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造女尊國

—貳拾柒— 識人識麵不識心

待見到那個儒雅青年的身影,紜舟才清楚發現,她的依賴是多麽深切,身體不適,頭疼如裂,再加上心中焦急,拉著趙謙的手,還未說話,眼淚就流了下來,倒把他嚇的不輕。

紜舟一路上笑看生死,無論何時,至少能夠做到聽清風雲,此刻卻未語淚先流,趙謙鎮定自心,先把她扶坐下來,不等她說什麽,先道:“沒事的,舟兒,發生了什麽事,都有解決的辦法,無論用什麽手段,我都會為你解決,你先安心。 ”

他的麵龐風塵仆仆,眼中布滿血絲,幹燥溫暖的大手握著她的手,一直追隨她左右,當她如烈陽初升晴空時,是他在下麵托著稚嫩的羽翼,放飛她的誌向,卻把最深沉的陰影留給自己。

想到此處,紜舟不由抱住趙謙,幹脆放開了哭,情緒總要發泄,不哭難道憋死自己?

趙謙以為她是害怕,把她摟在懷裏,輕言安慰,他們都沒注意到,門口黯然離去的柳香,當她義無反顧的越向前行,柳香就越發覺得心底的失落與悲傷,還有連他都沒意識到的——妒忌,他妒忌她能夠以一介女子翱翔天際,而他卻隻能爬在地上,與別人搶奪有限的幸福。

等紜舟安靜下來後,趙謙才溫言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她卻隻是笑著搖頭:“沒事。 ”

“沒事?”他疑惑的觀察著妻子地表情,似要找出蛛絲馬跡來。 “如果沒事,你何至哭成這樣?”

“因為我覺得你為了我太委屈了。 ”

紜舟的話讓趙謙皺起眉頭,在她不安的眼神中站起身來,他恢複冷靜的態度,淡然道:“我倒不覺得有何委屈,你現在有覺得不舒服嗎?”

“沒有,趙謙。 我們是不是要好好談談了?”紜舟見他便欲離去,拉著他的袖子不肯鬆手。 “為什麽你總是不願意我關心你?為什麽每次一談到我們之間的事你就要逃?我難道不是你的妻子嗎?我難道不是你愛地人嗎?”

趙謙沒有回答,或者說,他不知如何回答,隻能沉默的甩開紜舟,離她遠去,她是他地太陽,明亮豔麗。 所以,不能讓陰影沾上她的身,太陽受著萬人崇敬,不應、也不能有汙跡,否則,便失了顏色,褪了矚目,而在她冒險進宮後。 當他從喬父口中知道事情源由時,心中有片刻的痛楚,他,到底還是拖累了她。

紜舟對於趙謙的心事無從得知,她走的越高,他掩藏的就越深。 可是推著她高飛的,卻又恰恰是他,這種扭曲地感情令他日夜煎熬,至死方休。

見到驕陽,紜舟左問候右請安半天,老妖婆卻巍然不動,笑容滿麵的聽她瞎扯,好似祖輩享兒孫天倫,滿麵皺紋的臉孔在陽光下顯得樸實安然,靜靜的室內隻餘兩人不時的輕笑聲。 安寧溫潤似尋常人家。 而不是散發出隱隱血腥屍臭的皇家宮殿。

“公主,我倒是好久沒見著鳳蕭了。 ”紜舟似不經意的說道。 “奚南在西北一去不歸,現在又少個人,我這心,就象缺了一塊似的……”這其中地情感非是虛言,她覺得心象被分成了兩瓣,一分被那紅發戰神落寞離去的身影帶著,落在蒼茫西北,一分被趙謙遷移逾遠的眼神帶著,背道而離,有時候,她會想起王巍逃亡時的雪天小木屋,那個三人相擁而眠的夜晚,是否還會有重演的那一天?

驕陽地聲音驚醒了沉浸在回憶中的紜舟,許是她眼神中真切的情感融化驕陽厚厚心靈的保護外殼,這深宮老婦歎了口氣,道:“你這孩子,倒是有幾分真情。 ”

紜舟努力把心神拉回,想著眼前的危機,顯出焦急的神色說:“公主,鳳蕭到底是生了何病?柳香和我喬父都是神醫……”

“瘋病。 ”提起鳳蕭,視他為不成器孫子的奶奶,臉上全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我這孫子,從小就太慣了,才慣出這些毛病來!”

聽到“瘋病”二字,紜舟心中暗動,麵上卻是平靜接道:“公主,要不,讓我去看看他?”

“你不能去看他!”驕陽的回答讓紜舟感覺不詳,接下來的話果然證實了她不好地猜想,“他如果見了你,肯定叫著你不是人,你是換過地!整天胡言亂語!唉,真是拿他沒辦法!”

驕陽知道了!幸而似乎並不明白其中意義,難道是鳳蕭真瘋了?

“公主,讓我看看他吧。 ”紜舟此時臉上的焦慮可不是裝出來地,不過對象並不是衝著鳳蕭,而是對自己罷了,“我真的很擔心他,也許見到我,他會有什麽變化呢?”

