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設計
池魚到達沈如晦的封地前先回郎城調了兵, 將沈如晦的封地嵩陽團團包圍,這才與沈羽一同去往沈如晦府中。
池魚不想讓池謹與玉生煙摻進此事之中,她最近一直有些不好的預感, 若是她最後失敗,帶來的後果怕是不可估量, 這些她一個人承受便是了, 她不想連累別人。
她握緊了沈羽的手, 心亂如麻道:“燕颺哥, 我總覺得有些不好的預感, 我覺得沈如晦不會輕易的將傳國玉璽交出來。”
“而且,我一直隱隱覺得,韓鴻影有可能是把私兵所在之地告訴了北今的人,所以北今的人才會暗中與我們一起尋找傳國玉璽的下落。”
“但他為了什麽?為了報複韓伯山,還是為了那畫上的女子?我總覺得, 這一切, 都與那個畫上的女子脫不了幹係。”
“隻是, 若是我無法在他手中得到傳國玉璽,那麽,我與陛下的賭約便輸了,到那時, 我是真的一無所有了。”
沈羽心疼地捏了捏池魚的手, 安慰道:“小年你不要擔心, 一來, 沈如晦不一定不會交出傳國玉璽,二來, 即使他沒有交出傳國玉璽, 也不代表著賭約失敗。”
“當年先帝暗中建立私兵, 搜羅了數萬人,如此大的工程,即使他瞞得再緊,知道的人也不在少數,我們如今能順著這條線找下去,也不過是走了運,找到了一條比較順利的線而已。”
“世間沒有什麽事情,是能完全藏匿於黑暗之中,不為人所知的,正如一句話,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而且你還有我,有父母,有哥哥,有嫂子,有著無數愛你的人,支持你的人。”
“放心,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即使有一天你會墜落低穀,但是也會東山再起,世間沒有一成不變的變數,而且……”
沈羽話鋒一轉,輕聲低笑道:“我還等著你來娶我呢。”
池魚聞言垂眸低笑,心裏想吃吃了蜜糖一般的甜,他總是這樣,會在她心情墜落低穀時給予她即時而又有效的安慰,他總是那般溫柔,而又有力量,堅定而又認真地站在她身邊。
像是一輪永遠不會落山的太陽,但他又不同於太陽那般熱烈,像是月亮一般,柔和,卻又堅定。
她揚起笑臉,嗔道:“就你嘴貧。”
馬車晃晃悠悠地停在宋王府前,直到池魚派人敲響宋王府的大門,宋王府的管事才姍姍來遲。
他們好像沒有預料到兩人會來一般,看著兩人眼裏滿是驚訝。
國字臉的管家訕笑著看了兩眼兩人,又瞄了兩眼兩人身後的士兵,搓著手上前,諂媚道:“王爺和郡主這大駕光臨,怎麽不提前與我們王爺說一聲呢,兩位稍等,小的先去與我們王爺通傳一聲。”
說著,他便要關上大門,池魚眼疾手快地抵住大門,國字臉管家還不信邪地推了兩下,卻沒有推動,這才假笑著問道:“郡主這是做什麽?”
“不必通傳了,本郡主直接進去。”池魚似笑非笑地望著國字臉管家道,說著將大門一把推開。
國字臉被震得退後一步,伸著一隻如枯樹般的手指著池魚,顫抖道:“這不合規矩。”
池魚被他逗得笑起來,不可置信地道:“規矩?你看看本郡主身後的這些人,你和本郡主說規矩?”
她剛剛還笑著地臉立時沉了下來,目光沉甸甸地壓在國字臉管家身上,她一把推開國字臉管家,抬手向前一指,冷聲道:“進去把宋王府看守起來,我們懷疑宋王窩藏廢太子舊部,特來調查,閑雜人等不得阻攔。”
國字臉管家被----/依一y?華/推翻在地,掙紮地起身向院子裏跑去,池魚沒有管,指揮著士兵將宋王府團團包圍。
沈羽瞥了一眼剛剛池魚推人的手,沒有說話。
沈如晦這才姍姍來遲地迎了出來,他穿得比正常要厚上一些,麵色是不正常的慘白,他走上前來,掩唇輕咳了兩聲,淡笑著問道:“四弟與郡主這是要做些什麽,本王這麽多年一直安生的呆在封地,不爭權奪利,不過問世事,想開也做不了什麽領兩位大張旗鼓地來此。”
沈羽握住池魚的手,向前走了一步,“三皇兄不必在這裏裝可憐,彼此是什麽樣的人,我們早已心知肚明。”
“嗬……”沈如晦眼裏的神色冷了下來,隻是卻還是笑著的,好像微笑已經刻入了他的骨髓,“原來四弟如此了解為兄,不如我們進去一敘?”
