０６４ 心靜亦是心痛
上天為何要安排他與朱筱筱相遇，又為何要讓他愛讓她，又為何要讓他與她在一起生活了八年之久。
如今，他一切都適應了，為什麽又要讓筱筱離開？
太多，太多的問題，盤旋在他的心中。
他是真的不明白。
自幼父母雙亡的他，不知道人間的溫暖，好不容易有了筱筱，為什麽又要失去這僅存的溫暖？
他做錯了嗎？
錯了嗎？
這種苦，怎一個痛字了得？
簡直就是生不如死。
可筱筱曾經說過，既然活著，就要活出個樣來。所以，他掩飾著內心的這種痛，這種苦，微笑地望著她。那微笑中，摻雜著太多的情緒，明明笑著，卻滄桑又觸目驚心。
直至朱筱筱醒來，望著楊小新那滿目滄桑的眼裏閃過的一絲笑容，果真是觸目驚心，讓朱筱筱的心不由一陣心寒。
老公……
她是多想再這麽呼喚他一聲。
然而，她還是沒有喊出聲，睜開眼後，看似平靜地與他對望，輕聲問道：“你什麽時候起的？”
楊小新淺淺一笑，“就剛剛。你要不要再睡會兒？”
朱筱筱抬頭望了望牆上的掛鍾，時針已經指向了十點，她輕輕搖頭，一聲不吭緩緩坐起身。
楊小新伸出去扶她的手，被她擋了回來。
那一個動作，讓楊小新的心徹底冰涼。
看來，朱筱筱是再也不需要他的愛，他的關懷，他的照顧了。僅僅這麽一個細小的動作，卻足以將楊小新推進一個巨大的冰箱裏。
他好冷！
朱筱筱說：“我自己來。”於是，起身，上廁所，洗刷。
朱筱筱再出來的時候，自己拿著溫水瓶衝著病房裏準備好的孕婦奶粉。
楊小新站在不遠處，視線如絲如線地將朱筱筱纏繞。
朱筱筱與他對目而望，淡淡地說：“看你精神狀態不太好，你還是回去再補睡一覺吧。今晚也不必再來了。”話音未落，她已經將視線冷漠地移開，盯著自己手中的杯，緩緩將保溫瓶裏的熱水倒進懷裏。
鐵勺
撞擊在玻璃杯上，發出清脆的響耳聲。那聲音，也尖銳地撞在楊小新的心裏。盡管腳下的步子十分沉重，他還是邁步過去，替搶下朱筱筱手中的杯子，替她攪勻了杯中的牛奶粉末，“趁熱喝吧。”
朱筱筱亦不拒絕，接過杯後將杯口傾向唇邊。
一口暖暖的牛奶下肚，頓時舒服多了。甜蜜的牛奶再過溫暖，也暖不了她的心。她狠下心說：“你回去吧，什麽時候想好了，什麽時候把離婚協議書帶來。我也不貪你的錢，隻要你簽字就行。等我出院了，我們就去民政局辦離婚手續。”
那語音，平平靜靜地響在楊小新的耳朵裏。她的語速不緩不慢，亦沒有任何感情色彩地向他陳述。
隨後，朱筱筱不再言語，傾著杯大口大口地喝著牛奶。
高級病房的每一樣東西都很貴，可朱筱筱不再願意心疼這些錢。再說了，她喝飽了，肚子裏的寶寶才能健康成長。寶寶是楊小新的，所以她花他的錢，也花得心安理得。
可為什麽楊小新就不願意相信，這個孩子是他自己的呢？
他還好意思問，她離婚後會不會和孩子的父親在一起？
這不是又一次地在汙辱她嗎？
既然，連這最起碼的信任也沒有。她又何必要跟他過在一塊？
離婚吧，決心已定。
楊小新站在朱筱筱的對麵，一陣哽咽，喉嚨出似乎卡著魚鯁，卡得他難受至極，拔也不是，咽也不是。
那嘴裏的話，好不容易才從他的喉嚨裏擠出來，“筱筱……”
緩了片刻，他又說：“既然你這麽想離婚，我簽字便是。”
朱筱筱杯裏的牛奶一飲而盡，擱杯的那一刻，咯噔一聲，如同撞在她的心裏。
楊小新同意離婚了？
他還是同意了。
潛意識裏，她還是希望他挽留她的。這是每個女人的通病，鬧別扭了，說分手了，說離婚了，總希望那個她愛的人能挽留她，能哄她，能主動和她和好。
這麽說，朱筱筱還愛著楊小新的。
可是，朱筱筱在心裏死活不肯承認。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隨即說：“你同意
便回去簽字吧。”
果真，楊小新垂頭喪氣地轉身，一句話也沒說，灰溜溜地走了。
病房不過二十幾平米，楊小新把它走完，卻似乎用盡了一生，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之上，血淋淋的疼著痛著。那傷口，不是在腳下，而是在心裏。
朱筱筱看他拉開門，消瘦的背影如一抹幻影，漸漸地走出去，消失在她的視線裏頭。
那一刻，她的心滑落到了低穀，空蕩蕩地疼著。
門外的楊小新，亦如是。
朱筱筱的眼角滑過一滴淚水，如同鮫珠閃落。
這便是人世間的一個情字，落在朱筱筱身上，就被詮釋成一個疼字。她看著楊小新離去的背影，眼睛酸疼，心更疼。
葉小草來的時候，朱筱筱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糟糕的心情，安安靜靜地躺在自己的病床之上。她輕輕一摁按扭，床頭就緩緩上升，到了自己覺得舒適的位置才讓它停下，安心地靠著床頭，看著護士方才給她掛上的藥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滑落。
看著看著，她就陷筆成章主；舊城?是想東西想得入神，她似乎還有著沉重的心事，看上去心情不佳。
葉小草幾步邁進來，“不是告訴你要心情好，才能保住胎兒嗎？”
朱筱筱抿嘴一笑，望向一身白大袿的葉小草，“要進就進，還敲什麽門。”
“估計我不敲門，你還在神遊太虛呢。想什麽呢？”
朱筱筱輕輕搖頭，“沒。”
葉小草順著床頭的軟凳坐下，“昨晚真不好意思，我婆婆摔了一跤，骨折了，送到了骨科醫院。我們這家醫院的骨科不怎麽專業，要不我就能一邊照顧我婆婆，一邊照顧你。”
朱筱筱淺淺微笑，理解地道：“我沒事，我這麽大一個人了，醫院又有專業人士三餐照顧，你就安心照顧你婆婆吧，正好可以借此機會緩解你和你婆婆僵硬的關係。”
葉小草很抱歉地說道：“筱筱……真的很抱歉。”
朱筱筱望著葉小草滿眼的疲憊，心不由地一酸，“小草，真的不用顧我。我知道你也很不容易，如果你婆婆能對你好一點，我也會安心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