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都引

第172章 雙棺究因

當夜回去七月居,老道士腆著張老臉求鬱離幫幫忙,這事兒如今可不僅僅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事,也是他的事兒了。

“想要我幫忙剛才為什麽不幫那些人說話?”

鬱離坐到矮桌前,孟極這時候還沒回來,看來祁弘賀去的地方肯定很有意思了。

“老道可不是吃裏扒外的人,那幫官員一看就想找人背鍋,老道哪能對你這麽缺德,咱倆的交情是咱倆的,憑什麽捎帶場兒的勻給那幫不濟事的東西。”

老道士說的那叫一個嚴肅,生怕鬱離誤會了自己。

“行,這話還像句人話。”鬱離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祁弘賀的死暫且不說,那戶部官員必須要查清究竟是怎麽死的。”

“你相信不是祁弘賀所殺?”老道士點頭,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嘴。

“不是,祁弘賀眼中的血紅有些奇怪,若他真的殺了人,神誌哪能恢複得那麽快。”厲鬼向來被人所害怕,可不僅僅是因為凡人對鬼神的無知,還因為厲鬼沾了血之後幾乎會喪失全部神誌,除了殺戮他們不會有第二種欲望。

可祁弘賀顯然不是,所以鬱離相信他所說,那戶部官員的死同他無關。

老道士表示讚同,起身就往外走,眼下這時辰不好查什麽,可總比坐著什麽都不幹強,唉,他這老胳膊老腿兒再這麽折騰幾次,怕是要早早去冥府和鬱離團聚啊。

前腳送走老道士,後腳孟極就從門外閃了進來。

鬱離蹙眉伸手將它身上的幹草撿了撿,“你是去鑽雞窩了?”

孟極屁股往地上一蹲,那張毛茸茸的臉上全是憤怒,“那個祁弘賀是不是有病,費了那麽大力氣掙脫鬼王鏈,結果你猜他去了哪裏?”

“祁宅吧。”

鬱離想也沒想的回答到,孟極一下子愣住了,“你怎麽知道?”

“也不難猜,他從小就被祁母約束,即便如今死了,下意識的行為也還是會回到祁母所在的地方。”

盡管鬱離覺得祁弘賀最想殺的人就是祁母,可他現在這情況,根本不敢下手吧。

孟極搖頭,歎了口氣道:“真是悲哀的人。”

頓了頓又道:“剛才去祁宅我發現了點有意思的東西。”

鬱離一笑,就知道孟極這麽長時間不回來,一定是發現了好玩兒的。

“祁家後院有一處閑置的屋子,門上有一把大鎖,我偷偷溜進去發現裏頭放著兩口棺材,其中一個裏麵擺放著祁父的牌位,還有一個則是祁弘賀的。”

孟極覺得身上髒的有點難受,不過事情還沒說完,清理需要等一等。

“兩口棺材裝著兩父子的牌位,而且看上去有些年頭了,起碼得有七八年時間了吧。”

整個祁家會做這種事情的大概隻有祁母,孟極在祁家轉了一圈,卻沒看見祁母人在哪裏。

“七八年前不就是祁弘賀中進士的時候嗎?”鬱離問過老道士,祁弘賀中進士之後本想同喜歡的小娘子提親,祁母不願意,還曾鬧了一場。

也正是那場鬧劇給人授予把柄,阻礙了祁弘賀為吏部授官。

鬱離甚至黑暗的想了想,祁母會不會為了讓兒子更聽話些,授意自己那個相好,也就是戶部官員私下彈劾。

孟極不知道這些,隻覺得屋子裏的兩口棺材很奇怪。

“雙棺安於室,這是要讓祁家父子永無寧日嗎?”

鬱離不懂這些,但她聽孟婆說過,非喪事而雙棺安於室,且牌位置於其中,棺底繪製符篆,還有一些什麽東西來著,這就是要讓人死之後永無寧日。

“歸根究底是祁母害了自己的夫君和兒子,怎麽感覺她才是怨氣最大的呢。”

孟極搖頭,心裏覺得這件事怎麽有種惡人先告狀的感覺。

鬱離不以為然,就拿她被殺這件事來說,王灼說不定還覺得自己委屈呢,本來是殺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士族女,結果自己還搭上了一條命,說出去就覺得冤枉呢。

大多數人都會以自己的角度去看待事情,也許祁母覺得這些年她才是最委屈的那一個呢。

想到此處,鬱離突然覺得是不是該從更早的時候了解一下祁家。

“孟極,明日一早你去找一下阿月,讓她幫忙打聽一下祁家郎君當年成婚的事。”

“是不是還要順道將朝食帶回來?”

“那是自然啊。”

秦白月的消息來得很快,因為當年祁家郎君成親之事並不是什麽秘密。

從她的消息裏鬱離找到了祁母折騰的原因,那就是祁父的懦弱,和祁母被逼無奈的瘋狂。

當年祁父服從家裏安排娶了祁母,在那之前他其實是知道祁母心中另有郎君,那個郎君年底便會回來娶自己喜歡的娘子。

但迫於家中壓力,祁父對這樁婚事還是默許了,即便後來祁母親自求到他跟前,他也隻是吱吱唔唔說這是家中安排,他沒辦法反抗。

而事實上他根本從未跟家裏提起過哪怕一句不娶的話,他隻是單純覺得家中不會同意,所以連爭取的意思都不敢有。

祁母絕望之下曾試圖絕食,可她的爺娘遠比祁家更強勢,言道如果她絕食不嫁,那她中意的郎君就要為此付出代價。

祁母出自尋常人家,無非家中有些家底,祁家也隻是工部小吏這一職在身,所以祁母一開始是不相信他們能把自己喜歡的郎君如何。

直到那郎君寫來一封書信,說讓她安心嫁人,祁母這才明白,想要找一個人的麻煩,又何必一定要家世顯赫,隻需要用上一些手段便是了。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祁母放棄了掙紮,真的安心嫁給了祁父。

但所有曾認識祁母的人都說她變了,不是從前那個明媚的小娘子,而是處處計較,日日嫌棄夫君窩囊的潑婦。

祁父的爺娘在他們成親之後的幾年裏陸續病死,祁父子承父業,去了工部當值,又因性子軟弱,家中一切事情皆由祁母說了算。

直到那件事發生,祁母才消停了半年,但見夫君竟真的肯幫自己遮掩,祁母之後就更變本加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