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庇天下

第31章 四季大師

李四季走了,連剩下幾天的房費也不要了。

回到發改委家屬院。

李四季有些悶悶不樂,不是因為田園這件事,而是再次驗證了自己的猜想:作為時間長河裏的看客,自己無法完全改變一件事情的走向。

這種被命運捉弄和安排的感覺,像極了上一世李四季奔波勞碌、阿諛奉承卻屢屢碰壁的失敗人生。

當晚。

卻說豫省飯店。

服務員被醫務處搶救,隨後送進了豫省第一人民醫院,也算是及時,雖然身子虛弱了些,但是卻撿回了一條命。

醫生給出的診斷結果是,被多次強暴導致下體大出血,事後如果及時送診還可以,但是如今耽誤了些時間,估計這姑娘以後的生育能力會受到影響。

但這些事情,田園已經完全不在意了。

因為阿濤失蹤了。

隨即所有人都被田園召集起來,甚至連一向性格要強霸道的未婚妻,此時看著田園陰沉著臉也不再跟他計較什麽,乖乖的聽話坐在一旁。

沒有人知道保鏢阿濤去了哪裏。

甚至連陳立國等安保人員都沒有發現。

畢竟,保鏢的身份地位放在那裏,他們也是構成田園安保體係的重要環節。

人身自由不受限製,而且來去自如。

倘若真的是離開了豫省飯店,整個鄭市幾百萬人口,想要找一個故意躲藏的人,還真有些麻煩。

如今,監控攝像係統並不完備,甚至連道路上的違章抓拍都沒有。

正當所有人一頭霧水的時候,陳立國還在猶豫要不要將事情上報。

這時候,侯英送完李四季回發改委家屬院,折返回來,向眾人傳達了一個李四季的重要提醒。

說是重要提醒,其實也就幾句話。

李四季記得上一世的報道裏,似乎提到了關於田園保鏢的事情,但是如今事情發展已經出現了分岔口,跟前世是否完全吻合,他也不確定。

在聽說豫省飯店發生的事情後,對於服務員沒能逃過被強暴的事實,既有無奈又有些自責。

侯英帶話道:“李總說,讓你們控製住田先生帶來的法務人員,其中有一個叫蘭馨的法務人員,跟你的保鏢阿濤關係不淺!”

田園愣了。

關係不淺,什麽關係?

這些事情他完全不知道,這位李大師是怎麽知道的,難道真是天人臨凡?

當下也不囉嗦,直接讓人去把蘭馨找來。

侯英繼續說道:“陳隊長,李總說,讓你直接審問,相信會真相大白的!”

陳立國聽了,有些為難,張了張嘴,但是沒說什麽。

“陳隊長,李總說,你肯定會猶豫,擅自逮捕和審訊不符合規定,但是如果審訊不出什麽結果,那自然是要擔負責任的。可…如果審訊出來重大案情呢?”

這話如同一道驚雷,在陳立國的耳邊炸開。

陳立國點點頭。

蘭馨很快就被帶來了,但當他看到房間裏隻有田園一個人的時候,心思就活絡了起來。

作為田園的法務顧問,蘭馨屬於能夠接觸到田園所有隱私的關鍵人物,而她本身長的也非常哇塞,跟在田園這樣的富豪公子身邊,難免不會有一飛衝天、草雞變鳳凰的想法。

蘭馨的父母早年是偷渡客,後來經過打拚才在港島有了身份,並且在九龍經營著一家鍾表修理店。

所以蘭馨的童年可以說還算過的可以。

父母供養蘭馨在港島大學就讀法律,畢業後就進入到了田家旗下的公司工作,後來偶然的機會,被田園看中,成為其法律顧問。

那段時間,蘭馨非常激動。

作為一個平民出身的家庭,蘭馨渴望能夠像上流社會一樣享受財富和眾人的擁簇。

但是她工作這些年,十分清楚,對於她這樣的人,沒有人脈沒有資源更沒有根基,想要加入豪門是多麽困難。

甚至為了搭上豪門公子的線,蘭馨還曾被一些偽裝成豪門公子的人欺騙和玩弄。

但田園不錯!

