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１８ 勞燕紛飛（上）

今天的葉小草，也許是高興過了頭，為朱筱筱的回歸正常，一睡，就沒有想起的意思，甚至，忘記了今天自己要上白班。

直到她們終於退去睡意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半了。

葉小草慌張地起身，將朱筱筱壓在她身上的腿一腳踢開，但又不敢踢太重了，因為朱筱筱剛剛流完孩子，身子還很虛弱，“筱筱，你到底起不起來，都十點半了。昨天你不是還說，今天要和楊小新去辦離婚手續的嗎？我看，這一次，你也是不想離婚的吧。”

朱筱筱這才緩緩睜開眼睛，“我離。不過，這一次，我要讓楊小新一個人在民政局好好地等等我。娶姑奶奶我的時候，那麽容易。這離婚的時候，要讓他嚐嚐苦頭。俗話還說，請神容易送神難，就讓他在民政局等著吧。”

說話間，葉小草已經換好了衣服，“筱筱，這一次你要楊小新多少家產？”

朱筱筱也起了身，在葉小草麵前毫不避諱，直接脫了睡衣，扔在地上，“一半。不過，我不要他的房子。那房子，就是給我，住著也傷心。從我住進去的第一天開始，就沒順心過。我懷疑，我和楊小新離婚，是不是因為這房子沒買對，風聲太差。”

朱筱筱說話之間，都如一個正常人，好像討論的是別人的事，無關她什麽是非。其實，她心裏的痛，隻有她自己清楚。

八年半載，真要離婚，她的心，能不痛嗎？不過，這一次的心痛，絕非是因著楊小新而起的。它純粹是因著感情本身，它欺騙了朱筱筱，虧她還發自內心的談了兩次戀愛，幾乎把她的整個青春都給耗盡了。

葉小草說：“怪風水？你還信這個？你若不想離，誰攔得了你？”

朱筱筱卻堅定道：“離，這一次離定了。我和楊小新，真的走不到一塊去。勉強過日子，我也不願意。葉小草，從今以後，我可賴定你了。”

葉小草附和道：“刷牙洗臉去，本小姐今天就陪你參加這一次隆重的離婚儀式。今天，曠工，等你離完婚，我們去好好慶祝一番。”

等朱筱筱洗漱完畢後，她依舊是不慌不忙，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急什麽，還不到十一點。讓他再等會，我還沒吃早餐呢。小草，我現在是重病人員，身子虛得很，你可不能怠慢了我。”

葉小草遞給朱筱筱一杯紅糖水

，道：“冰箱裏隻有牛奶和麵包，還有雞蛋。要不，我們去外邊吃。”

朱筱筱伸了個懶腰，“好久沒有吃自己煎的雞蛋了。小草，把牛奶拿去微波爐，我去煎兩個雞蛋。”

朱筱筱來了興致，慢條斯理地圍上了圍裙，然後點燃煤氣灶，燒開水把煎鍋燙了一遍，再下油，極有興致地拿著鏟子。

濃香的花生油緩緩地飄散出味道，廚房裏的每一幕，都獨具居家與悠閑的風味。朱筱筱硬要打算好好拖一把時間，在離婚前，最後折磨一次楊小新。

等雞蛋出鍋後，她也是不慌不忙，遊哉悠哉地品嚐自己的勞動成果。

最後，從小草家出發，再打車到民政局的時候，已經隻差十五分鍾就到十二點了。而距離民政局的下班時間，也剛好隻十五分鍾。

朱筱筱把一切，算得準準的。這個時候，不必排什麽隊，十五分鍾，足夠辦完一次離婚手續了。

爬完階梯，朱筱筱和葉小草牽手走進大廳。

果不其然，楊小新正安安靜靜地等在那裏，坐在一張與鄰座排得整整齊齊的椅子上，目光吊滯，與上次的神情相仿。

而那大廳，依舊是滿滿的空調氣息，冷得讓人發抖。

朱筱筱和葉小草走過去，然後放開手，“走吧，去辦手續。”說完間，朱筱筱已經取了電子排隊票號，上方的屏幕所顯示，距離她的號數，隻需等待前麵一位。她連等也不用等，然後就聽見廣播裏在播放著機械的聲音，“請C2###05號到2號窗口辦理業務，請C2###05號到2號窗口辦理業務。”

正好，2號窗口出來了對男女。男的如釋重負，女的垂頭喪氣。不知道，是不是男的在外麵有了情人，正要和女的離婚，然後再娶她人。

葉小草坐在椅子上等候。

朱筱筱走在前頭，楊小新幹幹脆脆地尾隨，沒有上一次的拖泥帶水。

走到窗口前，工作人員問，“結婚還是離婚？”

兩人異口同聲，“離婚。”

工作人員一抬頭，怎麽看這倆人很麵熟，突然想起來，正是前不久在民政局上演了一場感動的情感戲碼的男女。

奇怪，不是十幾天前才複合，怎麽又來辦離婚手續。工作人員那僵硬的語氣，突然帶了幾分感情色彩，“你們是

自願離婚？”

朱筱筱點頭，“是的。”

楊小新點頭，“是的。”

“可有財產糾紛？”

朱筱筱將證件一一遞過去，“沒有，我們私下分配，但要做登記。”

工作人員一一清點，“沒有照片嗎？”

楊小新好像是在學校裏的學生，舉起手來，“有……”他掏出合照，遞給工作人員，像是做足了一切準備。

朱筱筱慶幸，這一次楊小新總算是像個男人。

然而事實上，楊小新也是心灰意冷的。在他跳樓的那一刻，朱筱筱對他說出那翻話的時候，他也就不再對這段婚姻抱任何希望了。隻是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還能完好無損的活下來。

朱筱筱與楊小新的目光齊齊地盯著工作人員的那雙手。它將兩本綠色的離婚證貼上二人的合照，然後放在那鋼印下。

隻聽，“噔”的一聲，兩本離婚證就先後生成了。

隨後，工作人員再將離婚證交給朱筱筱與楊小新。朱筱筱拿回自己的那本，道：“可別丟了，將來再婚的時候，還必須有它。”

辦完離婚證，朱筱筱走在楊小新前頭，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異常情緒。

而楊小新，依舊是安安靜靜的，不哭，不鬧，不再像上次一樣，聲聲哀求。

走出大廳，正午的太陽很刺眼。

朱筱筱突然覺得，眼睛很疼，那淚水就自然而然地流出來了。

在一起八年半載的兩個人，終於勞燕紛飛了。

葉小草一側頭就看見了朱筱筱兩行滑落的清淚。她咳了咳，小聲對朱筱筱道：“我假裝沒看你，就當是今天的太陽太刺眼了。”

出了大廳，楊小新追上朱筱筱，“筱筱……”

朱筱筱趕緊擦幹自己的淚水。

葉小草隻感覺朱筱筱握著她的手力越來越緊，緊到她覺得疼。隨後，朱筱筱轉過身，聽楊小新說：“難道，不需要吃一頓散夥宴嗎？”

朱筱筱平靜地說：“不必了，按照離婚協議書上，請你盡快湊齊一半的財產給我。最好是現金，固定財產也沒有關係，隻是我不要你的那套房子。”

楊小新答，“放心，我會照辦，三天之內。”

朱筱筱點頭，“那……祝你早日另結新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