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１９ 勞燕紛飛（下）

楊小新點頭，說了聲，“謝謝！”

勞燕紛飛，果真是這麽簡單，鋼印一蓋，道一聲別，然後，各奔東西。

朱筱筱慢慢減輕的力道又突然重了起來，那指甲，仿佛要深深地掐進葉小草的血肉裏。

葉小草咬咬牙，不喊疼。因為她的視線裏頭，依舊是楊小新鑽進車子裏的那一幕。而駕車的那個女人，盡然是陳詩雅。

直到車子揚長而去，朱筱筱才鬆了手，收回自己的目光，狠心地對自己說：“朱筱筱，從今往事，你隻是一個愛情的絕緣體。”

葉小草忍著疼，反握緊朱筱筱突然無力滑開的手，“筱筱，走吧，去哪裏大吃一頓？”

就在這時，葉小草的手機響了。她們都以為，是不是因為葉小草今天無故曠工，醫生又有急事。然後，並非如她們所想。

也很奇怪，醫院就怎麽知道葉小草與朱筱筱在一起？

朱筱筱問，“怎麽了，是不是你沒去上班，出事了？”也是，堂堂一個婦產科主任，竟然無故曠工，連一個電話也沒一個交待。

可是，葉小草卻說：“不是，是找你的。”

朱筱筱不解，“找我？我早就被醫院炒了，還找我幹什麽？”

葉小草的聲音低了下去，生怕朱筱筱聽見了。

可是，朱筱筱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他們說，柯柏……快不行了。”

那一刻，朱筱筱的腦子像有一道光猛然炸開。不過，隻是那麽瞬間的時間，隨後，她又恢複正常，笑道：“他要不行了，關我什麽事。”

葉小草解釋說：“他老婆求你去見他最後一麵。他隻想見你……筱筱，或許柯柏的心裏隻有你。關於孩子和老婆的事，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無奈。”

朱筱筱已經分不清誰有真心，誰真誰假。她沒有表態，站在民政局的外麵，臉上的笑容不複存在。

真的是很戲劇性，前一刻她才剛剛離婚，看著楊小新和年輕的女大學生揚長而去。

柯柏可真會選時間，在她情緒最低落的時候。

葉小草不再說一句話，如果筱筱要去醫院見柯柏最後一麵，那麽她一定陪她去。可是，筱筱若不願意，她也一定支持。

畢竟，這場分不清楚的三角戀之中，受傷最徹底的人，是朱筱筱。這個擁有一個單純善良心的朱筱筱。

朱筱筱考慮了幾秒的時候，然後幹脆地道：“去……我要去聽聽，到最死他死了，想要對我說什麽……”

趕去醫院，十二點二十五分。

時間一分一秒地記錄著柯柏所剩下的最後時間。

每一秒流逝，都將柯柏的生命一點一滴地帶走。

朱筱筱從柯柏家人的那雙雙複雜中帶著仇恨的眼神中，走近病房。除去五歲的小女孩子，沒有用尖利的目光看著她外，她仿佛感覺到自己隨時都會死在這三雙犀利的目光下。

病房裏頭，柯柏依舊cha著各種各樣的管道。

那蓋去了他大半臉的氧氣罩上，鋪著一層薄得不能再薄的霧氣。柯柏的嘴，一張一合，卻始終說不出一個字。

他的指頭在病**那樣輕輕一顫，努力地想指向朱筱筱，卻

抬也抬不起來。

柯柏試著努力，仿佛是回光反照一樣，緩緩的抬起手，等待著朱筱筱的那雙玉指伸來。

然後，等來的卻是一片沉默。

朱筱筱站在距離病床不到一米遠的地方，沒有任何神情的站著。

等了片刻，柯柏似乎是沒力氣了，緩緩將手伸向自己的氧氣罩，然後垂死掙紮地將它拉開，聲音低得像一陣輕風吹過，最後成了一個斷章，“筱筱……對……”

朱筱筱知道，柯柏要說的是“對不起”三個字。隻是，他還沒有說完，雙手就緩緩垂了下來，然後，半睜半閉的眼珠子一動不動了。

那一刻，朱筱筱沒有任何心情，沒有喜，沒有怒，沒有哀，沒有恨，有的隻是麻木。

走出重症監護士，護士就進去為柯柏處理後事。那白布緩緩地將他蓋了起來。柯母一見到朱筱筱，就撲上去，扯著她的發，不停地抓狂，“你這個狐狸精，柯柏就是死在你手上的。你害人不淺，你個禍害精。”

葉小草將柯母拉開，怒道：“夠了。害人的人是你兒子。若沒有他，筱筱也沒有今天這樣的慘敗結局。你撒潑完了沒有。”

朱筱筱心裏自嘲地笑了。到頭來，無辜的自己竟然成了狐狸精？

嗬！

她沒有再理會這邦人，也不知身後的那個女人，滿眼淚光與仇恨地望著她。她向那走廊的盡頭走去，身影被拉得長長的，顯得格外的孤單。

身後的葉小草緊追上去，握緊她指尖發涼的手。隻聽她說：“小草，走吧，我們還沒吃午飯呢。我想吃火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