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錯點鴛鴦譜
哥舒岐笑啐,“好啊,那你就再回來中原,我倒要看看你還能不能找得到她。”
當時的哥舒亭還沒去在乎哥舒岐言語中的暗示,他背上拉扯般的灼熱,隱隱的痛,害他懶得去想別的事。就連和柳似雨是否能真的再見,他也暫時沒有興致去顧念了。
直到回到哥舒族落三天後,整個哥舒族落都在沸騰著一件大事,哥舒狼王的二世子要娶妻柳氏,完成與中原之間的聯姻。
當日的哥舒部落裏熱鬧非凡,可謂是連空氣中都飄**著喜氣洋洋,就連平日裏不苟言笑的哥舒狼王也是一臉的春風滿麵、喜上眉梢。
前來道賀的人員絡繹不絕,婢女們也是忙忙碌碌。誰讓這是哥舒族內最為轟動的婚禮。戰馬、車輦如流水一般在草原上浩浩****,親自護航的是哥舒狼王的護衛隊,身穿紅豔豔嫁衣的柳心玉坐在車輦內,身上的鳳霞嫁衣與異族顯得有那麽點不倫不類。
此時的哥舒族落內,魯那步伐匆匆的在帳中穿梭,吩咐著下人接下來該去做的事。他忙了許久,等去尋哥舒亭時,一進帳,見他正坐在長椅上。
他從剛才起就一聲不吭,連個表情都沒有,看上去心不在焉的。
阿契在此時趕了來,他年方才十七,侍從隊的,是回到哥舒族落之後,被哥舒狼王親自撥給哥舒亭當傳令兵。
“世子,該去換衣服了。”阿契小心翼翼地提醒一句,“時間就要到了。”
哥舒亭像是沒聽見似的,阿契又說了遍。哥舒亭立刻就不耐煩了,丟給他一句:“別沒完沒了的!”
阿契吃了釘子,老老實實地閉了嘴,隻得退了出去。
剩下哥舒亭與魯那二人後,哥舒亭皺著雙眉問道,“魯那,你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在這裏,我就算不信別人的,總會信你。”
魯那站著沒動,卻已經預料到了他下一句的問話。果不其然,他到底還是說,“我總覺得不對勁,這麽久了,她竟一點消息都沒有。那天之後她到底怎樣了?你在父汗身邊,你肯定知道什麽。”
魯那向來鎮定,被他這樣使軟刀子,也沒立刻道出實情,隻講,“世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還是快換了衣服吧。待到大婚結束,一切再說也不遲。”
“你少來和我打馬虎眼。”哥舒亭見他不吃軟,就來了硬的,逼他道,“你要是不肯講,今天這婚我就不去成了。父汗怪罪下來,頂多是再打我一頓鞭子。可你,哼,你難逃幹係。”
魯那被嗆住,啞口無言。
哥舒亭見有了效果,便緩緩地吐出口氣,若有所思的樣子,“好了,你講吧,我隻要聽一句實話。你告訴了我,我會完成這婚事的,不會再難為你。”
魯那思來想去,嘴唇一抿,終究是給了他實情,“想必世子多少也會察覺了,不然也不會來問魯那。的確,那位柳小姐……已經是不能待在柳家了。”
哥舒亭臉上瞬間就泛起了寒意,他咬起齒關,冷冷地問,“多久的事?”
魯那隻好如實說,“聽說,就在事發隔天。”
“既然你早就知道,卻遲遲不來告訴我?”
魯那尷尬,趕忙回答,“世子,魯那是考慮到大局,並非有意隱瞞。何況世子當時傷勢嚴重,實在不適合聽到瑣碎的無關之事。”
“嗬,無關之事。”哥舒亭輕蔑地冷哼一聲,“魯那,今日我才發現,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忠心護主。”說罷,他便憤怒地抓起了一個瓷碗砸在地上,臉色大變,怒斥道:“你們都串通一氣地瞞著我!生怕我知道了!一個個的都要蒙騙我了結這樁婚事,真當我是傻子不成?!”
魯那自覺不該說出來,無論怎樣都不該選在這種時刻,趕忙勸他:“時間不早了,世子息怒,想必外麵的來賓已經都到了……”
哥舒亭猛地看向他,咬牙切齒,“閉嘴!催催催,就隻會催我,我沒聾,講一次就夠了!你們隻怕得罪柳家,區區一個柳家根本就不足掛齒,父汗老糊塗了才會怕他們,連你現在也怕!”
他這樣大發雷霆,魯那也不敢再多說一句了。其實他真的搞不明白,柳家二小姐有什麽不好?血統尊貴,是柳家親生,又何必為柳似雨那樣的庶女費心思?
她不見得比柳心玉美,卻害得哥舒亭為其做了不少理應不需要去做的事。現在倒好,他一時難以消氣,臉色陰沉的可怕,甚至抬起腳來踹倒了不少擺設,“砰砰”的大響讓魯那不覺地眯縫了幾下眼睛。
然而吉時耽誤不得,魯那撩開帳簾,趕忙叫過了一名婢女,吩咐她去把世子的衣服拿來。
半個時辰後,婚禮總算是如期舉行。
哥舒狼王高高在上,望著穿戴整齊的哥舒亭,他笑得意味深長。
這場喜事表麵上看來和和美美,實際上卻支離破碎。哥舒亭與柳心玉兩人貌合神離,按照中原的儀式拜了天地,敬了雙方父母喝茶,柳心玉便被侍女牽去了洞房。
晚宴期間,倒是外族的表親侄女看出了一些端倪,眨巴著靈動的眼睛,偷偷詢問著坐在身側的哥舒岐:“大哥,今晚是二哥的洞房花燭夜,怎麽他卻不如旁人那樣喜悅?竟有些愁眉苦臉的。”
哥舒岐笑道,“你還小,不懂這其中奧妙。他是害羞著呢,今晚共度良宵,自然要緊張一些。”
時間漸晚,賓客漸漸散去,桌上的一對紅燭也燒到了底。
終於是結束了一天的疲乏。哥舒亭一邊倦怠地朝平日裏忙碌政務的帳子走著,一邊慢悠悠地解開了衣襟扣子。阿契跟在他身後,有點摸不清頭腦,笨拙地提醒:“世子,這不是回洞房的路啊,世子妃在候著您呢。”
哥舒亭擰著眉心,回過頭去,淡淡道:“我今晚睡別處,誰都不準來煩我。”
而頂著蒙頭紅紗的柳心玉已經在房裏坐了好幾個鍾頭,她腰側酸痛至極,紅玉碎鑽的耳環與嫁衣成套,隨著她的微動而輕晃,如同點點火光。
房門在這時開了,她心中一緊,傳進耳裏的卻是侍女的怯懦聲音:“二小……不,是世子妃,剛剛奴婢去問過了,他們說……世子今晚要忙軍事,大概不會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