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倚籠

第52章 廢儲的欺瞞

容妤神色不安地注視著那扇房門,她與沈戮麵麵相覷,二人竟意外地保持了默契的沉默。

可半晌過後,門外的人仍舊不打算離去,容妤瞥見那映照在紙窗上的人影,是個男子。

她很怕會是隔壁的沈止發現了端倪,便知自己決不能發生任何聲音。

直到門外的人終於低聲開口道:“房內可有人在?”

這聲音……

沈戮眼神一凜,他立刻朝前走去,容妤倉皇間想要拉住他,但他已經打開了房門。

出現在門外的竟真的是陳最。

他摘下掩人耳目的帷帽,迅速進了房中。

沈戮也趕忙關起了房門,陳最餘光見容妤也在,倒沒有半點驚訝之色,可他剛要開口,沈戮卻對他使了個眼色,示意隔牆有耳。

陳最心領神會,隻管湊近沈戮耳邊悄聲說了些什麽,沈戮的臉色逐漸變得難看。

容妤打量著他二人嘀嘀咕咕,猜測是東宮出了事。

果不其然,陳最稟報了具體事宜後,低聲同沈戮歎道:“實在是無人能招架得了柳氏,屬下也是無計可施,便隻能出宮來尋殿下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沈戮的目光便落在了容妤的身上,如今她在宮外,他便不想回去宮裏。

容妤不明白他眼神裏的意圖,隻趕忙垂下眼,小聲提點道:“既是宮裏出了差池,殿下還是回宮處理要事才是。”

“倒也不是大不了的事。”沈戮漠然一句:“無非是柳氏鬧得凶了些。”

一聽是柳心珠,容妤又道:“柳氏本就是日後的太子妃,殿下更加不能怠慢了她,這到底是關乎往後的夫妻情誼。”

陳最不由地一怔,想來這南殿娘子看似柔柔弱弱,說起話來可專打七寸,竟然在此刻提及柳心珠是準太子妃的事,可真是不怕殿下大動肝火。

沈戮也不負眾望地沉下了臉,他眼有慍怒地打量一番容妤,竟覺得她在陳最麵前催他離開,直令他顏麵有失。

可又不能賴在她這不走,如若那般,更顯得他低她一頭。

再加上隔壁的屋子裏還有沈止在,眼下也的確不宜久留,借著陳最來尋這個由頭,也就回去了東宮。

臨走之前,他安排陳最將容妤親自護送到了定江侯府,直到容妤從後門回了容家,陳最才轉身去赴沈戮的命。

是見陳最徹底走遠後,容妤壓在心頭上的重石才落了地。

她心想著沈戮早晚是要與柳心珠成婚的,屆時,他對自己的新鮮勁兒也是會膩的。

更何況以他現在的地位,多少美人環繞在身側,他會找上她,也無非是想要報複當年容家的做派。

既是如此,容妤就必須要趕在他膩了之前來保全自己的母家。

隻要讓父親能脫離囚禁監管,哪怕是失了官職,也再不必有性命之憂,而這些,隻需要沈戮在皇上麵前說上一句好話便能實現。

思及此,容妤竟也有開始有了自己的小九九,再加上沈止對她有著欺瞞一事已浮出水麵,她心裏對沈止的那份愧疚已不由得淡了一些。

直到走進家中正堂,竟見蕭氏獨自一人在繡著手中官扇。

容妤的心頭有些不安,趕忙問道:“阿娘,莘兒沒有和你在一起?”

蕭氏抬起頭,困惑道:“妤兒在說什麽糊塗話?莘兒不是被你和姑爺帶著逛燈市去了嗎?”這才發現容妤是獨自回來的,“他們呢?”

容妤心驚肉跳地退後幾步,她隻知容莘是和沈止在一處的,可沈止既身在青樓裏,容莘又在哪裏?

她急匆匆地就要出門去尋弟弟,蕭氏也緊趕慢趕地追上她:“妤兒,出何事了?莫不是你和莘兒走散了?”

容妤壓著心裏的驚慌沒有回話,蕭氏卻瞧見她臉色難看,登時頭暈起來,“莘兒,我的莘兒,這若是被老爺知道了……”

“阿娘莫要添亂了。”容妤低聲道:“我這就出去把莘兒找回來,說什麽都會帶人回府的。”

“你說得輕巧呀!要是能找得回來,這人也就不會被你弄丟了——”

話還未說完,甬道對著的大門外已經走進來一大一小的兩個人影。

容莘手裏舉著糖餅,正笑嘻嘻地舔著吃。

沈止牽著他的另一隻小手,剛一進門,就看到容妤和蕭氏極為倉皇的模樣。

“出什麽事了?”沈止的笑意顯露局促,“妤兒和嶽母急匆匆的是要去哪裏?”

蕭氏見了容莘回來,隻管衝上去將孩子抱過來,直念著“可嚇壞阿娘了”。

容莘哪裏懂這些,心花怒放地和蕭氏炫耀自己的糖餅。

容妤見弟弟平安歸來,自然鬆下了一口氣。

沈止則上前一步,拉過容妤的手臂去了一旁道:“夫人是中途回了容府?真叫我和莘兒好一頓苦找。”

容莘耳朵靈,聽見他們的悄悄話,吵道:“姐姐可能回來家裏這件事,可是莘兒告訴姐夫的!”

沈止轉頭笑道:“所以姐夫才買了糖餅獎勵莘兒啊。”

“姐夫最好了!”

容妤側眼打量沈止此刻的笑臉,倒從不知他說謊起來會是這樣的平和淡然。

明明方才還身在青樓,這會兒竟然能帶著容莘在她後腳回來容府,當真是不簡單的了。

蕭氏在這時對容妤和沈止道:“我已經命人給你們備好了臥房,這會兒都累了,你們也早些休息吧!”便喊了人帶,帶他們前去就寢。

容妤同母親問了安後,就和沈止一同前去臥房。

侍女推門請二位入內後便離去,容妤也的確是乏了。

沈止看穿她興致不高,便親自為她更衣換洗,也是想要與之親昵一番的,可躺下後還是歎道:“夫人今日定是極累的,回來母家本就掛心嶽丈的情況,我可不能不懂事,偏要在這種時候再來煩你。”

容妤看著枕塌旁的他,隻道:“也不是因為母家的事情而累,我是來了月事,身子從昨日開始就不太舒坦了。”

“夫人腹部可痛?”沈止立即把自己溫熱的手掌伸進被褥裏頭,輕揉著容妤小腹,柔聲道:“從前就是我這樣幫夫人緩解疼痛的,男子陽氣足,手掌也就更暖。”

容妤目不轉睛地望著他,忽然輕聲問道:“你我在燈市裏走散後,夫君去了何處?”

沈止一愣,急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