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新來的眼線
那女子聞聲看了一眼容妤,竟是麵無表情的別開臉去。
容妤這才發現自己認錯了人,失落地坐回到車輦,歎息道:“是我眼花了,竟以為會遇見阿婉。”
沈止握著她的手,安慰道:“阿婉始終都是夫人心中的記掛,倘若日後有機會,我一定陪你到民間尋到她。”
容妤默默點頭,車輦顛簸間,她靠在沈止的肩上緩緩睡去。昨夜裏擔驚受怕,又心有屈辱,始終未眠,這會兒得以放鬆下來,便困意難耐。
連日裏發生太多身不由己,容妤隻覺自己如同水麵一株孤零零的浮萍,無人能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葉身。
待到黃昏傍晚時分,車輦才終於入了宮,回了南殿。
可前來迎接的宮女卻不是曉靈,侍從也不是小廝。
隻見南殿門內站著麵生的宮女和侍從,各有四人,他們殷勤地作揖請安,並上前來引著車輦入了後院。
容妤滿眼困惑,正要開口發問,一位上了年歲的嬤嬤從裏屋走了出來,笑盈盈地給夫妻二人請安,並道:“老奴這廂有禮了。”
沈止一眼就識出這嬤嬤曾在太後身邊做過事,便問道:“可是薑嬤嬤?”
“侯爺竟記得老奴,真是老奴三生有幸。”薑嬤嬤打腰起身,她身形略胖,行動起來倒是靈活,邁著碎步走到容妤和沈止跟前,媚笑著:“打從昨日開始,老奴便被賜給南殿做差,這往後哦,還得侯爺和夫人照拂老奴啊。”說罷,就使喚起帶來的那些麵生的宮女和侍從:“都傻杵在那做甚?還不伺候咱們侯爺和夫人更衣洗漱!”
宮女們的令,躬身上前,薑嬤嬤便一個接一個地介紹了名字,又說是太後撥來的人,想要給南殿造些人氣兒,免得冷清。
沈止卻愁道:“南殿俸祿本就拮據,這又來了嬤嬤這一班子貴人,要我們如何招架得起呢?”
“侯爺快別折煞老奴了,可擔待不起貴人二字!”薑嬤嬤笑道:“俸祿的事兒是不必勞您憂心,咱們幾個都是吃太後喝太後的,隻管在南殿做差,去太後那裏領錢,不礙南殿的事。”
沈止有些愕然,容妤卻趕忙拉著他與薑嬤嬤行了一禮,“來者是客,嬤嬤若不嫌棄,南殿便由你們住著,若哪日要回,隻管吱會一聲。”
薑嬤嬤卻貼近容妤,彎著一雙細縫眼:“在夫人與侯爺誕下嫡子之前,老奴是不得離開的。”
容妤眉心一緊。
薑嬤嬤隻道:“還都是太後的意思,做奴才的隻管聽命行事,再說了這宮裏誰人不知南殿的侯爺夫人恩愛有加?但該有的還是得有,太後可急壞啦。”
容妤心知來者不善,再一轉頭,就見新來的侍從們在堵後院的門,她立即問道:“這是何意?”
“呦,都堵上啦?”薑嬤嬤扯著嗓門道:“堵得嚴實點兒,一隻蒼蠅都不準放進來!”
“嬤嬤放心吧,這南殿的後門早該堵了,漏風,凍人!”
薑嬤嬤這才回容妤道:“太後心慈,一直憂心南殿的起居,那後門實在是影響美觀,這堵上之後再載下樹種,來年春天一到,指不定就能和夫人肚子裏的小侯爺一並出世呢。”
容妤訕訕一笑,“嬤嬤此言差矣,我肚子裏可還沒有小侯爺。”
“哎呦,就快了,有老奴和這班人伺候著侯爺和夫人,還怕懷不上個一兒半女嗎?從前是侯爺壓不住東宮風水,這改了南殿,也就不愁那些了。”薑嬤嬤說完,又派宮女去後廚忙活,侯爺夫人從容府回來,可要好菜招呼著接風。
容妤再不多說,要回去房內更衣,薑嬤嬤跟上來,她隻道:“曉靈一個就可以了,嬤嬤留步。”
薑嬤嬤笑笑,倒也不強硬,轉頭差遣侍從跟著沈止回他房裏換衣。
回了房內,隻有主仆二人,曉靈才敢說道:“夫人,他們打從來了開始,就東翻西找地,也不知到底想幹什麽……”
容妤捂了捂胸口,還好她在離開南殿之前,就一直把那簪子以帕包裹藏在衣衫裏頭。
倒不是如何喜愛,而是怕惹人話柄。
“可見到太後親自來過?”
“沒有。但那嬤嬤帶了旨意,無人敢攔。”
“她還說些什麽了?”
“問夫人這幾日可有回來南殿過。”曉靈皺著眉,“那嬤嬤好生奇怪,奴婢都同她說了夫人與侯爺皆在娘家,她還問這些摸不著邊際的。”
容妤沉下眼,心神也不安寧了,她想了想,悄聲詢問曉靈:“我回去娘家的那些天裏,你可有好生在我門前燃香?”
曉靈連連點頭:“奴婢一日都不敢忘,夫人放心吧,他們……不曾發現過。”
容妤還是擔驚受怕,曉靈見她臉色灰敗,也跟著驚憂道:“夫人,難不成是太後察覺了端倪,才派這嬤嬤來監視夫人?”
容妤皺起眉,擺手道:“不要問這些了,我頭都疼了。”
曉靈雖怕,也不敢再吵容妤,隻默默去了一旁為容妤整理要更換的衣衫,忽然又想起了什麽,轉頭道:“夫人,奴婢聽那嬤嬤說,東宮下月有喜事。”
容妤表情微微一變。
曉靈歎息道:“東宮太子要迎娶柳丞相家的千金了,太後親定下月初九,薑嬤嬤說,很快就會下旨了。”
容妤一言不發,臉上也沒有多餘的表情。
隻有曉靈憋屈道:“那東宮太子真是太欺負人了……”
如何配談“欺負”二字?
容妤自是清楚沈戮與柳氏之間的婚約,此事已經推遲了許多次,原本在東宮剛剛易主之時,便應完成婚事。
奈何沈戮總以大局未定而一再推延,到了今日,怕是再無借口蹉跎了。
容妤隻求他娶了柳氏做東宮太子妃後能安生一些,可是,她也擔心以柳氏那副蠻橫姿態,很多事情都會變得難上加難。
更何況,定江侯一案還未有個一定,容妤也心急父親的事情,她無法救父親出水火困境,自然越想越是焦躁,連歎好幾聲都渾然不知,直到沈止在門外喚了一聲“夫人”後,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