣妝點容貌的花鈿，則是“死”！
磨合了幾十年的默契，竟要被霍光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子，給比下去了。
許祁本來就對她們心存愧疚，隻要她們不觸及許祁的底線，就還是宮中貴人。
劉婉兒對她們頤指氣使，明擺著是無視皇威，此事稍不留神，就可能引來殺身之禍。
但此事不賴紅顏公主，霍光自然不會苛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