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造女尊國

—貳拾柒—

不一會兒紛雜的腳步聲傳來,紜舟遠遠的看到趙謙走在最前麵,這小子居然沒走,不管真假,心下不由生出幾份感動。

拉拉雜雜十一個人湧進來,趙太君雙眼掃了一圈,對紜舟說道:“丫頭,這全是你男人啊?我說你年紀輕輕身子骨受得啊?”

紜舟漲紅了臉急忙分辨:“不是,這四個是我丫環的丈夫,這個是我師傅的徒弟,這是我隨便撿來的,這是我還不承認主夫派來的男侍,這個……呃,趙謙是我的…男人…”

全場靜默,慕容英忽然咕噥了一句:“以後還不是會收了,女人好色起來比男人還厲害……”

紜舟臉紅的能滴出蕃茄汁來,還是趙謙體貼的解了圍,作為眾男人中唯一被承認的,現在他心情好:“奶奶,時候不多了……”

“我知道,我知道,嫁出去的兒子潑出去的酒啊……”趙纖卸下了趙家這個重負,性情也調皮起來,這時候還不忘打趣孫子,心理上的年齡可以調節,肉體上的年齡可沒法逆,她起身的動作顯的吃力又沉重,慕容英站起來,熟練的扶住妻子的胳膊,這個默契的動作讓紜舟不由的心頭一酸,四十載夫妻,多少風雨,那些前塵往事,卻在今天終於了結,就算互怨互鬥,就象兩塊顏色,天長日久也終於混成了一色,再也分不開。

趙纖拐杖走至廳邊,輕輕一敲,機關聲嘎嘎響起,背景牆上的木櫃抖落陳年積灰,慢慢移了開去,顯出往下的石階。

“此路通往城外,你們當可從此離開。”

眾人知時間緊迫,不再多謝,依次離開,趙謙拉住兩位祖輩,泣不成聲,哀求他們也一並離開,卻被輕描淡寫的拒絕,三請三拒,趙纖終於發了火:“你這小子,心思縝密卻無有大誌!從小仰人眼色長大,現在能有振翅高飛之機還不趕緊滾!想在我這條大船上呆多久!?”

趙謙被罵中痛處,臉上顯出幾份怨恨來,還是忍住屈辱之感,恭敬的給奶奶爺爺磕了個頭,這才起身離去,趙纖與慕容英互相扶持,臉色俱是堅強如昔,沒有一點感傷之意,看的紜舟心中唏噓不已,奚南催她離開,她卻有疑問縈繞心頭,於是讓他先走,奚南知勸不動她,離開廳堂進地道等待。

慕容英扶趙纖坐回椅上,自己也陪坐一邊,問道:“你這丫頭,為何還呆在這裏?”

“我隻是有一事不明……”紜舟走過去,目睹這對老伴夫妻最後的時光。

趙纖笑道:“什麽?”

紜舟看向慕容英:“我想問您,這一生中,您有愛過趙奶奶嗎?”

趙纖臉色一黯,扭過頭去不看老伴,雖然嘻笑怒罵,她卻終沒勇氣問出這句來,怕是已在心中百轉千回了數次,但無力出口。

慕容英還是那付表情,還是那個風姿,偏著頭似乎在思考,下意識的把手覆上妻子的手,輕輕摩梭著,趙纖微微一顫,盯著所愛之人不再年青的手,堅強了四十年麵具瞬間崩落,潸然淚下,看見妻子眼淚的丈夫有點吃驚,急忙把瘦小的老婦攬進懷裏,軟語安慰,一切已無需明言,也已無能改變。

紜舟緊撇著嘴,忍住奪眶的熱淚,為何有情人成了眷屬,幸福卻姍姍來遲?為何走到終點時,才能明白心歸何處?放不下,放不開,於是四十年轉瞬成惘然,你追我趕間,韶華即逝,白發如雲,傾權霸業,不過是昨日黃花,陪伴終老的,隻有執了四十載的子之手。

哭了一陣子,老婦人收起悲泣,對著紜舟斥道:“你這丫頭,沒事問這些害老婆子我不開心,真是不省心!你還好意思哭!不給你點懲罰真是對不起自己,過來!”

紜舟沉默的踱過去,在家裏古威就常說,“總有天你要在這嘴上吃大虧”,不過這種虧,她不怕吃。

“伸出手來!”趙纖正經著臉,就在紜舟以為要被打手心時,一本冊子放上她的掌心,“這是趙家經營多年各處的暗線,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用,你留著就是了。”

慕容英臉色一肅:“你居然還給她這東西,也不怕害了她。”

“害了就害了,我死後,哪管那洪水滔天!”趙老太君這句話倒是頗合紜舟心意,含著淚嘻嘻一笑,便把冊子收入懷中,有點意猶未盡,又把不知廉恥的把手伸向俊老頭,慕容英一瞪眼:“何事!?”

