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3)
李暮蟬搖搖頭,哭得梨花帶雨:“不是的,姐姐,妹妹是來負荊請罪的。”
說著,她就從袖子裏掏出一根小皮鞭,雙手呈上去。
“妹妹不是故意羞辱姐姐的胸平的,既然姐姐不喜歡妹妹的胸.......就替妹妹多打打它吧,打了它,姐姐就能出氣了。”
打了它,就不能打我了哦。
李暮蟬在心中暗戳戳的想。
靜——
靜謐的夜幕下,黑暗中,隻聽得一聲細微的吸氣聲,仿佛是來自深淵的歎息。真千金雙手緊握成拳,她的手背上,青筋如同冬眠後蘇醒的蛇,蜿蜒盤曲,像是在掙紮與克製著什麽。
長久的沉默後,她終於打破了這壓抑的寂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這是在引誘我嗎?”
回應她的,是一個謙卑而又堅定的聲音:“妹妹怎敢有此念想。”
“不敢?”真千金的聲音裏充滿了不屑與嘲諷,“你整日裏在我身邊招搖過市,穿著華麗的衣裳,像隻蝴蝶般在我眼前翩翩起舞。你偷偷給我下藥,故意在我麵前展露那些不雅的姿態,如今更是變本加厲,試圖強迫我……”
她的話語在此處戛然而止,仿佛那些令人難堪的真相一旦出口,就會玷汙了這片靜謐的夜空。最終,她隻冷冷地吐出了兩個字:“滾出去。”
李暮蟬也來了脾氣,她自問這些日子以來,對待這位真千金,簡直比對待自己的老母還要盡心盡力,體貼入微。然而,她實在不明白,這位真千金又為何會無端發起這樣的怒火。
她為了表示誠意,甚至放下了所有的矜持和顏麵,連裹胸都未曾穿戴,避開了所有的下人,獨自一人來到這真千金的麵前。
她倒好,一句像樣的話都沒有,隻是冷冷地叫她滾出去。
李暮蟬的心在滴血,她覺得自己仿佛被無情地踐踏在了腳下,所有的付出和努力都化為了泡影。
她隻是想要活下去,她有什麽錯!
她深知自己一開始對真千金敵意是大了一點,可她卻從未對她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這個人怎麽就這麽難討好呢?
李暮蟬憤怒地撿起掉在地上的披風,披在身上,然後怒氣衝衝地奪門而出。
反正她現在都快要嫁人了,等以後離開了尚書府,她自有夫家的庇護!隻要不和真千金有什麽糾葛,也能活到最後。
身後,瓷器落地的破碎聲清脆而刺耳。
9.
四月初八,春風拂麵,府內繁花似錦,一場盛大的賞花宴即將拉開帷幕。
賓客們如流水般陸續到來,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期待與欣喜。李夫人的眼光向來獨到,她精心挑選的賓客無一不是人中龍鳳,他們或英俊瀟灑,或溫文爾雅,皆如花中君子,令人賞心悅目。
這些賓客的家世清白,家族背景簡單,更值得一提的是,他們的官職都比李父低上一籌,這讓李夫人對他們拿捏得更加得心應手。
在這繁花似錦的庭院中,李暮蟬手持一把精致的扇子,輕盈地穿梭於賓客之間。她時而與某位才子談笑風生,時而與某位佳人共賞春光。她的目光如炬,一一掃過那些精心挑選的賓客,心中暗自讚歎不已。
這些賓客中,尤以謝家的小公子最為引人注目。他長得眉清目秀,氣質純淨,宛如一朵初綻的蓮花。每當李暮蟬與他交談時,他總會羞澀地低下頭,雙頰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讓人忍不住想要多逗他幾句。
後宮選妃,也不過如此。
“二小姐,大小姐來了。”侍女用胳膊戳了戳李暮蟬。
李暮蟬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恰好看見真千金陰著一張臉朝這邊走來,氣勢洶洶的,不知道還以為是去要債的呢。
給她慣的,真以為自個兒是青天大老爺麽?
李暮蟬裝作沒看見,自顧自地和一旁的人打趣聊天。
真千金走到她麵前,語氣不善地說:“喂!”
