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庶女
哥舒亭笑笑,並不再說什麽,縱身跳下馬,然後去接她。柳似雨倒也順從,乖乖地搭上他的手,由他扶下馬背。
期間他的目光毫不躲閃地停留在她的臉上,她發覺他那灼灼視線,表麵鎮定,內心卻開始不助的猛烈跳動。
恐懼大於羞澀,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也說不上來,總之是像極了那晚。
等站穩在了地麵,她仍舊僵硬地立在他麵前,沒刻意逃開,分明意識到氣氛變了樣,她輕聲說了句:“多謝二姐夫。”
哥舒亭慢慢地皺起眉,唇邊那僅有的笑容也因此而冷卻了。他眼裏的熱烈逐漸變得冰冷,好似再也控製不住的慍怒起來,突然解開自己的衣領扣子,那動作令柳似雨全身一抖,誰知下一秒,他摘下了掛在自己脖頸上的玉墜,蹙著眉心對她說:“你轉過身去。”
柳似雨從沒聽過他這樣可怖的語氣,是**裸的命令,以至於她不得不聽話地轉過了身。那玉墜的細長鏈子繞過她的頸,墜子垂在她胸前,如同一滴盈綠珠水。
哥舒亭親手扣上了鏈子,俯身貼近了她的背,手指滑過她裹著衣料的鎖骨線條,輕握上那滴盈綠的珠水,歎了口氣,柔聲道,“從此不準你摘下來,你要一直戴著它。”
柳似雨似是被他的語氣震懾,反而真的不敢拿下來。但還是本能的抬起手去試探了一下,不料被他用力地按住了肩膀,“這是我母親給我的。”
“如此貴重之物——”
“你要聽我把話說完。”哥舒亭道,“她常年臥病,所以父汗去求了這個來。薩滿說這玉可以消災除病,到底還是續了我母親三年的命。要不然,她早就死了。後來,我戴著這個,一路領兵打仗,從沒敗過。現在,我把它給你了。”
這些話讓柳似雨情不自禁地慌亂,她急忙回過身,不停地搖著頭,“我不能要這個,像我這樣的人根本無福消受,哥舒世子要留,還是留給我二姐吧。”
“柳似雨,隻要你願意,我會把我有的都給你。”哥舒亭極為認真地看著她,語調也頗得提高,“你究竟是真糊塗還是假不懂?你當真以為我能隨隨便便把這樣的東西交付給無關之人?”
“就因為貴重,我才不能要。”
“好,若你是顧忌柳家的人,我告訴你,大可不必。你我之間的事與旁人無關,我想娶誰,自然就會娶誰,幹外人什麽事。”
“世子,快別說這樣的話了!”柳似雨聽不下去,倒不是怕,而是不想自找麻煩,“我不記得我有哪裏招惹過你,但凡有,也一定不是你想的那種樣子。世子就大人大度,別放在心上,你千萬不要害我二姐難過,更不要害了我。”
“我說了,我從來就不管那麽多。”哥舒亭好似全然不在意她的那份抗拒,甚至認為她的抗拒也是令他心馳向往的一部分,“你二姐是我父汗逼我去娶的,那也是因為我沒去正麵回絕。以柳家的門第勢力,在你中原是厲害的,可我族到底是哥舒外族,就算得罪了柳家又能怎樣?大不了再不往來,權當沒了那份交情。”
柳似雨的眼中斂下了光,她滿心為難,感到疲倦地說,“倘若我知道世子是這樣想我的,今天無論怎樣,我都是不會來答應騎馬的。”
“然而你來了,你不是對我全然無意。你在乎的是你二姐,如若我說,假設今日沒有她,你定不會拒絕我。”
柳似雨心很亂,她求道,“我懇請世子能讓我安穩度日,別讓我落得無家可歸。”
她說這話時的表情是很堅定倔強的,可哥舒亭哪裏會明白她是在真心拒絕?惟有她的那句無家可歸,讓他感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失落與憐惜。
“罷了。”哥舒亭將她的身形扳過來,“但我給了你我的信物,你也總該給我一樣你的。”他的語氣不容置疑,“我要你現在就給我。”
他的手掌捏著她的肩,隱隱的刺痛。柳似雨是斷然不能拒絕他的,她怕他,也不知該如何拒絕。於是,她把自己戴在右耳上的一隻耳環給了他,是茉莉花模樣的墜子。
哥舒亭將其握在掌心,微微垂眼,便可以看到送給她的那滴玉墜垂在她胸口前,令他想起了母親戴著它時的情景。母親身上總會飄來淡薄香氣,在他年幼之時,她總是會對他展露溫柔笑顏。幾個婢女陪在母親身邊,經常逗弄著他,嬉笑著:“世子是天人化身,能帶來富貴榮耀。大妃還說了,將來要看著世子成人娶妻,世子可要快些長大才是,大妃怕是都等得急了。”
可惜了,人敵不過天,他沒能留住母親,望著眼前的柳似雨,他的眸子如深井裏的水,冰冷而無波,他說,“我已留不住死去了的人,但我要留住你。”
柳似雨在心中輕輕歎息,她隻怕,這是一場於她而言的禍亂。
臨近傍晚,哥舒亭同柳似雨駕馬回到了柳家。見人歸來,守在柳家門前的侍衛立刻迎過來牽了馬繩。哥舒亭縱身跳下馬去,側眼看看柳似雨,她下馬後也看向他,卻什麽也不打算說,隻管默默地進了院門。
哥舒亭知道她是擔心人多口雜,可事已至此,他真不明白她有什麽需要擔心的。做了他哥舒亭的世子妃,柳家人又敢奈她如何?
他此刻竟覺得她有些不識抬舉了。雖然這樣想,還是牽掛於她,也急匆匆地走進了宅邸,不見了她去向,倒是迎麵看到哥舒岐跑了來。
聽聞他下午帶了位柳家小姐去騎馬,哥舒岐就很是擔心了。不久後便見柳丞相上門來找父汗,一臉的事態嚴重,開口就是數落起哥舒亭今日的所作所為。剛剛又聽人報信,說是世子回來了,哥舒岐出房一看,那柳家的庶女已從走廊上走過去,而後腳就見了他。哥舒岐心中呼得塌了塊,急急地奔上去拉住他問:“你這回怕是闖了個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