“奶奶都給了新媳婦紅包,你這爺爺不給個?”

“趙謙又不是我孫子!”慕容英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沒想到趙纖抿嘴一笑。

“就是你孫子!我那女兒根本就是你的種,隻不過認的時候我讓她認了飛兒,嘻嘻!”

紜舟同情的看著俊老頭,安慰的話也說不出口,趙奶奶喲,您這可是陳年八卦大曝光,好歹等沒人再說啊。

不過這句倒是有效,慕容英臉色數變,最後還是慢騰騰的從懷裏掏出個冊子:“這是我多年搜集的各地武功,你沒事就看看好了,練的走火入魔了我不管!”

算了,這也不錯,也許有些不錯的東西呢,不過……紜舟瞅著足有磚頭那麽厚的冊子,再看看慕容英平整的衣服——您老到底是怎麽把這玩意兒揣懷裏的?

趙纖眼珠一轉,又掏了一個黑勿勿的東西給紜舟,她瞧了半天也看不出是什麽,疑惑的目光望向趙太君,老太又翻了個白眼,似乎對小丫頭的愚蠢而不耐:“火廉,能取火。”

紜舟抽了抽嘴角,不就是個原始打火機嗎?還不知道成功率幾何,再說給我這玩意兒幹什麽?

不管怎樣,也算是收獲滿滿了,跟著,別離之刻終要來臨,荒唐的是,紜舟這會兒卻沒有半分悲感,腦中突然想到兩老背個翅膀變身小天使的模樣,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死丫頭,這時候居然還能笑的出來!?”趙纖的話中倒是吃驚大於生氣。

紜舟答道:“我是在想著,您二老上了天……庭,憑你們的本事,肯定會鬧翻了天……”

慕容英又從鼻子裏一噴氣:“誰要上那天庭,不如下去十八層地獄,跟著閻王鬼差為非作歹,才是樂事。”

“我看你是上不去吧?莫擔心,我會托點關係捎你上去的。”

“誰要去你那天庭!盡是些滿口仁義道德的俗人!”

“我偏要你去,你不去我捆你去!”

“你捆來看看哪?”

紜舟靜靜的離開廳堂,鑽入地道,不去打擾這兩人,按下機關,沉重的石門緩緩合上,恍惚間,似乎椅子上坐著一個十七八的姑娘,圓眸粉唇,有張俏俏生的玫瑰色臉頰,而另一邊的男子劍眉入鬢,流彩銳目,嘴角含笑間盡顯少年英姿,兩人旁若無人的談笑著,外有男子推門而入,親昵的喊著女子小名……

石門重重合攏,把廳堂明亮的光線隔絕在外麵,奚南果然如約守在下麵,看見紜舟麵有淚痕,問道:“沒有發生什麽事吧?”

“沒事。”紜舟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發晦的空氣讓她聞到一股子怪味,也不知這地道是何時建成,“走吧!”

一眾人排成一隊,手執火把,司馬開路,奚南墊後,悄無聲息往前走著,誰也不知道這裏通向哪裏,就連趙謙也對家裏挖了這樣的通道一無所知,看來趙纖的保密工作做的到位。

大概走了一個時辰之久,算算也該走出河城範圍了,眾人加快了腳步,本該出現的出口卻遲遲不見,正當焦急之時,最前麵的司馬發出慘叫,紜舟擠過去一看,一堵青灰色的磚牆堵住了通道,前路已絕!

天秋軟一腿,坐在了地上,和天月抱頭痛哭,其他人的心中也是一片冰涼,難道說再走回去?

奚南最先穩定下來:“我們立刻往回走。”

“沒用的……”紜舟努力平複震蕩的心情,“那邊出口的機關上寫著,隻要打開過一次,就不能再打開了。”

難道說就此困死地下枯骨百年?紜舟不相信,趙纖沒理由害她,那難道是地道建成太久,上麵建築了什麽,無意中堵死了出口?

最了解這裏的無疑是趙謙,他走上前仔細看了看城牆,以肯定的語氣說道:“這是城牆的磚,我不會看錯,而且是當年我家出資修葺的,因為這批磚被奶奶三令五申要小心運輸,所以我印象很深。你們看,磚上還刻有趙字。”

紜舟擠過去聚功於目一看,果然每塊磚上都刻有一個小小的趙字,伸手摸去,凸凹不平的痕跡有好些已經磨損,但依稀辯認出來,忽然感覺觸手所及之處一片溫熱,全不似平常磚的冰冷。

“這磚怎麽是熱的?”紜舟奇怪的道,人人麵麵相覷,都是一頭霧水,他們在地下已走了許久,不知整個河城現在已陷入一片大火中,火勢由趙府所起,也不知是老天相助還是肆虐,刮起了難得一見的東風,火乘風起,瞬間壯大了幾倍,接連侵蝕趙府周圍的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