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０７ 滑胎（下）

楊小新出了治療室，被一男一女的警察以一抹異樣和氣憤的目光給盯著。年輕的女警察對楊小新記憶猶新，還是在兩個月前，朱筱筱頂著大雨到他們那裏報過案，說自己的老公失蹤了。那個時候，朱筱筱把他們的結婚照拿給這個女警察看的時候，女警察還挺好羨慕的，也就記下了朱筱筱與楊小新的臉。沒想到兩個月後，會接到照片上的新郎在機場打人，甚至把自己老婆打到流產的地步。所以，這個尚且稚嫩的年輕女警察對現如今的楊小新，心裏總有意見。他怎麽可以出手打老婆，虧他老婆還夜裏冒雨去尋他，擔憂他。

年輕女警歎氣地搖頭，“上車吧……”心裏對他是恨發咬牙切齒。警車出發後，她對同事氣憤地道：“怎麽偏偏患有精神病，還情感xing抑鬱症，否則我非把他拘束個三五個月。真是可惡。”

男同事一陣輕笑，“你，就是太感情用事。我們辦案可不能這樣，回去讓他交了罰金，還得把他放出去。你可別再惹出什麽事來。”

回到公安局裏，年輕女警察拿出一張表讓楊小新登記。登記完以後，她目光似箭地瞪著他，“朱筱筱是你老婆？”

楊小新點頭，“是。”

女警的口氣極端嘲諷，“這一下好了。你老婆被你打到流產了，還在醫院裏呢。你要是有良心，出了局裏，就去醫院看她。你也別杖著自己有神精病就隨便亂打人。另外，你去把罰金和柯柏與朱筱筱的治療費交了。”

從公安局裏出來，楊小新就直接打車去了醫院。當聽到醫生說，朱筱筱流產的時候，他就仿佛預見到了自己和朱筱筱這段婚姻的結局。

孩子沒了，還是他親手打掉的。這段婚姻還有什麽羈絆？以

朱筱筱的性格，她是不會再給自己任何機會了。

他說過，如果再傷害朱筱筱，他就去死。這刻，這個“死”字浮出他的腦麵，左右著他的思想。以抑鬱症患者的情況來看，病人會再現自卑，煩燥不安，心神不寧，脾氣暴躁，甚至有輕生的念想。

楊小新趕往醫院的一路上，都在想這個問題。如果筱筱不再原諒他，他是不是真的要去死。

朱筱筱終於醒了。

映進眼簾的，是一片又一片的白，鋪天蓋地地擠進她的眼睛裏。白熾的燈光，牆麵，床單，當視線移到葉小草的身上時，她終於笑了，“小草，你來了。”

葉小草聽來，朱筱筱的聲音微乎其微。剛剛小產完的她，身體虛弱，麵無血色，像一個四肢無力，久日沒有進食的人。葉小草一心疼，眼淚就跟著流了出來，“筱筱……虧你還笑得出來。”

朱筱筱保持著這個微弱的笑容，輕聲道：“沒事，不就是小產嘛。孩子沒了，以後還會再有的。隻是……”她不想提到楊小新，突然意識到恐慌，因為柯柏被楊小新打得半死。她急忙問道：“小草，柯柏怎麽樣了？”

葉小草握緊朱筱筱的手，安慰道：“你放心，柯柏已經搶救過來了。隻是醫生說他身體很虛弱，加上之前他又不肯做透析，可能……”

葉小草芥蒂地收回自己的話，弱弱地望著朱筱筱，心裏的難受不比朱筱筱的輕。

朱筱筱急忙追問，幹渴蒼白的唇每張合一次，都似乎很艱難，“可能什麽？”

“醫生說，柯柏可能熬不過月底。”

朱筱筱的腦子頓時像是被水洗了一樣，一片空白。怎麽可能是這樣的？柯柏看起來雖然很脆弱不堪，

可是沒有到那個地步，連月底都熬不過。

傾刻間，朱筱筱的淚水就從眼角滑落了出來，“小草，你說的不是真的。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葉小草握緊朱筱筱的手，無可奈何，“筱筱，你別緊張，你身體還很弱，需要休息，不能動氣。你聽話，你再這樣我會擔心，你爸媽知道了也會擔心，楊小新也會擔心。”

提及到楊小新，朱筱筱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如果不是楊小新動手打了柯柏，那麽他一定還可以多活幾日。她氣憤地道：“不要再在我麵前提到楊小新這個人。從今往後，我朱筱筱就當作從來沒認識過他。”

葉小草更是一陣莫名其妙，“筱筱，你在說什麽呢。你和楊小新不是剛剛和好，你怎麽對他恨得咬牙切齒的？”

朱筱筱堅定地說：“我要和他離婚，就在今天。”

葉小草輕輕搖了搖激動的朱筱筱，將自己的音量提高，“筱筱，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朱筱筱躺在**，任憑淚水直流。葉小草替她不停地擦拭，可是越是擦，她越哭得利害。葉小草求饒道：“筱筱，算我求你了。你別哭，你剛剛流完產，這樣哭下去，以後眼睛會風寒感染，長年無故流淚的。你別這樣糟蹋你自己好不好。你都快三十歲的人了，身體還經得起這麽折磨嗎？”

朱筱筱連死的心都有了，還顧什麽自己的身體。約莫十幾分鍾後，她終於哭夠了，一聲冷哼道：“小草，你說得對，不能糟蹋自己。離了男人，我們照樣可以活得風聲水起。隻是……隻是我現在才明白，一直以來都是我對不起柯柏。他怎麽就……”

葉小草安慰道：“柯柏知道了，他一定會很安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