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馬烈日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橋上的軍用探照燈不但光線強,而且照射極遠,此處距離亮甲橋少說還有半裏路呢,那探照燈上的燈光卻把河床照得一片雪亮,偌大的卡車在河**,人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這回再沒什麽秘密可言了!

與此同時,眼見著一隊約有十餘人的鬼子騎兵隊正打馬而來,在馬隊的麵前還有一輛摩托車,車的副駕上架著輕機槍,因為距離太近,用不了多一會兒就能衝到眼前。

本來夜闖小淩河警察分駐所已經是意外行動了,能夠順利的救出救護隊,眾人已經覺得是萬幸。現在突然又橫生枝節,怎麽能不叫人心急?並且這些鬼子又是馬隊又是摩托車,擺明了就是衝著梁丹等人來的,亮甲橋上的探照燈也明晃晃的照向這裏。這一切隻能說明一個問題,就是有人給鬼子通風報信,他們現在已經暴露了。

血洗了警察分駐所鬼子都不來,現在把車開出來了鬼子居然露了麵,讓梁丹怎能不懷疑這兩個軍統的特工?

一看梁丹拿搶指著兩名特工,一邊的孫觀也不說話了。畢竟救護隊的人與錦州城裏的軍統特工也是頭一次見,無法保請這二人的可靠性,萬一這兩個人已經叛變了也說不定。

到是其中一個年長一些的特工比較冷靜,沉聲說道:“梁司令,如果我們是鬼子的內應,就直接把救護隊送到憲兵隊去了,還用在小淩河這裏演戲嗎?”

這兩名特工和梁丹一樣,是兩個月前就已經收到了消息,知道從秦皇島有救護隊來西山,讓他們在錦州接應一下。不過從山海關一路上都有軍統的特工傳消息,所以這二人不用象侯登山那樣派人天天在火車站守著,而且很準確的知道了救護隊到錦州的時間和下車地點。但因為沒有上級的命令,所以他們並沒有通知梁丹。

後來在小淩河火車站一出事,兩人覺得不好。他們來的時候,弄了假證件,假冒是錦州仁康醫院的。不想黃大眼睛信以為真,以為這藥品也是仁康醫院走私來的,非要讓他們去弄錢贖人,而且還開出了每人一千大洋的天價。這五個人就是五千大洋,錦州軍統站一時也拿不出這麽多錢啊,從其他地方調配的話又來不及,更怕這事被鬼子發現了把人抓到錦州城裏去,那就一切都晚了。

二人上報了情況之後,軍統站的站長也一時間有點抓瞎不知道怎麽辦才好,整個錦州軍統才五個人,根本不具備硬闖警察分駐所救人的能力。把事情的報告打上去以後,上級的回電更簡單,就是嚴令他們一定要救出救護隊,錢的事根本沒提。

愁得軍統站站長頭發都白了,一下午也沒想出什麽辦法。眼看著天都黑了,手裏才湊出兩千大洋來,根本贖不出來人。無奈之下,隻好讓這二人先回來在警察分駐附近守著,萬一有什麽動靜了立刻回報。

這二人守了大半夜,眼看著梁丹帶人衝進去,不知道是什麽來路,二人一直沒敢動。後來見卡車開出來,便推算這是西山遊擊隊來救人了,但又不太確定。不想被古一風發現,這才鬧出了這麽大的誤會。

可是現在要問這兩個人鬼子的馬隊和摩托車為啥會突然殺出,他們也不知道內情。而且這二人是專門做特工的,腦子比別人快得多,越想越覺得奇怪。鬼子現在才來,說明鬼子才剛剛知道了情況,而看梁丹等人的樣子,肯定警察分駐所裏已經沒有活口了,是誰報的信呢?

那年長的特工不由問道:“還有活著的警察?”

“沒有。”古童搶先答道。心想著別說警察了,連夥夫都殺光了,現在警察分駐所裏就沒有一個喘氣的。

“那就怪了。”特工怎麽也想不明白,是誰報的信呢?

而且他們也沒有時間去想了,就這麽一會兒功夫,最前麵的鬼子摩托車已經衝了過來,大約還有一百米左右,摩托車上的輕機槍已經響了起來,一排排子彈雨點般的揚起了道道塵煙,一名騎兵沒來得及臥倒,連著被幾顆子彈打中,頓時倒在地上。

“老洪!”楊花腸兒叫了一聲,這些騎兵都是他親自帶出來的,個個愛如兄弟,一看自家兄弟倒下能不心疼嗎?掏出槍來對著鬼子的摩托車就打了過去。可是一來他的槍法並不象梁丹和古一風那樣好,二來過於激動,手腕又有點發抖,一槍打過去根本沒有命中目標。

眾人都伏在河床之上,紛紛舉起武器還擊,梁丹一推古童:“帶著卡車走!”