驕陽細細看了她表情,沉吟半晌,深深的歎息過後,說道:“罷了,你去看看他吧……對他忍著點,他的脾氣可不好。 ”

紜舟連忙點頭答應,跟著仆侍兜兜轉轉,路途越陌,已是入了宮禁深處,“冷月宮”,曆界囚禁廢棄男皇與皇子公主的地方,看見這三個字時,她的眉頭逾發糾結,仆侍似乎膽小的很,左右看看,做了個請的手勢,口中說道:“羽公主最好不要進去,十七王現下誰也不認得了,小奴怕他傷了您……”

紜舟也不理他,說道:“無妨,你且打開門,我要進去。 ”

小仆們互相看了,最後還是拗不過她,合力打開沉重的大門,她才發現,這門居然是玄鐵做的,重達千斤,一人之力,絕無可能推開,進去後,是個小園,這隆冬時節,隻有枯樹一顆,落葉遍地。 居然沒人打掃,她提起防備,慢慢走進去,才一推開屋門,男聲怒吼傳來,鳳蕭披頭散發,麵似厲鬼的撲了出來。

紜舟大駭之下右掌推出。 他竟是不避不讓,硬受了這一掌。 身子向後拋飛,躺在地上不住哼哼,她猶豫半晌,還是走了過去,才一在他身邊蹲下,就被握住手腕,正要掙拖。 猛然看見躺著地男人臉上擠眉弄眼,示意外間有人說話不便,接著就大聲嚷嚷,什麽“你不是人,你是換的”,“我要把你們全砍頭”,等等胡言亂語一並出籠。

紜舟耳中聽得,心中不慌。 因為鳳蕭在滿是灰塵的地上用手指寫下“弄我出去”四個字,望向她的眼中全是懇求誠意,此時不管他意欲何為,卻是正中她心意,立刻哄道:“蕭蕭乖哦,我是紜舟呀。 不要胡鬧哦……”

說來也氣,紜舟拚命開動腦子想著怎麽把他弄出來,他聽得這些哄話,嘴角卻止不住的上翹,想來是憋著想笑,卻又不敢,整張俊臉都扭曲變形,她看見了,額頭青筋遍出,突然扭著他手臂一掐。 看他吃痛咬牙一付壯士斷腕的樣子悶笑。

“蕭蕭乖哦。 來,跟姐姐走。 ”

仆從看著一直狂性大發的十七王居然跟在紜舟後麵出來。 溫順如孩,都吃驚地瞪圓眼珠,有機靈的趕緊去給驕陽報信,剩下也不敢阻攔,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麵,等他們還未走回驕陽處,那老妖婆已帶著一幫子人勿勿趕來。

“舟兒,你這是幹什麽?”見到紜舟,驕陽立刻厲聲斥責,“來人,把十七王送回去!”

鳳蕭見狀立刻大吵大鬧,狀似瘋狂,紜舟急忙把他攬在懷裏懇求道:“公主,我可以哄得他很乖,請您允許我帶他回家吧。 ”

驕陽怒道:“怎能讓這孽障出去壞了皇家臉麵!”

“不會的!”紜舟攔著仆從道,“柳香與喬父一定能治好他的,我小時候不是也有‘白癡’的名號麽?還曾經有過鬼上身的經曆,現在不也是平安無事麽?”

驕陽對於紜舟的兒時外號也有所耳聞,聽得她這樣說了,才猶豫一下,對於這個孫子,她哪希望是瘋掉,瘋掉了,難道再塞給天紜舟一個皇孫?那成何體統!可是,如果放了出去,闖了什麽禍,皇家的臉麵往哪兒擱?本該早殺掉地好,隻是念著心軟,一直沒下去手,這會兒倒真是騎虎難下了!這個孽障!

想到這兒,驕陽又狠狠瞪了孫子一眼,卻沒發現,鳳蕭眼中一閃而過的怨恨,思慮片刻,她仍是放不下那份心,剛要拒絕,紜舟搶先說道:“奶……奶,我可以幫您看著鳳蕭,再說了,我那府裏奚南不在,鳳蕭又走,領君我是管不了他的,這樣一來,不就沒了夫婿?長期下去,坊間難免說閑話,我是不怕,隻是,傷了皇家臉麵,就不太好了……”

紜舟心中正想著該怎樣進一步說服老妖婆,突然覺得胸部一緊,一隻魔爪摸了上去,因著懷孕從小桃長成西瓜的胸部**度也倍境,眼角餘光瞥去,伏在懷裏的鳳蕭一臉純潔無辜,真正象個失心瘋,眼神中卻含著挑畔笑意,努力壓抑湧上臉的血,不由在心中怒罵:陰溝裏翻船,老娘也有被輕薄的那天!kao!

那邊驕陽也是心中暗歎,麵子,麵子,打腫臉充胖子這種事誰沒幹過?地位越高,越是如此,驕陽也不例外,她終是張嘴道:“罷了,你把他帶回去,一定要看好了!決不讓他闖出什麽禍來!”

紜舟趕緊的賠著笑,拉著鳳蕭走了出去,才進馬車,一把掐住那隻色爪,捏地他骨頭咯咯作響,皮笑肉不笑的道:“十!七!王!您的手放的還真是地方啊!”

鳳蕭額上汗如雨下,痛的臉青唇白,嘴裏居然還調笑道:“娘子真是好力氣,懷了身孕還能如此孔武有力!”

紜舟一甩那爪子,平息下翻騰的內息,沒好氣地說:“老實交待,你是怎麽回事!?裝什麽瘋?”

“如果我不裝瘋,鳳蕭就要把你那妹妹說的話給捅到驕陽公主那裏去了。 ”

聽得此言,紜舟眼中暴起精光,盯住他道:“你是誰?”

“我?”鳳蕭又邪又魅一笑,“我是十七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