李暮蟬聞言,卻是不急不躁地抬起頭,望向那碧空如洗的天際,輕描淡寫地說:“瞧這天氣,真是明媚得讓人心生歡喜。”
真千金再次開口,語氣中已有了幾分不耐:“你別再往前走了……”
李暮蟬仿佛被周圍的春色所吸引,她轉而凝視著那嫩綠的樹梢,悠然道:“春天來了春天來了,一切都像是剛睡醒的樣子。”
真千金提高了聲音:“李暮蟬!”
略略略我聽不見,氣死你氣死你!
李暮蟬看花看樹看草看天空,就是不看身側的真千金一眼。
正這麽想著,腳下的路突然一空。
隻聽“噗通——”一聲,李暮蟬掉進了湖裏。
在湖水淹沒她聽覺的最後一刻,她依稀聽到了真千金的聲音,那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和歎息:“唉,我都說了讓你停下別往前走了,你怎麽就是不聽呢。”那聲音在湖麵上回**,漸漸消散在微風之中。
10.
因為落水的事件,賞花宴不歡而散,李暮蟬的親事自然也黃了。
廂房內,一扇精致的屏風將空間一分為二,李暮蟬在這邊,真千金在那邊。
侍女低語,說當時在場的公子哥們,雖風度翩翩,卻都不諳水性。在那千鈞一發的時刻,眾人的反應尚未及聚,真千金卻已不顧一切,毫不猶豫地躍入水中。
李暮蟬微微打了個噴嚏,心中湧起一股暖流。看來,這些日子以來,她所付出的努力與真心,並未全然白費。
原來真千金心裏是有她這個妹妹的,隻是她憋著不說。
瞧瞧,真是一個擰巴的性子。她既然不好意思說,那她這個做妹妹的就隻好主動些了。
李暮蟬換好幹淨的裙子,就迫不及待地想找真千金說些體己話。
她腳跨過山水屏風,就與她四目相對。
原來真千金也在另一邊換著衣服。
真千金眼眸微動,不動聲色地將脫到一半的裙子重新穿好,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悅:“你來這裏做什麽?”
李暮蟬卻毫不在意,她嘻嘻一笑,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她快速走向真千金,伸手緊緊握住了對方的手,將它輕輕地按在自己的胸口,真誠地說道:“姐姐,你對我如此好,我真心希望我們能永遠如同親姐妹一般。”
真千金憋了半天,臉從紅憋到紫再憋到白色,才憋出一句:“誰要你當妹妹,滾出去!”
李暮蟬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也不管她臉色如何冷,眼巴巴地又貼了上去,玩笑似的道:“那我當姐姐的妻子好不好,嗯?天天粘著姐姐不放。”
真千金羞得臉都紅了,雙手握拳,最後“騰”的一下起身,拿起衣架上的衣裳就要往外走。
李暮蟬急忙道:“姐姐,那是我的裙子。”
真千金聽到提醒,微微一怔,隨後淡淡地“哦”了一聲,仿佛這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她並未放下手中的衣裳,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我拿錯了。”
話是如此,卻也沒見她把衣裳放下,而是徑直大搖大擺地出了門。
絲毫認錯的態度都沒有。
那從容地步伐,還有好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11.
夜幕如潑墨般沉重,伴隨著狂風暴雨,電閃雷鳴仿佛要將天空撕裂。街上行人匆匆,各自尋找避雨的港灣,而此刻的李府門前,卻有一幕異樣的場景。
此刻歸來時,衣角卻沾染著刺眼的血跡。他的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平靜,仿佛這血與他無關,隻是風雨中的一點瑕疵。
李夫人撐著傘,急匆匆地迎了上去,她的眼中滿是關切與疑惑:“夫君,你這是怎麽了?身上怎會有血?”
