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馬烈日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就在暴豆般的機槍聲裏,梁丹可以很清晰的聽到“砰”的一聲槍響,而後遠在半裏外的亮甲橋上的探照燈突然滅了。那槍聲就在耳邊,說明是他們這一方的人打出去的,這不由得讓梁丹大吃一驚。

手槍肯定打不出那麽遠的距離,而步槍子彈打到亮甲橋上也會變線,聽剛才那一聲槍響應該是步槍的聲音。也就說開槍的人不但在刺眼的探照燈燈光下瞄準了目標,而且還能夠精準的推算出子彈變線後的落點,如此精湛的槍法連梁丹都不得不佩服。

與此同時,又是“砰”的一聲槍響,鬼子的機槍頓時啞了,不用說摩托車上鬼子機槍手也被打死了。

“好槍法!”古一風都讚了一聲。

楊花腸兒帶的騎兵連,古一風帶的手槍連,論槍法古一風自認整個義勇軍中也就是梁丹還能和自己一分高下,其他人古一風從不放在眼裏。不想今天晚上,卻有人槍法如神,兩槍過去就解釋了兩個最大的麻煩。本來已經陷入絕地,卻被這兩聲槍響打出了一線生機。

並且在第二槍打出的時候,梁丹已經清楚的看到開槍的正是那個很少說話的孫觀,而且梁丹看到孫觀手中的長槍也頓時眼前一亮。剛剛孫觀從車上跳下來時就拿著一把長槍,但因為梁丹正在與兩名特工交手,也沒去注意。

此時才發現,孫觀手中的這把長槍與普通的長槍有很大的區別,槍管更長,結構更複雜,尤其惹人眼的就是這長槍上麵居然還有一把瞄準鏡。

“這是……阻擊槍?”梁丹試探著問道。

孫觀抬起頭:“梁司令好見識。”

在這個時代,許多人當了一輩子兵,摸了一輩子槍,卻根本不知道世上還有阻擊槍這種武器存在。

雖然東北地方多土匪胡子,幾乎家家有槍,但多是鳥槍火銃,正規的步槍都很少見。偶爾誰的家裏有一把漢陽造,就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了。因此上,當鬼子突然端著三八大蓋出現的時候,這種射程遠、穿透力強的步槍對於胡子們來說就已經是絕佳的武器了,可是與孫觀手中的阻擊步槍比起來,卻還是差了不止一個檔次。

梁丹也是無意中聽人說起過關於阻擊步槍的事情,但卻從來沒見過,今天一見孫觀手中這把造型奇怪的長槍不由問了一句,果然這東西正是阻擊步槍。

梁丹還記得人家說過,這阻擊步槍除了精度高以外,最主要的就是打得遠,往往人家已經一槍打死了你的隊友,你的子彈卻根本摸到不到人家身邊。尤其是荒山野嶺一類的地方,如果遇到了拿著阻擊槍的阻擊手的話,那隻能等死,甚至很多時候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

不過這阻擊槍雖然被說得神乎其神,卻也不是人人都能用的,會使用這種槍的阻擊手也是千裏挑一,好似馬中赤兔一樣十分難得。往往在正規軍的一個營甚或一個團裏都找不出一個這樣的好阻擊手。

這孫觀是以槍械師的身份來到同昌的,對於槍械自然無比的精通,可萬沒想到居然還是一位阻擊手。從見孫觀的第一麵起,梁丹就覺得這孫觀是個人物,現在證實不但是個人物,還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居然是一位阻擊手。單憑這一個孫觀就能看出那位朱總監對同昌義勇軍是花了血本的,絕不是隨便說說。

“哈哈哈,兄弟們,跟我衝!”楊花腸兒從石頭後麵蹦了出來,仰天大笑。

楊花腸兒根本沒心思去管啥步槍不步槍的,他甚至都沒仔細想想到底什麽人有這麽好的槍法,居然隔著半裏路一槍打滅了探照燈,又在黑暗之中一槍打死了鬼子的機槍手。他隻知道這兩塊心病一去掉,他們這一路人馬就算有了活路了。

楊花腸兒這輩子是沒少打過仗,而且苦仗惡仗也不在少數,但象今天這麽憋憋屈屈的躲在石頭後麵等死還是頭一回,心裏邊氣得都快炸了。現在探照燈也沒了,鬼子的機槍也啞了,楊花腸兒長出一口氣。

現在已經是淩晨三點左右,天黑得無邊無際,探照燈這麽一滅,敵我皆陷入黑暗之中。但別看楊花腸兒槍法不好,耳朵卻靈得狠,尤其他是放馬的出身,隻要拿耳朵一聽就知道敵人的戰馬距離他們還有多遠,跑得有多快,分布有多廣。

鬼子的騎兵本來在機槍的掩護之下,已經撲到小淩河邊,鬼子的騎兵也已經抽出了戰刀,就等著馬到刀落之下,將梁丹等人盡皆砍死。哪知道探照燈突然這麽一滅,眼前變得一片漆黑,眼睛根本適應不過來。那騎兵隊長連忙下命令,讓諸人小心,鬼子騎兵也個個的急急去靳馬的韁繩。