在這鋪滿冰麵的河**,人還可以依著河邊的大石塊躲避,那麽大的卡車連躲都沒地方躲。鬼子接到情報似乎也知道今天晚上的重點就是這輛卡車,所以摩托車上的機槍一大半的子彈都是奔著汽車打過來了。

就聽“啪啪”亂響幾聲,卡車的左麵車燈已經被打壞了,車窗玻璃上也出現了幾個彈孔。一旦卡車被打壞,梁丹等人最多是把人救走,根本不可能有時間把藥品搬走。而現在梁丹最心疼的就是這些藥品,西山義勇軍除了缺槍缺炮之外,最缺的就是藥品。尤其是鬼子嚴格控製藥品之後,黑市上的藥品價格暴漲,甚至有許多急需藥品有錢也買不來。

古童拉著白祝勝往卡車的方向跑,想先把卡車開走,但是這河**什麽掩體也沒有,被探照燈照得雪亮一片,他們兩個根本就是機關槍的活靶子。才跑了兩步,一串子彈打過來,逼得二人不得不退回大石頭後麵,根本不敢抬頭。

卡車裏傳來叫聲,也分不出是哪個姑娘的。估計這些姑娘也是頭一次親臨這種真刀真槍的戰場,在車裏也不敢下來,皆嚇得夠嗆。

梁丹和古一風都舉槍往摩托車方向打,但讓人鬧心的是他們現在正迎著探照燈的方向,隻要把頭從大石頭後麵露出來,眼前就是白晃晃一片,再準的槍法也打了折扣。而鬼子的機槍手則是背著光的,把河麵上的人看得清清楚楚,輕機槍叫聲不停,更是指哪打哪。一挺機關槍居然把梁丹等二十多人壓在河道邊上抬不起頭來。

與此同時,鬼子的馬隊已經繞過了摩托車,在避開機槍的射界以後,正打算從側翼包圍過來。如果一旦鬼子的騎兵包抄了後路的話,這河**的人一個個誰都休想活命。梁丹最擅長用騎兵打戰,對騎兵的特點十分了解,不由得心頭急燥起來。

他們的馬匹全在河對麵,此時在這光禿禿的河麵上,人的兩條腿哪裏跑得戰馬的四條腿啊?更何況前麵還有機槍掃射,此時躲在大石後麵好象很安全,其實這不就是等著人家的騎兵包過來,幹坐在這裏當俘虜嗎?

現在最討厭的就是亮甲橋上麵的探照燈了,被這明晃晃的大燈照著,他們連還擊的餘地都沒有。

古一風從大石頭側麵探出槍口,對著探照燈的方向連開了幾槍,其實他自己都知道,手槍根本就打不那麽遠。別說手槍了,就是騎兵們剛剛從警察分駐所裏搶來的三八槍,射程雖然夠,但是子彈打到亮甲橋上已經變了線,根本就不可能命中探照燈。

“老五!”梁丹喊了一聲。

“四哥!”楊花腸兒大聲的答應著。

“帶著人衝到河對麵,把戰馬牽過來!”梁丹下達這個命令的時候幾乎是在咬著牙,“我和三哥留在這掩護你!”

“啊?”楊花腸兒頓時一愣。

從戰術角度講,梁丹下的這個命令幾乎就是送死的命令。鬼子的機槍已經覆蓋了河麵,現在想衝過河麵去牽戰馬,根本就是送死。如果非衝過去不可的話,就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帶著足夠的人一起衝,雖然肯定會有一多半的人死在河**,但隻要有幾個衝過去就算勝利。

而相比楊花腸兒而言,梁丹留在這裏打掩護則更危險。楊花腸兒衝過河麵去取馬匹固然九死一生,可梁丹留在這裏掩護就隻能一動不動吸引敵人的火力,鬼子的騎兵馬上就到了,如果在鬼子的騎兵衝到之前,楊花腸兒不能帶著馬匹回援的話,梁丹就是死路一條。

所以說在梁丹的這個命令裏,無論是去取馬還是留下掩護,都要冒著極大的風險。可問題是,眼下這個情況除了這個辦法之外,再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

老天爺保佑,如果楊花腸兒能在鬼子騎兵包抄之前取來戰馬的話,憑著梁丹和這些騎兵的騎術,說不定還能帶著救護隊殺出生天。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梁丹對著楊花腸兒吼道:“快去啊,你他娘的怕死嗎?”

楊花腸兒的臉頓時紅了:“我楊老五啥時候怕過死?”說罷抽刀在手,回頭對著騎兵們吼了一聲,“坐在這也是等死,和老子衝到河對麵把馬匹取過來,跟小鬼子拚了!”

眾騎兵答應一聲,紛紛躍起,要和楊花腸兒衝向河對麵。

哪知道鬼子一看河**人頭晃動,立刻一排機槍子彈打過來,頓時又有兩名騎兵血染當場。

眼看著自己手下兄弟慘死,梁丹的眼睛都紅了,從腰裏摸出一顆手榴彈來:“他娘的,我去幹掉鬼子的機槍!”

現在正是迎著鬼子的探照燈,根本不可能從大石頭後麵衝出去,古一風一把拉住梁丹:“別衝動!”

恰在此時,亮甲橋上的探照燈,卻突然滅了!鬼子的機槍手頓時失去了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