“好啊。”沈羽與沈如晦對視,目光交匯,火花四濺。
沈如晦輕笑一聲,轉身進了院子。
沈羽握緊了池魚的手,隨著他一同進了前廳。
宋王府的前廳可以稱得上簡陋,半新不舊的桌椅,集市上最常見的花瓶,插得花也是當季最常見的迎春花。
前廳裏沒有任何貴重的物品,但是擺放搭配之間卻極有韻味,古樸而又典雅,處處可見主人的用心,映上陽光,就像古籍之中的景象照進了現實之中。
幾人各自尋了位置坐下,沈如晦招呼著管家去看茶,沈羽沒有阻攔。
沈如晦的目光越過沈羽看向池魚,輕笑著道:“錦年,想想我們好像也沒見過幾次,倒是也辜負了父皇的美意。”
池魚剛要開口,卻被沈羽打斷,他眯著雙眸冷笑著道:“什麽美意,本王怎麽不知道。”
池魚輕歎一聲,扯了扯沈羽的手,他每次被人一刺激,吃起醋來就控製不住自己。
“當然是……”她差點成為你嫂嫂。
可是還沒等沈如晦說出這句話,就被池魚打斷,“我們還是說正事吧,此次我們來得突然,不過事發突然,也是情有可原。”
“我們最近意外在韓鴻影那裏得知,傳國玉璽在你的手上,對嗎?”
池魚說得開門見山,沈如晦神色一滯,沉著神色不說話。
她如今不想在與其做無用的周旋,她已經沒有時間跟他做你來我往的遊戲了。
恰好此時,國字臉管家沏好了茶端了上來,緩和了凝滯的氣氛。
沈如晦又換上一副笑臉,對兩人道:“請用茶,這是嵩陽特產的茶,沏出來的茶,茶湯碧綠,入口回甘,茶香清冽。”
沈羽悄悄湊到池魚耳邊,低聲道:“不喝,誰知道他往裏麵放什麽東西,一看不就不安好心。”
池魚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又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用力地掐了掐他的手心,低聲警告道:“你給我正經一點,正事要緊,你要是誤了我的事,你給我等著。”
沈羽委屈地輕歎一聲,癟了癟嘴,沒有再說些什麽。
他一想到先帝曾經撮合池魚與沈如晦,兩人差點就喜結連理,又加上沈如晦故意的刺激,他就忍不住吃醋,忍不住生氣,忍不住找茬。
即使沈羽不說,池魚也是沒打算喝的,在外還是要有一定的防備之心,她看向沈如晦,繼續道:“望王爺不要轉移話題,傳國玉璽對於江山社稷十分重要,即使王爺隱世多年,其中關節也是能明白的。”
“若是您交出傳國玉璽,自然是還可以如以前一般,過著閑雲野鶴的生活,但是若是您不交,其後果,您也可以預料到。”
“以我對您的了解,您一直想過安寧的生活,遠離人群,遠離權勢,這麽多年來,您一直隱瞞傳國玉璽的存在便是為此吧。”
“如果,我猜得沒錯,廢太子沈瑞來找過你吧。”
沈如晦握著茶盞的手一頓,笑容變得僵硬,長歎一聲道:“你們都知道了。”
他抬眸看向遠方,眼裏滿是悵然若失的神色,閃爍著瑩瑩的淚光,他放下茶盞,也無心繼續用茶了,他語氣諷刺道:“是,你說得沒錯,他來找過本王。”
“本王也無意再瞞你們,本王從始至終,想要的不過就是安靜寧和的生活罷了,本王無意權勢,無意錢財,最想要的便是與本王所愛之人歸隱深山。”
“有一竹屋,有一畝三分地,有三五好友,養上一隻貓,一條狗,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閑時與妻兒逛逛集市,與友人相約流觴曲酒,若不是無法選擇,我甚至不想出生於皇家,我的出身,帶給我的,隻有無盡的痛苦。”
“還有他,沈瑞,本王的好哥哥,”他低聲輕笑,笑聲裏帶了幾分自嘲與恨意,“本王為他付出了那麽多,本王從不去與他爭強,母無論是母後的愛,還是他想要的權勢地位,本王通通為他讓步。”
“就連為了他,本王幼時被他推出去擋刀,從那以後,落下了病根,本王也從無怨言,本王總是忍著,忍著,等著有一天,可以離開那個是非之地。”
“可本王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封地,可以遠離他,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他為什麽還不放過本王。”
“他逼宮失敗,被追殺,是他活該,他為什麽要來找本王,還帶著那般不可見人的秘密,為什麽,他要再一次毀了本王的生活!?”
“所以呢,你殺了他?”池魚神色淡淡,抬眸看向沈如晦。
“是。”沈如晦直截了當的承認下來。
“那傳國玉璽在哪?”池魚又問。
沈如晦的情緒平複下來,他抿了口茶,道:“被我派人藏到了紫山之中,明日我可以派人帶你去取。”
“好,那明日不見不散。”池魚似笑非笑地應下。
說罷,便與沈羽一同起身告辭。
等上了馬車,池魚的神色冷了下來,“他說的,應該不全都是真的。”
沈羽捏了捏池魚的手,問道:“那我們如何做?”
“當然是,將計就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