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魂記

番外四月照亂流明

番外集(吟風的番外另在卷二下) 番外四 月照亂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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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將軍在練兵場獨自演練劍法。”侍從匯報後,我無言的讓他們都下去,獨自一人進了練兵場。

寬闊無人的沙場上,隻有那個高大矯健的身影在獨自練習。

我將手背在後麵,默默的望著他。

他泄憤般操練了大半個時辰,終於停下來,望了我一眼,“唰”的

一聲將劍脫手擲向我。

我沒有躲避。

那把劍越過我的肩頭,釘在後麵的柵欄上,劍柄猶在顫動。

“為什麽?”

“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嗎?”我拔下劍,隨手將它扔回去,正中兵器架上。

“我問你為什麽不躲?”墨挺的劍眉糾結在俊顏上,他痛苦的嘶聲問我。

“昊希,”我滿心內疚,走上前將手搭在他肩上,“你知道的。我寧可

你這一劍刺在我身上……但是也許是我太天真……”

明明差點被劍刺中的是我,為什麽露出痛苦神色的反而是他?

“你早就知道了,是嗎?”他明明已經知道答案了,還是反複置問。其實他比金狐狸他們都單純太多,他對我的忠心從無質疑。可是我偏偏利用他這一點,不斷的占有他的忠誠,將醜陋血腥的真相掩蓋下去,直到真相已經無法掩蓋的這天,我還天真的希冀他的原諒。我是不是世界上最卑鄙的人?

“是的。”我點了下頭,長久以來的愧疚感終於壓抑不住,我沉聲答道,“如果可以,我會瞞著你一輩子……”

關於那個並不光彩的血腥真相——他父親的犧牲源自月郎公子一箭三雕的陰謀——我始終站在行凶者身後期待昊希的諒解。隻因我知道昊希對我是不同的。無論他如何為我犧牲,最終都會甘之如飴的原諒我。隻因對我的忠誠根責任一樣,已經成為他活下去的生命支柱之

一。可是金月郎不同,同樣身為我的情人,後者卻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世家郡王,隻要我稍稍露出

一點對他追究的意思,他真會忍不住鑽牛角尖自尋死路的!

我真是好命的男人,最終我賭贏了。昊希他隻是痛苦的一拳一拳打在我肩上,終於沒有去找金月郎複仇。

第二天,昊希上折請奏,自請去西北苦寒之地固守邊疆。我準了,三日後啟程。

“啊,主人,你不能這樣……昊希哥不可以離開京城……”月元闖進書房,對我急急說道。

“不能這樣,要怎樣?”我放下手中的奏折,抬眸看他,“邊疆需要他……”

“可是,你不能讓昊希哥就這麽走,你……你不能……”月元急得語無倫次。

我歎了口氣,摒退左右,將他抱到膝上,“我的好月元,你不是

我,你不明白我的感受。你也不是昊希,無法為他做任何決定。”

“可是,主人你會心疼,昊希哥更會難過……”月元的眼圈紅了,“你們為什麽要

這樣?這樣……折磨彼此?”

我輕輕抱住他,將下巴擱在他瘦削的肩上,“噓,別說話,乖,陪我一會兒,我倦了。”

察覺到了我語氣中的陰鬱之意,月元一動不動,任我輕柔的解開他的衣領,沿著他姣好的鎖骨吻下去。肢體交纏,情欲橫流……我將他抱到書桌上,我漸漸控製不住自己……

狂亂的**中,我將自己勃發的昂揚嵌入他大開的腿間……察覺到我越來越粗暴的動作,月元仿佛痛楚般仰起下巴,咬著唇忍住眼淚,絲緞般的秀發流瀉下他白嫩的腰臀。滿室迷亂的空氣中,我仿佛聽見他如泣如訴般發問,又仿佛什麽都沒聽見。

“主人,主人……你是真要舍棄昊希哥嗎?”

“主人,不要舍棄我……”

“主人……月元不會離開你的,除非月元死……”

我俯身吸啜去他麵上晶瑩的淚珠,將自己深深的埋入少年溫熱緊窒的體內……

“將軍,該啟程了。”

“嗯。”

“不等等陛下嗎?”昊希的副官問道。

望著天邊微曦的黎明,昊希深吸一口氣,朗聲道,“啟程。”

副官應聲舉手示意。車隊有條不紊的行進起來。

行了一天,車隊就在驛道附近的林中安營紮寨,準備晚餐。

軍士們隻覺得這位年少得誌的將軍今日說不出的陰鬱,被他的情緒感染,也不敢出聲,他們三三兩兩坐著,圍在篝火旁,竊竊私語。

昊希畢竟是負氣離京,當下隻覺氣悶,遂阻止了副官們的跟上,自己獨自一人向林中深處走去。

月光淒淒,照著林中蜿蜒的小溪,別有一番清韻,跟記憶中的童年重合在一起。

昊希在溪邊坐下,恍惚想起了年少時,那有著陰柔嬌美麵孔的少年,溫柔而狠厲的誓言:

“陳昊希,同樣的話我隻說一次,你給我聽好。”

“我的命比你重要,因為我是太子你不是!”他一字一句的說。

“我不會讓你代替我去死,以前不會,將來更不會。我隻要……複國!……別再做讓我生氣的事,否則就拿魄離斬了你!”

