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七章 脫困
火絨承身為炎焱族有名的高手,於池蓮旌陽陣的威力十分清楚,知道單憑自己和火龍旗兩個人,根本不是對手,故而一出手就借助玲瓏寶塔的法力。這座寶塔因為頂端有一蟾蜍模樣的銅鈴,故名蟾皇塔,本是一名獸族仙人的法器,後來為了支撐萬仙大陣而將其留在了厚土界。這次之所以敢潛入寥廓熔城腹地,就是憑借手中的這件仙器。
銅鈴一響,蟾皇塔散出一股沛然無匹的氣勢,迅即向四下『逼』了過去。火鳳陽當其衝,頓感壓力陡增,當即大喝一聲,雙翅猛地一煽掀起一團烈焰,跟著倒飛出數十丈,方才穩住身形。與此同時,眾人均察覺到危險將近,於是紛紛施法,天火囊中的火柱折而擊向火絨承。火絨承冷哼一聲,又是幾道法訣印在蟾皇塔上,伴隨著幾聲清脆的蛙鳴,火柱突然倒卷回天火囊中,池蓮旌陽陣在蟾皇塔麵前無功而返。
“你們隻有兩個人就敢私闖沸浪池,原來手中握有仙器,自是有恃無恐了!”火鳳陽麵『色』一變飛到天火囊上空,雙手結出一個法印,雙翅倒卷口中念念有詞。見他這般,其餘諸人無不效法,一股肅殺之氣彌漫開來,將蟾皇塔的氣勢堪堪抵住。
“難怪火纏龍一力捧你,想不到你竟然悟出了池蓮旌陽陣的奧妙,不錯,不錯!”池蓮旌陽陣作為焰陽宗的鎮山之寶,不是所有人都能窺得其中精髓,火絨承得火連城指點,自然識得火鳳陽此時的舉動,已將陣法最精妙之處揮出來,讚歎之餘又有些惋惜,“不過你太也不自量力,以為這樣就能擋住我這玲瓏寶塔麽?”說著將寶塔往半空一拋,一道靈力灌注進去,寶塔暴漲至數十丈大小,牢牢定在空“浩迫長空,火耀九天!”隨著火鳳陽這聲暴喝,焰陽宗眾人同時擊出一股烈焰,數十道烈焰聚集到他周圍,形成一個巨大的火球。火鳳陽雙翅展到極致,將火球拍向天火囊,火球與天火囊合二為一,挾萬鈞之力擊了出去。
天火囊是焰陽宗相傳數代的法器,內中除了裝有少量的本源天火以外,還有曆代高人的心血在裏麵。此時合池蓮旌陽陣的法力,再加上火鳳陽本命元火,無論聲勢還是威力,都可算得上是當世最犀利的法器之一。而蟾皇塔畢竟不是火絨承自身煉製,而且受製於修為不夠,以及對寶塔的諸般精妙都不了解,所能揮出來的威力隻怕連三成都不到。這一來一去出入甚大,二者相搏,倒可謂是勢均力敵!
宛如彗星相撞,一聲巨響過後,寶塔橫移三尺塔身暗淡無光,火球四下飛濺,天火囊晃晃悠悠落進熔岩海中。這一擊,雙方不相上下,誰也沒有占到便宜。反而是沸浪池一陣劇晃,以至於寥廓熔城都感覺到了震動,炎焱族**為訝異,紛紛相互打探,猜測緣由。
由於仙器的原因,像這種層麵上的交手,已經出了普通修真者的想像。天火囊和蟾皇塔的碰撞,實際上將火鳳陽和火絨承兩人的心神也牽扯進來,故而兩敗俱傷。火鳳陽元火大損,張口嘔出幾團烈焰,再也站立不穩坐倒在陣中。火絨承則神情萎靡,麵如金紙,軟軟倒在火龍旗懷裏。
“哼哼,我原以為仙器有多厲害,原來不過如此。”火鳳陽微微一笑,通過眼神示意同門不必理會自己的傷勢,隻需守住陣眼即可,而後盯著火絨承緩緩說道:“二叔,你還有什麽招數,盡可使出來!”