一則是田家作為港島有名的保險大亨,田家在金融保險領域很有地位;再則,田園作為田家大公子,隻是沒什麽大問題,那就是以後田家的第一繼承人,未來就是田家的掌舵人;最後,田園生性風流,最喜歡美女。

所以,蘭馨不斷地在田園的身邊賣弄風姿,田園自然也不會放過送上門的享受。

兩人就像是幹柴烈火一樣,時不時的找借口滾床單。

甚至為了避免被狗崽隊拍到,兩人的戰場有車裏、酒店、野外,甚至是泳池裏。

這讓蘭馨更堅信,自己就是未來的田家主母。

可田園的喜新厭舊是出了名的,沒過多久就已經厭倦了蘭馨,更是當她是發泄和放鬆的工具。

再後來,龍安兒出現了。

也就是田園如今的未婚妻。

蘭馨極度的不平衡,為什麽油麻地出身的龍安兒能跟田園訂婚,而自己則是要永遠的成為備胎,成為被玩弄的對象。

這一次大陸之行,原本蘭馨是不在名單內的。

但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法務部的另外一個同事主動放棄了,蘭馨這才能夠如願。

明麵上,蘭馨無法輕易的接觸和單獨跟田園呆在一起,她隻是法務顧問,所以更是不惜出賣身體,讓田園的保鏢阿濤每時每刻的盯著田園,向自己匯報田園的一舉一動。

阿濤也是窮苦出身,以前更是新義安大環山話事人。

一身硬功夫,在港島也是赫赫有名。

後來實在是厭倦了,再加上老母親年紀越來越大,阿濤就索性金盆洗手,投到了田家的安保公司工作。

後來進入田園的視野,成為保鏢。

阿濤三十多歲,一直未婚,而同在田園身邊的蘭馨長相甜美、可鹽可甜,十分對阿濤的口味。

兩人平常交流也不少,久而久之,阿濤就對蘭馨展開了追求。

可是蘭馨隻是一心想要嫁入豪門,對阿濤更是時冷時熱、若即若離。

而這次大陸之行前,阿濤終於如願,得到了蘭馨。

但是卻有條件交換。

就算這樣,阿濤也心甘情願,在不影響自己保護東家的前提下,就算讓蘭馨時刻知曉田園先生在幹嘛,又能如何呢。

可就在昨天晚上。

田園先生帶了阿宏和阿彪去逛大陸夜市的時候。

蘭馨再次找到了阿濤,兩人纏綿之後,蘭馨居然提出要設局讓田園先生強暴自己。

阿濤聽了,更是怒火中燒。

血氣方剛的漢子,更不情願去當什麽綠毛龜,自己鍾情的女人居然提出這樣的要求,他實在難以接受。

兩人不歡而散。

今天,田園先生在當地相關部門領導的陪同下瞻仰黃河的時候,阿濤沒有去,作為留守人員呆在豫省飯店。

可心中被蘭馨激起的怒氣卻久久無法消散。

甚至還專門跑到蘭馨的房間裏,與其爭論,結果更是大吵了一架,甚至蘭馨威脅說,如果阿濤不幫自己,就報警說阿濤強暴自己。

阿濤是真的怒了。

回到房間喝了點悶酒。

結果就遇到了服務員來更換房間布草。

豫省飯店作為國字頭的事業單位,服務員也是經過層層選拔進入的。

相貌、技能、服務在豫省也算是不錯的。

當阿濤看到服務員的時候,帶著酒意,將一腔怒火發泄到了這個無辜的姑娘身上。

服務員姑娘未經人事,卻被阿濤不斷地鞭笞,更是造成了大出血。

當血流不止的時候,阿濤慌了,酒也清醒了不少。

於是趁著田園先生下午不在豫省飯店的時候,找了個理由離開了。

當然,這些事情,田園並不知道。

隻是如今蘭馨看著房間裏隻剩下了田園和自己,還以為是田園回心轉意,自然是開心的不行。

甚至連行為都不加約束,徑自走了過去,坐在了田園的腿上,雙手更是攀上了田園的脖子,一副親密的樣子。

直到陳立國等人,從裏間走出,輕輕的咳嗽了幾聲。

蘭馨才如驚弓之鳥一般跳了起來。

陳立國帶走了蘭馨,田園很是尷尬的在給未婚妻龍安兒解釋著什麽。

被帶走的蘭馨在陳立國等人的審訊下,也很快的將她與阿濤的事情坦白,眾人更是捏了一把汗。

田園身邊的法務顧問和保鏢如果串通起來,想要設局去陷害田園,那他是一點招架之力都沒有的。

如今事情真相大白。

在蘭馨的供認下,阿濤在紫荊山公園的假山後麵被抓,據說這個地方,是蘭馨和阿濤兩人野外媾和過的地方。

已經是深夜了。

當當當的敲門聲響起!

田園站起身,走到門前問道:“誰呀!”

“田先生,陳警官要見您,說有重要的事情告知!”保鏢阿宏站在門外回答。

“恩,讓他上來。態度好一點!”

“是!”

