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１６ 這場戲
身後的醫生欣慰一笑，“年輕人，看來你的心理素質很好。”
楊小新背對著說：“謝謝！”然後絕塵而去。
朱筱筱準備出院的那一天，她一直站在柯柏的玻璃窗前。
柯柏醒了，隻是依舊不許任何人探視。
朱筱筱的那抹目光，像釘子一樣，紮進玻璃窗後，就一直沒有離開過。
葉小草幾次經過，都沒有理會她。終於，在下班的時候，忍不住。她們之間存在的友誼，不是一個楊小新事件，就能摧毀的。
葉小草拉了拉朱筱筱的胳膊，道：“我下班了，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飯？”
朱筱筱的情緒不是很好，目光一刻也沒移開過，眼睛從未眨過，“我再呆一會。”
葉小草身上還穿著工作服，白大袿，看上去太過專業，“你……不會是真的已經不愛楊小新，恍然查覺自己一直還愛著柯柏吧？”
當初，朱筱筱的離開，那樣堅決，選在半夜乘坐飛機離去。走後的大半年，連她也沒給過消息，是下定決心要與柯柏一刀兩斷來著。也不知道，柯柏得了個白血病，就能讓朱筱筱失魂落魄到這種地步。
朱筱筱搖頭，“我是在想，為什麽在麵對柯柏和楊小新都要麵對死亡的時候，我會有兩種心境。”
葉小草忙問，“什麽心境？”
朱筱筱淡淡地道：“楊小新死了，我雖然有那麽一點點的緊張。但是，我不會內疚。可是柯柏就要死了，我卻覺得自己像是一個罪人。我害他找尋了我八年……而這八年的時間裏，我竟然和另外一個男人過得風聲水起，恩恩愛愛。”
葉小草又問，“那你當初為什麽又要走。”
朱筱筱搖頭，“當初很堅定，現在也不明白是為什麽。”
葉小草不再發問，安靜地站在朱筱筱的身側。其實，葉小草知道答案，因為朱筱筱想要的安全感，在這兩個男人身上，從來都沒有過。所以，不管朱筱筱再怎麽絕情，葉小草都是站在朱筱筱的立場上的。
沉默了片刻，朱筱筱又問，“楊小新呢？”
葉小草終於如釋重負，還以為朱筱筱就真的不在意楊小新了，“你不是說，他死了嗎？”
朱筱筱道：“我知道，他不會死。”
“因為你知道他跳下去不會死，所以才不緊張是嗎？”
朱筱筱不置可否。
“如你所想，楊小新大難不死。他已經出院了。”
朱筱筱輕輕地哦了一聲，然後說：“小草，走吧，我們去吃晚飯。”
可是，就在這時，走廊的盡頭走來了一家人。兩老，一少，還有一個約莫三十歲的女人。
夕陽的餘輝從外頭斜照在走廊的出口，將他們的影子拉長，顯得有些鬼魅。這種異樣，朱筱筱半點沒有感覺到。
就在葉小草與這一家人擦肩而過的時候，手牽著一個約莫五歲的小女孩的女人攔住了葉小草的去路，“你好，請問你癡情重症監護室在哪嗎？”
女人的口音聽上去，太濃的東北氣息。
朱筱筱側頭，目光從女人身上一掃而過，那濃濃的鄉村氣息，樸實，真誠。她沒有打扮，沒有化妝，素顏朝天。朱筱筱再把目光掃向女人身側的小女孩，那模樣，竟然似曾相識。這張臉，好像在哪見過似的，怎麽那麽像一個人，總有一種讓朱筱筱想回頭多看她一眼的欲望。
到底，是像誰呢？
葉小草問道：“這一棟樓有好幾個重症監護室呢，你是要去哪一樓層的？”
女人說道：“就這一層。”
這一層？
這一層隻有一個重症監護室，那裏麵躺著柯柏。葉小草疑問出聲，“你們是？”
女人繼續說：“這是我女兒，這是我公婆。我們接到公安人員的消息，說我老公身患重病……”說著說著，女人就開始哭了起來。
兩個老人，也是兩淚清淚掛在臉上。隻有那小女孩，天真地望著大人，眼神看上去，沒有任何雜質。
葉小草問，“你們要找柯柏？”
女
人放開小女孩的手，激動地握住葉小草的，“醫生，我就是要找柯柏。他是我老公，他到底患了什麽重病，我們接到通知的時候，說是要我們過來準備後事的。”
頓時，朱筱筱覺得五雷轟頂。
到底是什麽樣的笑話？
柯柏的老婆？
還有柯柏的女兒？
葉小草也莫名其妙的，笑道：“你是不是弄錯了，柯柏又沒有結婚。”
女人激動道地放開了葉小草的手，“我確實是他的老婆。我把結婚證都帶來了。我們是相親認識的。”
年邁的老婦終於說話了，聲音中帶著幾分抖瑟，幾分蒼老，幾分傷心欲絕，“醫生，就麻煩你告訴我們，柯柏到底在哪裏？”
葉小草側過身子，指了指身後不遠處的重症監護室，聲音也啞了似的，“就在那裏……不過，你們如果要去看他，首先要去醫生辦探視手續。因為柯柏現在剛剛蘇醒過來，還不允許無關人員探視。”
女人激動道：“我們已經辦好了。”然後，拿出醫生的登記表和探視證明。
葉小草這才不得不相信，眼前的這個女人，確實是柯柏的老婆。
可是，為什麽這麽好笑？那個在朱筱筱與葉小草麵前，對愛情執著得像神聖一樣的柯柏，竟然已經結婚了，已經有小孩了？
朱筱筱瞬間攤軟，好在身後有葉小草伸來的有力的手。朱筱筱被葉小草緊握著手，一刻也不曾鬆開。
頓時，一股冰涼從朱筱筱的指尖傳遞給葉小草。盡管葉小草的掌心很有力，卻無法給予到朱筱筱溫暖。
她的心，是徹底涼了，由身到心，涼得如同失去了溫度一般。
葉小草僵硬地衝著這一家人笑道：“你們去吧，有專門監管的護士在。”
兩老一少，還有這個全身充滿鄉土氣息的女人，急急忙忙地從她們身側走過，留給朱筱筱的，隻有無盡的疑惑。
為什麽？
為什麽？
這個世界充滿了無盡的欺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