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０８ 解脫

朱筱筱此時的心痛，偏重於柯柏。相反，自己的孩子沒了，她倒覺得是解脫了。自己和楊小新，再無任何瓜葛，隻要辦了離婚手續，就可以當作是路人甲乙丙丁了。她突然緊張道：“小草，我的手機呢。我要打電話給楊小新，叫他去民政局，我現在就要和他離婚。”

事情的起因經過，葉小草半點不知，對情緒緊張的朱筱筱更是疑問多多，“筱筱，你和楊小新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朱筱筱隻堅決地道：“沒什麽，我要和他離婚。我一刻也等不及了。”說著，朱筱筱就拔掉手腕處的輸液管，欲從**起身，被葉小草一把摁住，“筱筱，你冷靜點。好，好，好，你要和楊小新離婚，我不攔著你。可是，也要等你身子好一點再說。如果讓柯柏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他會走得安心嗎？早知道一開始，我就不要告訴你他得白血病的事。朱筱筱，你能不能清醒一下，冷靜一點。”

葉小草按著朱筱筱手腕處的針口，不讓血液奔流出來，然後按了床頭的按扭，招來的護士，“小紅，把她的傷口處理一下，重新輸液。”

葉小草一直摁著朱筱筱，罵道：“我知道你現在心情很不好。可是朱筱筱，這不是你一貫的行事作風。你向來堅強，從不讓人擔心。我曾經甚至以你為驕傲，你現在是怎麽了，這麽不堪一擊，弱不經風？不就是一段感情嗎，它再糾葛不清，都不足以打敗你呀。”

朱筱筱的情緒是真的有一些失控，隻有她自己才能親身體會，究竟有多痛。她推開葉小草，怒道：“夠了……葉小草，如果現在讓你知道陳放命在旦夕，你還會像現在這麽冷靜地和陸慶年過日子嗎？我一直以為，隻有你足夠了解我，沒想到連你也不了解。我要離婚，我要離婚……”她起身，打翻了護士手中的拖盤，從**爬起來的時候，就覺得頭暈腦脹，隻感覺四處的東西開始搖擺不停，僅接著身子一軟，好似無骨似地倒了下去。

葉小草欲接住朱筱筱，卻被門口處的楊小新飛身而來，將癱軟的朱筱筱接了個滿懷。

葉小草終於如釋重負，“你終於出現了。你到底對筱筱做過什麽？”

楊小新將朱筱筱抱回**，護士替她

清理傷口，然後重新給她插上了輸液管，調緩了點滴下流的速度。

病房裏頭，隻剩下葉小草和楊小新，還有沉睡的朱筱筱。

一切的疑問，正在慢慢地解開。楊小新抱頭痛哭，“我也不知道……我隻看見筱筱和柯柏在機場裏相擁，然後就氣得失去意識。筱筱的孩子，是我打掉的……”

葉小草低聲地罵道：“楊小新……你真不是人。你這才和筱筱和好幾天，就長出息，連自己的親身骨肉都下得了手。你知不知道，柯柏他患了白血病，筱筱不應該同情他嗎？就算是筱筱有錯，你也不該動手打人。”

楊小新坐在床邊，緊緊地握著朱筱筱的另一隻手，目光吊滯，“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窗外，是無盡的夜色。不夜的城市燈光迷離，它無盡地漫延，沒有盡頭。而楊小新內心的負疚感，依舊沒有盡頭。他隻字不提自己患情感xing抑鬱症的事，隻握緊朱筱筱的手，落寞而又悔恨地落著頭，“筱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們的孩子……”

葉小草無法明白，楊小新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男人。他太複雜了，明明是癡情的，可又為什麽非要傷害朱筱筱。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不溫不涼地笑道：“楊小新，朱筱筱的性格你是知道的。現在，她肚子裏的孩子沒有了，她一定會跟你離婚的。”

此刻的楊小新已經完全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所以，將要麵對的一切後果，他都會坦然承受，“如果，筱筱非要離婚，我會答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怨不得別人。”

葉小草搖頭，“搞不明白，你到底怎麽回事，你還是走吧，要是筱筱醒了，看到你，不知道又要受到什麽刺激。她這個身體，這麽差，你要是再氣她一回，這月子，就白做了。”

說罷，葉小草已經站在門口，將病房的門大大敞開，“請吧……”

楊小新沒有起身之意，相反將朱筱筱的手握得更緊，“小草，我求你了，別趕我走。如果筱筱醒了，不想見到我，我立馬走人。你讓我去哪裏呢？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筱筱，我再沒有親人了。”

葉小草是知道楊小新的身世的。他的確可憐，從小

沒有父母，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摸爬打滾，混到今天這步田地，是很不容易。她歎氣，“筱筱又不是沒給過你機會。早知道後悔，都幹嘛去了。我倒是挺同情你。可是，孩子都沒有了，你讓筱筱怎麽原諒你。更何況，你不問三七二十一，直接把柯柏打躺下了，現在還生死未知。換作是你，你會原諒你自己嗎？你還是走吧，筱筱醒來見到你，情緒又會激動的。我拜托你，給她一點空間好不好，至少讓她把這個月的月子做完。“

楊小新死活不肯離開，沒有再苦苦哀求，隻自言自語地小聲念道：“筱筱……讓我多看你幾眼……你醒來，所做的一切決定，我都同意。”

葉小草將楊小新無可奈何，又親眼所見他那悲哀的神情，確實可憐。一個大男人，能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也是不容易的事。葉小草突然覺得，楊小新雖然讓人琢磨不透，可至少有悔改之心。她突然聯想到了陳放。如果陳放能低下頭來向她認錯，她一定會給他一個機會，重新開始。不知怎的，但凡用心的男人，都讓葉小草覺得心疼。或許，真的如同楊小新自己所說，他不是故意要傷害朱筱筱的。他們之間，或許有更深的誤會。她不知道，楊小新不知道，朱筱筱也不知道。事實的本身確擺在眼裏，他們曾愛過，曾傷害過。那些歡笑與淚水，都是真的。兩個經曆了這麽多歡聲笑語的人，怎麽能說散就散了。在心裏，葉小草是不願意見到有情人勞燕紛飛的。她不再驅趕楊小新，而是關了病房的門，靜靜地退了出去。

柯柏的那一頭，情況並不樂觀。他的體內沒有足夠正常的白細胞來抗感染。而他的許多重要器官，功能開始減退。又由於楊小新的暴力出手，造成了嚴重的內傷，出血，感染。醫院已經為他止住了血流，穩定了內部器官的傷勢，但是他依舊昏迷不醒，在重症病房裏，任何人都不得探視。

葉小草找到了血液內科的主治醫師，了解到柯柏的情況後，不知道回去後該怎麽向朱筱筱交待。站在重症監護室的玻璃窗外，葉小草靜靜地望著窗內滿身cha滿管道的柯柏。這是一個與她沒有任何交集的男人。可僅僅是麵對這樣一個毫無關聯的人，她就覺得心裏泛著巨大的恐慌，卻愛莫能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