陳立國進了房間,將蘭馨招供和保鏢阿濤被抓的事情和盤托出,田園頓時一頭冷汗。

隻是田園不知道。

在陳立國來之前,甚至接到了鄭市乃至於豫省公安廳的問詢電話,上級領導都聽說這位外調來的幹警,居然抓了港島商人田先生的保鏢。

這事兒鬧不好,是要出大問題的。

但隨即在陳立國的案情解釋之下,又鼓勵和支持陳立國的行為。

所以在上級領導的認可之下,方才有了陳立國深夜敲門,給田園回複案件進展的這一幕。

事情一波三折。

田園今天從早到晚,心情是七上八下的,如今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仿佛氣球一樣萎靡不少,靠在房間沙發上,垂著頭喘著粗氣。

“田先生、龍女士,那我就不多打擾了,您兩位早些休息!”陳立國看了一眼從裏間走出來的龍安兒說道。

“多謝陳警官了!”田園說道,對外麵喊著:“阿宏,送送陳警官!”

“是!”

站在三樓窗戶邊。

田園看著陳立國的警車緩緩離開豫省飯店的大院,一臉的沉思。

對於李四季,田園是打心眼裏害怕,當然還很敬重!

這個看起來不過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看起來人畜無害,有時候還有些呆呆的模樣,但是絕對是一個難纏的狠角色,是個人物!

說實話,田園是真的被李四季能掐會算的手段給驚呆了。

要知道,自己保鏢阿濤和自己的法務顧問蘭馨之間的事情,他是真的一點都不知情。

何況自己之前還跟蘭馨有這麽一段,如果兩個人聯合起來,自己真的是沒有招架之力。

甚至於田園不經意的去將李四季和白大師進行了對比,更覺得李四季的功力比聞名港澳台、東南亞的白大師都要更為深厚一些。

畢竟白大師隻是三言兩語說了情況,並沒有給出具體的解決方法。

而李四季則是實實在在的指名道姓的說要查一查房間,要查一查法務的人!

這手段,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想到這裏。

田園不由得認真考慮起李四季當初所提的三個條件,當然,三個條件中,實際上也隻是講了兩個。

首先就是捐贈20所學校的事情。

原本田園還在猶豫怎麽捐贈學校,畢竟學校和學校不一樣。

一般的學校,按照大陸豫省現在的標準,幾間房子一個操場,就算是個學校了。

滿打滿算也不過一萬塊錢左右。

捐贈20所,也就是20萬上下的樣子。

但那是最低的標準,顯然內地的學校也不都是這樣簡陋的。

如果按照好學校的標準去建的話,那就不是萬兒八千能解決的了,十萬八萬甚至更多都有可能。

而且,李大師也說了。

捐贈的學校是以自己未婚妻和自己那未出生的孩子名義,換言之,這就是在給自己的未婚妻和孩子提前積德祈福了。

那,這就馬虎不得了!

所以,田園想好了。

這次的捐贈一定不能馬馬虎虎,敷衍了事,給自己積德祈福的事兒,能打折扣麽?

至於第二個條件。

李大師讓自己盡量冷靜處理,低調處理,其實就是不想讓自己上頭,不想讓自己報複別人,更不想讓自己殺人。

既然已經答應了。

那就順其自然,自己也不便主動尋事!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

田園就讓阿宏去聯係豫省政府這邊的同誌,說有事兒找他們領導協商。

在他看來,人已經抓到了、案子也算暫時告一段落。

田園當下正在和招商局以及教育廳的領導會談,而談論的主要內容不是招商引資,而是捐贈學校。

這兩位領導今天一大早趕到豫省飯店,已經跟陳立國碰了麵。

當得知是這位田先生打算給豫省捐贈20所學校的時候,招商局、教育廳和公安的領導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畢竟,這幾年,他們也見過不少外商。

有港島的,也有灣灣的,更有國外的。

但不管是真的要來投資還是幹嘛,都是衝著利益來的,從沒有遇到過這種,啥也不圖,一上來沒兩天就要幫你建學校的。

而且,田園這個人,豫省的相關部門其實早就調查過,有錢是真的有錢,但是豫省的領導更希望通過這個田園打開其背後的田氏家族的路子。

並且,聽說這個人,風流成性卻又囂張跋扈。

這樣的人,怎麽可能隨隨便便沒有收獲,就從口袋裏往外撒錢呢?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但是當雙方會談的時候,田園提出了一個令他們瞠目結舌的請求。

他竟然說投資考察的事情先放一放,打算先去豫省地市看一看,順便考察一下市縣區鄉村的教育情況。

同時,還明確的表示,如果情況一切順利的話,他還打算在豫省捐建一批學校!

聽到田園的求情,所有人都有些懵逼!

招商局的領導甚至問,為什麽突然有了這個捐建學校的想法。

田園隻是意味深長的說,這是給自己和家人積德祈福呢!