楊花腸兒卻一聽馬嘶之聲就已經找準了鬼子騎兵的位置,手裏握著斬馬刀大步的奔了過去,黑暗之中看也不看便一刀揮出,嘴裏還喊著:“我讓你狂,我讓你狠……”第一刀砍出,先將一匹鬼子戰馬前麵的馬腿砍下,那戰馬悲鳴一聲倒了下去。

馬上的鬼子騎兵一感覺到戰馬出事,立刻就想甩蹬下馬,不想楊花腸兒第二刀又至,正劈在鬼子騎兵的腦門上,那鬼子騎兵慘叫一聲,倒在河麵上再也不動了。

鬼子的騎兵隊長嘴裏“哇拉哇拉”叫著,下達著戰鬥的命令,卻才說了一半的時候,“砰”的傳來一聲槍響,正中那鬼子隊長的前心,鬼子隊長一頭栽落馬下。

孫觀放下阻擊槍向一邊看去,瞧著古一風槍口上冒出的硝煙不由也點了點頭。他知道古一風的手槍隻是普通的二十響,在這麽黑的夜裏打響,完全憑的是手感,而不是象自己那樣可以用有夜視功能的瞄準鏡瞄準。看來這西山義勇軍裏,果然藏龍臥虎啊。

古一風將槍口在嘴邊吹了吹,也有意無意的看向孫觀,心裏卻道,可不能讓這外來之人小瞧了我們義勇軍。咱雖然沒有種帶望遠鏡的槍,可咱打鬼子卻也不含乎。

楊花腸兒部下的騎兵們一看楊花腸兒已經在前麵動起手來了,一個個也從石頭後麵躍出,揮著馬刀“嗷嗷”亂叫著撲了過去。雖然現在沒有馬,但是這些人個個騎術了得,哪會不知道如何對付騎兵?

尤其是這黑古隆冬的,看也看不清楚,隻要接近了之後,騎兵反而更吃虧。更何況鬼子的鬼兵隊長已經死,在無人指揮的情況下,鬼子的陣形也有點亂。趁著這個機會,十餘名騎兵一擁而上,在楊花腸兒的帶領下對著鬼子的騎兵一頓亂砍。

其實在侵華戰爭的初期,鬼子士兵的單兵做戰能力是很強的,盡管失去了隊長的指揮,但是鬼子兵雖亂卻不慌,有的玩命的騎著馬往前衝,希望借助馬力能衝出一條血路。有的則翻身下馬,靠在戰馬之上揮刀迎敵。有的則直接伏在河岸邊上舉著步槍亂放。

盡管各有各的打法,卻沒有立刻成為潰敗之師,如果被這些鬼子騎兵穩住陣腳的話,亮甲橋上麵再派出援軍,說不定又是對梁丹等人不利。

然而今天鬼子兵倒黴的是碰上的對手太強了。那楊花腸兒根本就是個活閻王,手中的斬馬刀比普通的馬刀都長出一大截去,你舉刀他也舉刀,你砍他他也砍你,結果往往是你根本碰不著他,他卻一刀砍掉了你的腦袋。

而那些騎在馬上不下來的鬼子兵,哪一個又能逃過古一風的快槍?古一風根本不需要象孫觀那樣仔細的瞄準,完全憑的就是多年浸**槍法之後的一種本能,抬槍就打卻槍槍不落空,每一次槍響之後,必有一名騎兵落下。

至於那些以為自己藏得很巧妙,臥在地上開槍的鬼子兵,則成了孫觀的活靶子。那孫觀少言寡語,但打起槍來卻絕不容情。雖然天已經黑了,但阻擊槍上的夜視瞄準鏡使孫觀如魚得水,阻擊槍的子彈專打鬼子的腦袋,而且這種子彈的威力強大,命中之後,會把鬼子的半個腦袋都炸飛,中了槍的鬼子絕難活命。

同時又有十多名騎兵跟在楊花腸兒身後,也是刀刀要命,個個奮勇。那鬼子的單兵做戰能力就算再強也是白費,要怪就怪自己今天出門沒看黃曆,就忘了今天不宜出門,有血光之災?

河**傳來卡車的聲音,這時候梁丹已經讓古童帶著白祝勝去發動卡車,趁機趕快過河。鬼子的援軍肯定不止這些,後麵肯定還有大部隊,再不走就晚了。

楊花腸兒又是一刀砍死了最後一個鬼子,心裏大叫痛快,卻聽梁丹高喊“上馬”。原來這會兒功夫,河對岸看守馬匹的騎兵在梁丹的帶領下已經將馬匹盡數牽來。

“把死去的兄弟也帶上。”梁丹吩咐著。

這命令聽似平常,那孫觀卻抬起頭來似有深意的看著梁丹,做為老兵,對長官下達的這種命令與普通人的理解是完全不一樣的。他似乎突然明白,為什麽梁丹的部下肯如此賣命的打鬼子。

但那表情隻是稍縱即逝,黑暗之中旁人自看不清楚。

與此同時,自亮甲橋方向,又有聲音傳來,這一次除了馬隊的馬蹄聲之外,還傳來的了軍用汽車的聲音。

並且亮甲橋上的探照燈再一次開始忽明忽暗的亮了起來,看來鬼子正在加快速度搶修或是幹脆換了個新的探照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