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前緣盡

她靠在她懷中嗚嗚大哭起來：“對不起，阿軒，我怎麽這麽蠢，這麽笨？！這是阿蘿姑娘留給你的回憶，我卻將它毀了，花瓶碎了，紅衣綠蘿也死了，怎麽辦，怎麽辦？嗚嗚……我真笨！”

他的身子不由僵了僵，下意識握住她那自責不已，不停拍打著自己胸膛的小手，她那滿掌淺淺淡淡的傷痕，讓他忍不住眉頭糾結。

原來她知道那些是阿蘿留下的東西，卻還一心一意的幫他！

想起當時，她為了修複那隻瓷瓶，屈膝跪地懇求白複的模樣，想著她偷偷避開他，潛入他房間，揮刀割指時承受的切膚之痛，心底那已然潰不成軍的怒火瞬間被徹底澆滅，餘下的就隻有滿心的感動和溫暖。

他慕容軒上輩子到底積了什麽德，今生竟能得到她如此毫無怨言的垂愛！

緊緊擁著她，餘光掃了幾眼地上的狼藉一片，那瓷瓶若不是她極力相求，白複不可能將它完美修複，如今碎落一地，不過是還原到了最初。

而那株紅衣綠蘿，在他已經開始試著接受她的時候，突然枯萎了，不早不遲，或許這是天意吧！連老天爺都在提醒他，要珍惜眼前人！

他在心底深深一聲歎息，然後看著她，溫柔的吐出了一串安慰的言語：“煙兒，不要再哭了，花瓶碎了就碎了，它本來就不是完整的，不是嗎，至於紅衣綠蘿，枯了也好，免得以後每天還要割手擠血來澆灌，想想都覺得好痛。”

此刻，他的心裏雖然有些空落卻不再憤懣，反倒有些慶幸。

幸好他出門時恰巧忘了錢袋，半途折返了回來，也幸好他對她多了幾眼關注，才會追著遮遮掩掩神色異常的她飛奔而來，才有機會看到了這一幕，更是幸虧安夫人挺身而出替，她作了解釋，他才知道了真相！

“慕容將軍也不用太過失望，這紅衣綠蘿雖然枯萎了，老婦倒是有辦法，可以幫忙將它做成幹葉保存起來。”

“真的嗎？那太好了，謝謝安伯母！”玉紫煙這才擦了擦眼淚，有了幾絲安慰。

她帶淚的雀躍表情更是令他怔然，心底有些責怪先前自己對她的偏見，她似乎比他還要在意重視那株植物，哪裏有半點私心的意圖毀掉它？！

“多謝安夫人的好意，不用管了，隨他去吧，這也許就是天意！逝去的終是逝去了，強留下來也沒意思，隻會讓人一直陷入痛苦的回憶中，看不到眼前人的好。”他歎了口氣，終於做出了決定，就將阿蘿珍藏在心底吧！

安然這才停下了彎腰撿那枯葉的動作，眸中終是露出了幾許欣慰的光芒，總算是為煙兒這傻丫頭做了點好事。

“既然慕容將軍已經放下了，那麽待會兒，老婦讓小紅將這裏清理幹淨就是了！慕容將軍有什麽事情隻管去辦吧！”

“安伯母，不用了，一會兒煙兒自己來清理就好了！”玉紫煙慌忙出聲阻止：“是煙兒弄亂了這裏，自然該煙兒來打掃！”

“煙兒，謝謝你！”他鬆開了她，眸光卻流連忘返，望著她身上那件寬大的月白色衣袍，方才想起，適才他進城其中之一的目的，便是替她買幾身衣裙，那日她匆忙從皇宮追出來，什麽都沒有收拾什麽都沒有帶！

“阿軒，你安心辦你的事情吧，記得早點回來！”她望著他不再冷冽的黑眸，心底湧過那麽一絲雀躍。

第一次他沒有毫無理智的偏向著阿蘿，第一次，她感覺到了自己在他心中有那麽一些小小的位置，這是一種多麽美好的感覺，說不出的踏實和心安！

他又望了望地上那一地的狼藉，最後輕輕說了一句：“好。”轉身跨上馬背，匆忙而去。

直到那偉岸的身影消失不見，她方才收回癡癡然的目光，轉眼卻見安然已經抓起那株紅衣綠蘿在研究了。

“安伯母，這個還能用嗎？”她慌忙湊了過來，心底無限的忐忑不安。

安然的眸光順著那枯葉一經一脈，細細往下探查，這株紅衣綠蘿整個都枯黃了，隻有根莖部位還有一點兒的紅綠相間的顏色。

緊鎖的眉頭終於有了幾絲舒展，她看了一眼滿麵愁容的玉紫煙：“這根部或許還能用，跟我進來吧！”

拿來了一把剪刀，安然很是利索的剪掉了枯黃的葉子，將紅中泛綠的根莖拋進了清水中，然後又打開了一個黃紙包，往水裏倒了些白色的粉末，那粉末如水即溶，透明無色。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她又將那一大盅水連同裏麵泡著的根莖，一起倒入了熬藥的陶罐中，放在了爐灶上，燉了起來。

“煙兒我去看看淵兒，你在這裏守著，好好看著火，待水沸騰之後，要用文火慢燉，並且要一直不停的攪動陶罐裏的那幾支根須，不能讓那根須粘住陶罐，直到根須全部燉爛融化才行。切記不可走神，讓水溢出來。”

“好！”她點了點頭，接過勺子，坐在爐火前，認真的觀察了起來。

待水沸騰之後，她便開始不停的攪動手中的木勺。那幾支根須在咕嘟咕嘟的沸水中，和她手中的木勺你追我趕嬉戲似的到處遊移躲藏著。

也不知道過了幾個時辰，手臂酸的厲害的時候，奇跡竟然發生了，那根須之間竟然爬出了幾條黑色的小蟲，小蟲在水中身體不斷的膨大，最後竟然瞬間融化，連同那幾支根須突然便消失溶在了水中，片刻之後，沸水漸漸變了顏色，卻是一汪紅豔豔的血色。

連忙將陶罐從爐子上端了下來，這是安然也恰好從門外走了進來，神色卻是有些凝重。

她心下一緊：“安伯母，師兄他還好吧？”

“情況不樂觀，得盡快拿到血紅草才行！”安然歎了口氣，望了望陶罐中熱氣騰騰的那一汪血紅色的**：“慕容軒回來之後，咱們就給他解了蠱毒吧，這樣你也好專心前往金池國，尋那血紅草。”

“好！”她點了點頭：“我去看看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