“你仗著人多,又有法陣支撐,不過和師叔打了個平手,有什麽好得意的?”火龍旗眼見火鳳陽修為如此精深,才明白火纏龍為何老是拿他來激勵自己,不由得又是嫉妒又是憤恨。不過事已至此,再無退路可言,唯有硬著頭皮撐下去。一旦火連城順利脫困,自己的出頭之日也就來了,一想到此,膽氣一壯回了一句:“有本事,咱們兩個打一場,你敢不敢應戰?”
“我知道,這麽多年來你一直都不服氣,一直自認比我強,所以在我接掌族長這件事上很是不忿,這一點我不怪你。”火鳳陽頗有些惋惜,靜靜地看著火龍旗,目光中包含的東西十分複雜,搖頭歎道:“可是不管怎麽樣,你都不該背叛大長老,他對你的期望很高!”
“廢話少說,還是!”火龍旗被他這麽一看,忽然覺得心裏少了幾分底氣,加之想到火纏龍平日裏的教誨,不由得生出幾許慚愧。隨後腦海裏連轉了幾個念頭,終歸還是把心一橫,站起身來高聲約戰,借這個方式來提升戰意。
“我原本以為你隻是因為自負,才對我心生不滿,以至於憤而離開熔海崖。現在看來,大長老沒有選你是對的。”火鳳陽先是歎息,說到這裏聲音猛地拔了起來,冷笑道:“像你這種心胸狹隘,為了一己之私就能置大局於不顧,甚至不惜拿族人的前途做賭注的貨『色』,實在不堪承擔重任。”
“哼,我是什麽樣的人你沒資格說,到時自有人會給我一個公道。”
“就算我**能夠脫身,重整大業,也不會將炎焱族托付給你。”火鳳陽眼中滿是不屑,冷哼道:“我**是何等樣人,他雖然偏執卻不失磊落,脾氣盡管暴躁行事難免『操』切,卻心懷闔族安危一心為公。你想,他能瞧得上你麽?”
這一句詰問,火龍旗無從作答。火連城被禁製那年,他剛出生不久,有關其時的種種是非,完全是成年後從同門那裏斷斷續續聽來的,其中自然頗多失實之處。若論對火連城的了解程度,當然比不上比自己年長百多歲的火鳳陽,一時間心中更加慌『亂』,怔怔地不知該如何是好。其實火龍旗作為火纏龍最為器重的弟子之一,還是有很多優點和長處,隻是此事對於他而言太過重要,這才失去了往日的鎮定和決斷。
“你既然記得這些,為何還要背叛你**?”一聲暴喝猛然響起,火絨承積攢了半天的靈力傾瀉而出,蟾皇塔**出一道藍光打在熔漿之上,沸浪池再度沸騰。火絨承不愧是族中有名的悍將,居然趁火鳳陽和火龍旗兩人鬥嘴的間隙,借助天火熔漿恢複了部分靈力,做最後一搏。
火鳳陽暗叫不妙,一揮手,眾人再次祭出一團火球,朝蟾皇塔擊去。火球剛剛擊出,一道熔漿直竄起來,狠狠地將火球撞向一側,來勢之快之迅猛,令人措手不及。眾人一驚,還要打算出手,猛聽得熔漿內傳來幾聲低吼,跟著是一聲長嘯。長嘯由遠及近,聲音越來越響亮,其中蘊含的殺氣『逼』得眾人不得不用力抵擋。人人麵『露』驚容,惟有火鳳陽等少數幾人雙眉緊鎖,他們都知道,這嘯聲乃是火連城所!
嘯聲轉眼已在幾裏之內,熔漿陡然向兩邊分開,仿佛閃出了一條道路,一個身影快逾閃電飛了出來。隻見此人一身掛滿了暗紅『色』的熔漿,飛到半空雙翅猛地一扇,身前頓時燃起熊熊大火。盡管看不清此人麵目,但是人人都感覺到了一絲敬畏,隻覺得一股霸氣攝人心魄。嘯聲噶然而止,透過烈焰,每個人都察覺到一束陰冷的寒光掃過自己,畏懼之下不由自主地退了出去,連帶著池蓮旌陽陣也後移了百餘丈。
好一個火連城,不愧是四百年前最可怕的極道高手,一出場便先聲奪人,單憑目光便令人膽氣為之一寒!