這種回答,招商局的領導自然不可能相信,但也隻是誇讚田園的真性情!

會談基本結束。

就在這個時候,陳立國那邊來了幾個昨晚連夜審訊蘭馨和保鏢阿濤的幹警,趴在陳立國的耳邊說了些什麽。

陳立國趕緊走上前來匯報。

聽完陳立國的補充匯報,田園更是對李四季佩服不已!

原來。

昨天晚上陳立國審訊蘭馨,基本都已經交代的七七八八了,所以才連夜趕到豫省飯店來給田園通氣。

但是昨夜抓到保鏢阿濤之後,又結合雙方的供詞,進行分開突擊審訊。才有了其他的了解!

蘭馨當初跟阿濤好上的時候,故意說是田園強暴了自己,但是為了生計、為了不被報複、更是為了報複田園,所以一直隱忍到現在。

這話說的肝腸寸斷,阿濤壓根就沒有一點懷疑。

於是,兩個人曾經多次的密謀。

隻是阿濤是個實在人,手裏拿著田園的工資,可是又不太願意謀害自己老板的性命,這才斷斷續續的拖延到現在。

而據說,蘭馨的背後似乎還有其他幕後指使,但每次隻是通過電話指揮,並不知曉具體是誰。

這讓田園原本已經放進肚子裏的心,又吊了上來。

尋思著找個時間再去拜訪李大師。

而省裏和鄭市公安上的領導全麵得知了這起案件的始末緣由之後,也是不禁擦了把汗。

如果不是陳立國的果斷查房,找到了被害人服務員,更因此牽扯到保鏢阿濤和法務顧問蘭馨,可以想象,如果被對方得逞,田園的生命安全將得不到保證。

一旦田園在鄭市出了事兒。

那後果可是不堪想象,對於豫省而言,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甚至連多年籌劃的“豫省老家”的牌子,都會被砸得稀巴爛。

連這麽重要的貴賓外商都保護不好,以後誰還敢來豫省投資?

而田園已經不關心這個了,他更在意的是陳立國匯報中提到的,通過電話指揮行動的人到底是誰。

盡管阿濤是被蘭馨巧言令色的誆騙和威脅,但是依然屬於從犯。

如果不是遇到了這位李大師,田園不敢想象,此時此刻,自己還有命在麽?

想到這裏,田園也顧不得這麽多招商局、教育廳、公安局的領導幹部了,當即和這些領導們告罪一聲,隨後就帶著兩個保鏢阿宏和阿彪直奔對麵的小賓館。

他想要親自感謝一些李四季,順便問一問關於那個隱藏在背後,用電話指揮行動的人到底是誰!

隻是令他沒想到的是,李四季昨天晚上已經離開了!

想到昨天李大師在跟自己說話時候的表情,田園也明白,李大師為了挽救自己和未婚妻,著實是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和因果的!

當然,自私而言,電話指揮的幕後指使還沒有找出來。

像李大師這樣的高人,能救得了自己一次,保不齊以後還能救了自己第二次!

如果能結個善緣,那未來的好處是大大的!

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高人呐!

思考再三,田園想到了陳立國,記得陳立國陳警官曾經說過,他與這位李大師是朋友,而且是那種“榮辱與共”的朋友。

自己找不到李大師沒關係,那位陳警官一定找得到。

當下直接回到豫省飯店,告知負責安保的幹警,自己要找陳立國警官。

而陳立國從昨天白天開始,再到查房找到受害服務員、再到抓捕蘭馨和保鏢阿濤,甚至包括連夜審訊和返回豫省飯店,乃至於今天早上還再次跑來一趟。

足足三十多個小時沒合眼了。

當下剛剛在豫省飯店安保宿舍躺下,就被人告知田園要見自己。

但他知道,田園如今是省裏和市裏的重要貴賓,自己也不好隨便得罪,隻得揉了揉臉,頂著滿臉倦怠和雙眼血絲走了出去。

“陳警官,我想再見見李大師!”

“恩?”陳立國納悶說道:“不就在對麵的小旅館嗎?”

“不,我去過,李大師已經走了。你一定知道李大師在哪裏,對麽?”田園問道。

“知道倒是知道......”

“能告訴我地址麽?”

“這個倒是沒問題,隻是我覺得如果你這麽直接找上門反而不太好!”陳立國說道。

“那我該如何......?”

“我聽說田先生是來考察市場的,不妨可以打聽一下牧野集團,然後......”

田園再次聽到這個名字,似乎極為熟悉,當下也明白陳立國的意思,當即笑著說道:“多謝多謝,多謝陳警官。”

陳立國笑了笑說道:“不用謝,希望田先生考慮考慮我們豫省的投資就行!”

“沒問題,我會認真考慮的!”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