李父平靜地吐出五個字:“五皇子死了。”
今早上三皇子設下鴻門宴,收集了五皇子這些年賣官鬻粥草菅人命的罪證,而三皇子更是膽大包天,繞過萬歲,直接從刑部調動人手,以鐵證如山之姿,將五皇子的罪狀一一書寫,使其無處遁形。
自古隻有皇帝斬皇子,皇子斬皇子,還是本國頭一次聽說。
李夫人聽聞此事,臉色驟變,她喃喃自語道:“沒想到,這一切來得如此之快。”她的聲音中充滿了驚愕與不安。
此時,風雨交加,李父的袖袍被風雨卷起,他望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絲,長歎一聲:“這天,要變了。”他的話語中透露出深深的憂慮。隨後,他轉身對李夫人道:“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夜色漸濃,李府內的燈火逐漸熄滅。然而,這京城之中,卻因這場突如其來的風波而難以平靜。未來的日子,將會是怎樣一番景象,誰也無法預料。
沒過幾日,三皇子的人便找上門來,說是要娶尚書府的二千金為妃。
為何是三皇子想娶二千金,而非那端莊賢淑的大千金呢?其中緣由,不過是市井中流傳的一則謠言——大千金身有隱疾,難以生育。
此刻,朝中的局勢已如風起雲湧,六部之中,除了工部尚持中立,其餘五部皆已拜倒在三皇子之下。三皇子此舉,無疑是在布局一盤大棋,意在將李暮蟬作為棋子,借此牽製尚書李大人,使其成為其麾下的得力幹將。
李夫人自是不肯,說她已經許配了人家。
三皇子的人表麵上說好,轉頭就將那戶人家斬盡殺絕。
簡直是霸道無禮,李暮蟬不過是不想嫁給他,他便將她的未婚夫婿殺死,那天底下的人不想讓他當皇帝,他豈不是要殺盡天下人?
又過了幾日,太後召李暮蟬和李夫人一同入宮。
聊了幾句後,就開始酷酷誇李暮蟬賢良淑德有大家閨秀的風範。
李暮蟬心中警鈴大作,她深知這讚美背後必有深意。果然,李夫人輕輕拍了拍她僵硬的手背,像是在安撫她的緊張情緒,低聲說道:“莫怕。”
下一刻,太後的聲音如同金石落地,清晰而堅定:“哀家今日有一樁喜事要宣布,李暮蟬,哀家欲賜你為三皇子側妃,以彰顯你的賢德。”
李暮蟬聞言,心中冷笑。側妃?說得好聽,實則不過是個妾室罷了。在這深宮之中,名分何其重要,側妃與正妃雖一字之差,地位卻是天壤之別。
誰家皇帝的兒子做成他這個囂張的模樣,誰家尚書的女兒做成她這樣窩囊的模樣。
她爹可是工部尚書!她這個身份,便是做他娘都行得。
12.
到底是君臣有別,李夫人迫於皇室的威壓,不得不接過懿旨。
婚期定在下個月初六,如此匆忙,三皇子野心昭然若揭。
李暮蟬整日愁眉苦臉的。
也不知皇帝是怎麽想的,他兒子都騎他頭上跳舞了,他都無動於衷,比她這個尚書女兒還窩囊。
李父依舊如同往常一樣,早出晚歸,忙於政務。他似乎並未受到這件事的太大影響,依舊保持著他的冷靜與理智。
談及那位真正的千金,府中的仆從們私下裏總是竊竊私語,說她隔三岔五便匆匆離府,四處尋訪名醫,隻為治愈那不孕不育之症。
細數著日子,離出嫁的那天越來越近。
日子雖看似平靜如水,波瀾不驚,但在這粉飾的太平之下,李暮蟬卻敏銳地捕捉到了那即將掀起波瀾的征兆。她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如同山雨欲來前的沉悶與壓抑,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暴。
13.
"小姐,所有事宜皆已安排妥當。"侍女輕步靠近,在李暮蟬的耳邊低聲稟報。
李暮蟬輕輕點頭,她那雙明亮而堅定的眼睛並未抬頭,手中的筆繼續在紙上遊走,一筆一劃地勾勒出一條逃離的路線。每一筆都仿佛帶著她的決心和勇氣,每一劃都凝聚著她對未來的期盼和憧憬。
尚書府對她有著養育之恩,這份恩情如同山嶽般沉重,讓她無法割舍。然而,麵對即將到來的命運,她無法坐以待斃,更不願成為指向尚書府的利刃。
任誰也想不到,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小姐如今竟謀劃著逃婚。
院子裏,月光如水灑落,將每一寸土地都鍍上了一層銀輝。侍女早已命人悄悄地將那位不久前離世的女子抬了進來,她的麵容安詳,仿佛隻是陷入了沉睡。
這位姑娘得了不治之症,李暮蟬早早地就將其選好,並給了這一戶人家一筆不小的報酬。
李暮蟬給她套上自己的的衣裙,收拾好包裹,領著侍女悄悄溜到西院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