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倚籠

第145章 察覺了容妤的蹤跡

一入帳內,帶許呈卿至此的陳最便退了出去。

許呈卿向坐在木榻上的沈戮躬身行禮,沈戮示意一旁空座,他落座之後,率先與沈戮說明了徐州近來狀況:“殿下,關於崔大人逃竄的路徑,末將已經派人搜尋了一番,大概掌握了線索,也派人將他們不動聲色地困在了安城,但他們是不清楚的,待末將帶著殿下前去安城後,便可將他們一網打盡。”

聽聞這些,沈戮的神情中顯露出一絲滿意之色,誇讚了許呈卿的能力,又傳了士兵為其上茶。

許呈卿其實是個口無遮攔的性子,但不知怎地,一見了沈戮,他總是覺得頭皮發麻,就好像對麵做了個殺人鬼一般,讓他全身寒毛直豎。

這會兒來了茶,許呈卿趕忙接過在手,餘光偷瞄沈戮,他隻將茶碗放在桌案,手裏拿著的也不知是詩本還是卷宗,從他進來時就一直見他在看。

果然如傳聞中一樣,太子不近女色,整日沉迷朝野。

許呈卿細細打量起沈戮來,二十有四的年歲,身材高大,姿容是俊秀的,肩臂也極為寬闊,隻是雙頰略瘦,眼神冷厲,自是顯得神色陰鷙。不過,他那一身價值連城的鎧甲倒是襯得他氣魄堂堂。

雖說這殺伐極重的太子至今也未曾誕下個一男半女,可卻是個重情重義的。不止是宮中、朝裏,連坊間都時常談論他為手下侍郎的夫人尋仇一事。

聽說,那夫人是刑部侍郎的家眷,死的時候還懷著五個月大的孩兒。

這都過去三年之久了,沈戮竟還沒放棄尋仇,畢竟他一直在追殺的崔大人自打魏大人死後,就繼任了刑部侍郎的位置。

“姓崔的狡兔三窟,家宅不止安置在了安城。”沈戮在這時開口,語氣中滲透出一股令人畏懼的威懾力,“我因你是安城本地人出身才交付你做了此差,萬萬不能有絲毫閃失。”

許呈卿立即道:“殿下放心,末將的人手一直死盯著崔大人,連他在勾欄裏的妓子都被末將的部下掌控。”

沈戮點頭之際,眯了眯眼,“切莫打草驚蛇。”

“末將行事謹慎,定不會出現差池。”

沈戮終於放下了手中卷宗,他正眼看向許呈卿,問了句:“許將軍連夜趕來,必定餓著肚子吧?”

許呈卿也不敢回應似的,沈戮已經喚來陳最,為許呈卿準備了吃食,與自己的那份一並端進帳中。

想來沈戮好酒,許呈卿也是個有量的,這會兒共飲了幾杯,沈戮就要士兵把壓在車上的叛臣女眷帶進來,要她們唱曲助興。

誰知那些個女眷餓了許多天,沒有精氣神不說,開口的調子也很是難聽,沈戮眉頭一皺,讓人直接在帳內就抹了脖子。

許呈卿心生憐憫,見那些女眷戰戰兢兢、哭哭啼啼的實在可憐,就想著讓她們吟詩來哄沈戮開心,總比唱曲簡單。

還別說,大家閨秀還是擅長作詩的,幾首下來,也令沈戮的眉頭舒展不少。

待到酒過三巡,沈戮目光落在許呈卿身上,讓他也作一首詩。

許呈卿心中慶幸,好在他未雨綢繆,請蕭老弟為自己寫了首詩,這會兒趕忙從衣襟裏掏出來展開,讀詩道:“舒卷江山萬裏圖,煙波浩**疊巒嶂,四海驚濤拍岸訣,醉臥孤嶺蘭江闕。”

最後一字落下,沈戮意猶未盡地打量著許呈卿,忽而拍手讚道:“好詩,好詩!真沒想到許將軍是如此詩情畫意之人,不僅武藝了得,才情也不輸文臣半分。”

許呈卿厚臉皮地合拳道:“讓殿下見笑了。”

沈戮頗有興致地問道:“這詩中的孤嶺與蘭江可有暗喻?”

許呈卿模仿著他蕭老弟寫給他的意思回道:“孤嶺與蘭江都是安城的景色,尤其是那蘭江,潮起時洶湧壯闊,襯著那座孤嶺極其出塵。”繼而又道:“待殿下與末將一同到了安城,定要去見那蘭江美景,這時節正漂亮呢。”

沈戮緩緩點頭:“許將軍是個有心人,能將故土的尋常景色都描繪得這般驚絕,倒是令我刮目相看。”說罷,他探出手,“煩請許將軍將詩詞於我過目一番。”

許呈卿忙把手裏的那張紙遞給了沈戮手上。

沈戮接過,垂眼去看。

起初,他眼神裏還有欣賞之意,可不出片刻,他的眉頭漸漸蹙起,到了最後,麵容間竟浮起了震驚、困惑與沉怒。

許呈卿被他的神色轉變嚇壞了,以為是自己的詩裏有何毛病,連呼吸都不敢大口喘。

直到沈戮攥緊了手裏紙張,緩緩抬眼看向許呈卿,冷聲質問道:“這詩,可是你親筆寫的?”

許呈卿喉間哽咽,腦子裏亂糟糟的。

“說!”

這一聲暴喝震懾的許呈卿當即跪下,他垂了首,汗津津地回道:“末將不是有意欺瞞,實在是末將不擅詩作,才……才請人幫忙題詩。”

“你的意思是,這詩中的一筆一字並非你所寫?”

許呈卿心一橫,哀求道:“還請太子殿下恕罪,末將再也不敢有下次了!”

沈戮登時站起身來,他逼問許呈卿道:“誰寫的?這人身在何處?”

許呈卿害怕沈戮會牽連了他的蕭老弟,竟撒謊道:“是……是一名過路的詩人,末將在來湖州路上遇見的,不知對方姓甚名誰。”

沈戮緊蹙眉心,“對方是男是女?”

“是……是位老朽。”

“你撒謊!”沈戮根本不信,竟是一腳踹倒了許呈卿。

見沈戮如此憤怒,許呈卿如何敢說出實話?他爬起身來一口咬死道:“殿下若不信,可以問末將帶來的下官,他與末將一同見過那老朽,末將絕無虛言!”

沈戮眼神一沉,高聲道:“陳最!”

陳最得令進來,見許呈卿滿麵驚恐,自知事情不妙。

果然,他聽到沈戮暴怒道:“帶許呈卿的下官進帳,我要審他!”

“屬下遵命。”

許呈卿慘白著一張臉回過頭去,很快就見自己的三名下官被帶了進來。

幾人跪下,沈戮將手裏的詩作扔到地上,逼問道:“你們說,寫出這詩的人,長得什麽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