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午夜,為誰而傷感
陳宇諾不同楊小新,一進他家門,就現了原形。家裏的裝修確實舒適,可是這個男人是個不愛收拾的人,衣衫亂放,雜物一堆接著一推。原本的昂貴家具,已經在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下,沒有了任何韻味。
而楊小新卻不同,他很居家,總喜歡家裏整整齊齊、幹幹淨淨的樣子。朱筱筱記得,她第一次去楊小新的那個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時,清新而又整齊。她一進去,就不再想出來,想陪著他過那樣簡單的窩居生活。
到底是怎麽了?
她隻不過是看了一眼這個陌生男人家裏的擺飾,就能聯想到八年前的事情?
是啊,那個清清爽爽的居家男,已經變了。楊小新現在哪有心思好好過日子,每天變著法地折磨她。現在好了,離婚了還不放過她。她又是何必,還要不經意地就想起他呢?
於是,她說服自己放鬆心情,明明是想一夜情的,怎麽能讓這個帥氣的陌生男人失望?於是,收起自己的失落情緒,她隨口而出,“那個誰,看來你真沒老婆。”從這滿屋子的亂七八糟中看,他確實不像是有老婆的人。
屋裏雖然淩亂,可這一居室的套房看來,整體裝修還是很有韻味的。現代簡約風格之下,衍生出的流行時尚元素。如果擺飾能整齊,一定是一套不錯的房子。隻是,這個男人太不懂得生活,那麽柔美雅致的線條裝飾,怎麽被他糟蹋得亂七八糟的?
陳宇諾笑道:“朱筱筱小姐,我叫陳宇諾,不是那個誰。”在酒吧裏的時候,他就已經說過一遍了。他以為,他為她擋去了一樁麻煩事,她多少能記住,沒想到他的名字在她聽來,根本半點不上心思。
朱筱筱不請自坐,沙發上還亂擺著兩本雜質。她隨手撿起落在地毯上的靠枕,輕笑道:“陳宇諾,記住了。”
先前的許多酒意,都在楊小新那麽一鬧的情況下,清醒了些許。雖然意識尚且清醒,可她總覺得胸口很悶,頭微暈。
陳宇諾站在客廳的櫥櫃前,輕輕推開玻璃窗,“還想喝點酒吧?或者飲料?”他把眼神移向不遠處的冰箱,示意那裏頭裝著各種各樣的飲
料。
朱筱筱搖頭。
不知怎的,她明明是要調整好心情,拋開心裏的不痛快的。怎麽沒有任何心思,再在這裏多停留片刻呢?
難道,眼前的這個陳宇諾不夠帥氣,不夠誘人?
一開始,她選中他,主動吻下去的時候,明明是有**的。怎麽到了別人的家裏,反而放不開了?
她起身,覺得壓抑,“回去了,陳宇諾,謝謝你今天為我解圍。”她擰起自己的包包,踩著腳下的高跟鞋,邁過陳宇諾家的地毯,片刻之後,傳入她耳的,便是那腳下的尖銳的聲音。
陳宇諾隻開了壁燈,整個撲客廳萬分幽靜。午夜裏頭,她的高跟鞋與木地板相撞的聲音,確實尖銳刺耳,“你就這麽謝我的?”
櫥櫃前的陳宇諾,手裏剛剛握起一瓶被他珍藏的紅酒,半帶笑意地望向朱筱筱。
朱筱筱側目,嘴角驚起一波輕蔑的笑意。
或許,是他的話語太過直接,所以陳宇諾換了個口氣,笑道:“我是說,怎麽這麽匆忙,坐下來喝點東西再走也不遲。”
朱筱筱的眼裏清澈透明,轉身正麵麵對著陳宇諾,笑道:“確實是不遲。不過,今天我沒心情。”
她是真的沒有任何心情,再在這裏裝著無所謂的樣子,陪他談笑風聲。心裏的那種感覺很堵,堵到她莫名的心慌,好想一個人靜一靜。而錦秀山河的風景,正好合適,一個人吹吹風,想想事,或許心情就能平靜了。
陳宇諾回望過去,朱筱筱滿眼疲憊。從她那眼裏的倦意可知,她確實是沒有任何心情。於是,他說,“那我送送你。”
朱筱筱轉身,淡淡地道:“不必了,我識路。”然後腳著腳下尖銳刺耳的聲音,掩門離去。
望著那重新關閉的門,陳宇諾的心竟然有一絲失落。他很想追出去送兩步,卻不願再打擾此時情緒低落的朱筱筱。握住她手的時候,她抖得那麽利害,怎是他三言兩語就能安撫的呢。
罷了,本就是萍水相逢一場,何必認真?
朱筱筱從二十三棟的大樓裏出來,一陣涼風襲來,像是
千萬隻利劍一樣,將她的身心貫穿。並非是風太涼,而是心太涼,風一吹,她就如同是要散架了一樣。
不知不覺地,就走到了二十一棟的大樓裏。
那熟悉的一磚一瓦,那電梯裏的每一個按扭,入她眼時,都是疼痛的。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六樓,朱筱筱情不自禁邁了出去。包裏的鑰匙,她從未動過,沒想到自己還會有主動回來的一天,而且是在她離婚後不久。
楊小新說過,要把這處房子給她。
她極力逃避,不願再住進來。而如今,她又是為何,那麽懷念住在這裏的感覺?雖然,從搬進這處新房開始,她就不停地厄運,可這處房子畢竟是楊小新的心思。那時,他那麽興高采烈,迫不急待地等她回來,然後結婚,然後洞房。
門開了,她拔下鑰匙,站在門口處摁了開關,壁燈朦朧地亮了起來。一切如昨,幹幹淨淨,一塵不染。空氣裏的每一處都洋溢著楊小新的味道。他還是那麽愛幹淨,把屋子收拾得清爽舒適,擺飾一層不變,連她的脫鞋,也原封不動地躺在鞋櫃裏,那個原來的位置上。
朱筱筱換了自己的拖鞋,脫下高跟鞋後,頓時覺得舒服了許多。
她輕笑,楊小新怎麽還不把她的東西給扔掉?這到底,還是讓她的心小有感動,至少她的東西還在。
酒精流淌在她的血液裏頭,是醉意,暈暈沉沉的。不知道是她視線不好,還是燈光太暗,她的眼裏已經染上了一層霧氣。
走到房間,擺飾依舊一層不變。如果說,楊小新是因為懶得打理,所以沒有扔掉她的東西。那麽,他這是什麽意思?把她的絲質睡衣,折疊得整整齊齊地擺在床頭,算是什麽意思?
她輕輕落坐,彎著身子躺下去,淚就那樣靜靜流淌,濕了那方軟綿綿的枕巾。
那個曾經躺著她和楊小新的位置,沾著她的淚,濕了一片。那味道,輕輕劃過嘴角,鹹得太過苦澀。
這是她離婚後,第一個落淚的夜晚。她曾想過,自己會堅強地走下去。每一個沒有楊小新的日子裏,都將會是新的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