“大哥,真的是你麽?”火絨承心情激『蕩』,在火龍旗的攙扶下,緩步走了過去。
“二弟,辛苦你了!”烈焰一收,一個身材高大氣勢『逼』人的火鳳凰顯現出來,搶前一步將火絨承扶住,沉聲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待我打了這些叛徒之後,咱們兄弟再好好敘一敘。”說完,徑直將一團本源天火打入火絨承的紫府當中,而後轉身傲然而立。
“徒兒拜見師尊!”火鳳陽深吸了一口氣,穩了穩心神緩緩拜了下去,他這一拜,其餘眾人盡皆躬身施禮。
“嗯,看來你已掌握了池蓮旌陽陣的精髓,可見火纏龍對你很看重。”火連城斜眼一瞥,看到火鳳陽頭頂那點金光,微微一愣,而後又得意地笑道:“不愧是我的徒弟,能有這般成就,沒有墜了我的名聲。不過你這族長到今天也就到頭了,快把金印交出來,還可以對你網開一麵,否則休怪**不念舊情了!”
“**,按照規矩,金印不得私相授受,我不能給你!”火鳳陽知道,這句話一出口,師徒之間再無半點情分,不過他對此早有準備,臉『色』也愈沉著。
“你們都聽清楚!”火連城犀利的目光再次掃視全場,一字一頓說道:“火鳳陽夥同火纏龍等人陰謀叛國,如今我要扭轉乾坤,所有人等隻要肯聽命的既往不咎,否則殺無赦!”話音剛落,一隻三十餘丈大小的火鳳凰仰天長唳,陡然出現在身後。一見這隻火鳳凰,眾人盡皆變『色』,就連火鳳陽都是一驚,他再也想不到,被壓在沸浪池底四百餘年的火連城,竟然修出了火鳳元神!
對於炎焱族人來說,一旦修出火龍或者火鳳元神,就意味著即將麵對天劫,而渡劫成功就能飛升仙界。修到這一步,等於是說火連城已經邁入散仙一流,足以稱得上是炎焱族今時今日的第一人。九界坍塌幾近千年,焰陽宗雖然出了不少修真高手,可是唯一做到這一點的,竟然是被重始道尊禁製的人,其間的玄機怎不令人驚訝?
在火連城的『逼』視之下,有幾名火鳳部落的修真者不由自主地退了開來,還有幾人神情猶豫,似乎不知道該如何選擇。不過大多數人還是堅定地站在原先的位置上,維持著池蓮旌陽陣的運轉。這些人多是火纏龍的門下,又或者經過了四百多年的熏陶,對天下大勢有了相當的了解,知道火連城的那一套根本行不通,故而不為所動。
火鳳陽看到這個情景心頭大定,如果沒有池蓮旌陽陣,想要將火連城困在沸浪池,幾乎不大可能。但是他也知道,在麵對千餘年來族中唯一的一個散仙,大多數人恐怕都會有敬畏之心。當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帶著眾人壓住陣腳,用法陣牢牢鎖定火連城,使其不能離開沸浪池。
“好徒兒,四百年不見你大有精進,居然想到用法陣來壓我,嘿嘿!”火連城連連點頭,似乎對火鳳陽的應對頗為滿意,手下卻沒有絲毫停留,一道法訣往上一拍,身後的火鳳元神呼嘯著朝眾人撲了過去。
火鳳陽身為池蓮旌陽陣的總樞所在,自然最先感受到火鳳元神的威力,但是他此時不能退,隻有拚盡全力硬接。盡管沒了天火囊,但是身邊數十同門的合力支撐,使得這次攻擊有驚無險。
池蓮旌陽陣精妙非常,火連城雖說修為大增,不過始終無法破掉陣法,暴躁的脾氣漸漸顯『露』出來。怒喝聲中正待赤膊上陣,就聽得火絨承大喊道:“大哥,何必費那個力氣,咱們有玲瓏寶塔可用!”
“哦?”火連城剛剛脫困,一出來就忙著和火鳳陽等人爭鬥,此時一聽火絨承的提醒,登時注意到蟾皇塔,一見之下不由得大喜:“哈哈,原來還是件仙器,這下看他們還能撐多久!”說著,搖身上前掄起數十丈高的寶塔,兜頭砸向法陣。
這一下,竟是純靠凡靈力,打算用蠻勁將池蓮旌陽陣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