太子……

昊希將腦袋埋入膝間,讓自己窒息片刻。

孩提時代時不懂得為什麽一個人會將另一個人看得那麽重要,少年時懂得了卻說不出口,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說出來了……

他不是他!

前朝太子,早就在走火入魔中死去。

他是主人,更是高高在上的煌羅帝君……

陳昊希,你果然是個癡人!在他麵前,你竟然再也無法冷靜如昔,更無法理直氣壯的報仇雪恨。在那人身下像個男寵般失去尊嚴,張大雙腿……雖然濃情蜜意都是真的,終究抵不過後世野史上——“侍寢將軍”那**的一筆……

無法親手複仇,更無法裝作一切如昔。茫然無法進退之際,上書要走,那人竟也欣然批準……

將來注定無顏在地下麵見父親大人,隻因事事習慣讓那人遂意,卻害怕傷了一絲一毫那人的心……

如今鳥盡弓藏,才知道,一顆赤誠之心,竟然抵不過四年生死相許……

昊希自嘲的笑了笑,站起身打算回營。

“我以為你會坐在溪邊直到黎明……”輕快而熟悉的語調。

昊希如遭雷擊,緩緩轉過身。

月光照在那人俊麗非凡的麵容上,魔魅如迷夢。

鳳銘見昊希驚訝得微微張開嘴唇的模樣,越發得意萬分。他本就生得風流邪美,此刻眉眼上挑,似笑非笑,越發惑人。

隻見他快步走到昊希麵前,昊希這才醒悟過來,“陛下,你怎麽……”

他的詢問立刻止住了,因為看見了鳳銘身上小校蔚的製服。

那人卻用力抱住他,像扭股糖般粘到了他身上。

這麽大顆的扭股糖,豈不可笑?

“昊希,你說過,我們死後要葬在一起的,而且我這個身體也是你的。所以你在收拾行李的時候,忘了帶上我,是不是太不應該

了?”

太久沒看到那人服低作小的模樣,昊希震驚不已,一時竟忘了如何作答。

“所以我辛苦的連夜批改完奏章,瞞過月郎他們,喬裝跟你出來了。”討好的

說著,摟著情人強健的腰身心滿意足的眯起眼。

“這麽說,你一夜沒睡?”

“是啊……”打了個嗬欠,雙手沒忘了更加堅定的摟緊年少老成的情人。

“陛下還是先回宮吧……”

“我說過了,我是你的。你怎能忍心將我獨自一人丟在皇宮中……”控訴耍賴的語氣中,明明的都是濃重的委屈之意。

朝堂上穩重威嚴的耀曇大帝,現在好像變成了一個任性嬌縱的弟弟。

我本來就比他大嗬,昊希恍惚的想。

恍惚中他聽到自己在問,“那麽你的月郎公子,吟風公子,還有月元,白雪歌,謝輕離呢……”

抱著他的手臂緊了緊,沉默了很久很久,那人才咬牙切齒道,“他們都是我的。可是你明白的,陳昊希,你對我而言,是不同的。要說多少次?你這死腦筋,怎麽老是轉不過來?……你不能對金月郎動手的……”

話音未落,突然咽住。

昊希狠狠推開圈住自己的鐵臂,仔細打量那人沉穩的俊顏,忽然心下醒悟,道,“你不讓我找月郎公子複仇,不是為

了保護他,卻是為了我……”

是的,他自己可以因為一時意氣,憑武力殺了月郎公子。可是金月郎隻得一個,能夠穩居琅琊郡王跟大首輔這個位置的,世間隻得他一人!除去他之外,還有何人有如此才幹,能夠做好帝君跟權勢世族之間的潤滑劑,保護好剛剛穩定的天下大局?

鳳銘像愛著自己一樣愛著這個麒麟守護的國家,自己怎麽忍心將他置於如此兩難境地?不,也許他根本不在乎這個國家,他擔心的是來自世族階層無窮無盡的報複,如果他殺害舉國素有美名的大首輔,他——陳昊希——將成為世族們倒戈報複的最好對象,更成為史書上動亂清平盛事的那一個千古罪人。

那人垂下眼睫不看他。

私人的恩怨,跟國家大義擺在麵前,他並非不在乎比較,而是更在乎是否與他生離死別,所以這個天下至尊之位的人物,才會決絕到扮作小吏,丟下國家社稷跟著他去西北苦寒之地守疆。

想通了這一點,昊希隻覺得眼眶發熱,深深吐出一口氣,他平平的問道,“要怎樣做,陛下才肯回去?”

“你我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何必急著回去?……我的昊希,既然你要我回去,就拿出點誠意吧……”那人看出了昊希的猶豫,俊麗的眉眼上挑,似笑非笑道。

被他邪媚的視線挑逗的上下一瞥,昊希隻覺麵頰發熱,不自覺的舌頭打結,“鳳……鳳銘……”

“怎麽這會兒不叫陛下了啊?”男子低沉邪媚的笑聲在密林中似有還無,帶著說不出的情色味道……

溪邊青草彌望,空翠濕衣,那輪照看世間有情人的明月早已羞澀的退到了夜雲深處,隻留一地溫柔繾綣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