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屋魅傳承
粟特商人在波斯女郎死的時候腦子就清醒了一些,但那種清醒隻持續了很短時間,之後仍是將紫黛視為一切。
後來紫黛說想回長安,粟特商人二話沒說就讓自己的商隊帶紫黛回到中原。
隻是紫黛走後他心中空落落的,這才一路尾隨到了長安。
可奇怪的是紫黛在長安隻逗留了極短的時間,徑直朝著洛陽去了。
妻子去了洛陽,粟特商人自然也要跟隨,卻不曾想隻晚了那麽幾步,竟無意中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粟特商人一開始並不相信,在他心裏紫黛是個極其溫柔又善解人意的人,怎麽可能苛待商隊的夥計,怎麽可能曾害死人。
但他的不相信在跟隨紫黛進入望舒別院後漸漸變得搖擺不定。
粟特商人發現自己夜裏聽到那歌聲會有一瞬的清醒,清醒的時候他突然就意識到,當年娶紫黛娶得莫名其妙,他所愛之人可不是紫黛。
從那個時候起,粟特商人便利用清醒的時候去查,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都幫他,竟然在某一天夜晚聽到紫黛自己將事情的全部真相說出來。
粟特商人氣不過,這才有了後來的計劃。
鬱離對粟特商人刮目相看,他雖然說得簡單,但能在巫術的影響下做到這個地步,已經是極其不容易了。
可殺人就是殺人,哪怕他是胡人,在大唐的地界一樣要受唐律約束。
“紫黛雖然死有餘辜,但你不該因為一個犯錯的人把自己搭進去,聞人月和聞人雪都已經死了,你即便殺了紫黛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鬱離不讚同這樣的複仇,但也理解粟特商人的心情。
尤其是事不在自己身上,那些大道理就隻能是大道理。
“某明白,但不得不這麽做。”粟特商人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明白這麽做的後果,他願意接受。
老道士這時想到了一個問題,“紫黛的魂魄去了哪兒?”
所有人都沉默了,良久聞人月才低低地說道:“也許是和阿婆一起走了。”
鬱離看向她,猶豫片刻,問道:“那阿婆才是真正的屋魅,她犧牲了自己將你變成了屋魅,還帶走了紫黛的魂魄?”
聞人月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她根本不知道阿婆究竟是什麽,隻知道她被封在橫梁裏的時候那阿婆就在了。
後來許多年裏都是阿婆陪在她身邊,即便她無法同她說話。
“冥府那邊沒消息嗎?”孟極揚起腦袋小聲問鬱離,鬱離搖搖頭,“孟婆沒同我說。”
“這橫梁看上去有些年頭,其中的屋魅怕是能力不小。”
老道士提醒了一句,“如果她真有心,說不定紫黛的魂魄真是被她帶走。”
老道士對於這些不是很了解,甚至不知道屋魅這種東西竟然還可以傳承,隻是這傳承付出的未免有些大,那阿婆自己不都消失了嘛。
“說的也是。”
鬱離看了眼聞人雪,“你我的契約算是完成,正巧我要找孟婆,稍後讓她帶你下去吧。”
粟特商人猶豫著問道:“阿雪是不是在這裏?”
鬱離嗯了一聲,“你看不到她,你們人鬼殊途,此生已經再無緣分了。”
粟特商人一直維持的表情在這句話的衝擊下終於崩塌,他捂著臉嚎啕大哭,直言紫黛害人。
聞人雪看著粟特商人在自己麵前哭得像個孩子般,隻能跟著默默在心裏流淚,她已經死了,她做不了什麽安慰他了。
深吸一口氣,聞人雪盡力去忽略昔日愛人的哭聲,問起聞人月的打算。
“她已經是屋魅了,若是沒有機緣,是不會同你一般下冥府入輪回的。”旁地鬱離不清楚,這個則是確定的事情。
說話間,她已經拽了腕間鬼王鏈,聞人家姊妹都害怕地倒退了一步,好在鬱離收的快,沒讓她們的驚嚇表現得更明顯。
秦白月在此之前讓夥計帶粟特商人先去旁的院子安置,等開門鼓起,便送去刑部結案。
所以孟婆上來的時候院子裏就隻剩下自己人和聞人家的姊妹。
“難得竟然能見到一隻屋魅,我記得上次見到的那個可有六百多年道行了。”孟婆掃了眼聞人月,覺得這娘子身上的氣息挺熟悉的。
“呃......可能之前就是你遇見的那位,不過現在是她了。”
鬱離指了指聞人月,孟婆隻怔愣了片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倒是有這個魄力,當年也曾是......”
孟婆沒有繼續說下去,之前的屋魅出生於秦朝,後來在漢時成為屋魅,在那之前她在秦朝也是個受人敬仰的女郎。
聽司命說,那位還曾上過戰場,非尋常女子可比。
她既然決定幫聞人月,可見是認同這個娘子。
鬱離等人都伸長了脖子想聽個小故事,結果這位倒好,說了一半不說了。
鬱離頗有些失望,“紫黛的魂魄可能也被那位阿婆帶走了。”
“無妨,冥府那邊做了記錄,同天宮也有了接洽,此事便到此為止。”
這些是孟婆可以告訴鬱離的事情,後頭那些不能說的,她隻能在心裏嘀咕。
那屋魅在凡間時日過久,本是可以修成正果前往天宮,可她不願意,還犧牲了自己成全了聞人月。
這還不算什麽,臨消失前還帶走了一人的魂魄,這事兒在司命那裏早就鬧得沸沸揚揚了,司命甚至躍躍欲試去寫個戲本子放到人間的茶肆。
“那就好,這人就麻煩你帶走吧。”
鬱離知道事關天宮不要多問,倒不是有多神秘,而是天宮那幫子在孟婆這裏就是麻煩精的代名詞,整個天宮除了司命,她幾乎不與那些神仙來往。
“明白。”孟婆說著轉頭看向聞人月,“你既然成為了屋魅,那這橫梁便是你的家,哪怕隻剩下一塊,也足以讓你棲身,若你有心,待時機成熟你還可以入輪回重新做人。”
“我知道了,我一定積德行善,盼早日重新為人。”
盡管做人的時候有許多不順心,可聞人月還是更願意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