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也是在試探他的反應吧?
淡淡的月光下,公主府一派蕭條的景色。
偌大的公主府黑兮兮一片,死寂沉沉,隻主院點著一盞孤零零的燈。
燈光昏暗。
惠陽神色渙散,頭發披散,臉灰撲撲的,好似幾天都沒洗臉,身上的衣裳也是灰撲撲的,沒了往日的光鮮高貴。
胡亂抓著一支嚴重分叉的毛筆,坐在那裏寫寫畫畫,下筆歪歪扭扭,神情略顯癲狂。
靖王走到近前,隨意瞥了一眼惠陽畫的草紙,眼睛便移不開。
草紙上寫的,正是最近皇城傳得沸沸揚揚的謠言。
簡王是孽種!
簡王該死!
反反複複寫的都是這兩句話。
若是換作從前,他看到這兩行字,隻會覺得高興,因為他少了一個競爭對手,意味著他離那個位置更近了一步。
可是現在,他更關心自己的出身。
若他的生母真是宮女,他必爭不過恒王。
“惠陽妹妹,皇兄來看你了。”靖王輕聲說,生怕激怒神色瘋癲的惠陽。
惠陽手一頓,緩緩抬起頭來,看向靖王的目光中透著恐懼,夾著一絲恨意。
靖王敏銳地捕捉到了惠陽眼中的恨意,他眸光漸沉,緊抿嘴唇。
可又不甘白來一趟,他打算旁敲側擊一番。
“惠陽,你怎麽說簡王是孽種?難道他真的不是父皇的兒子?那本王又是誰生的?”
“噓……”惠陽神經兮兮地放下毛筆,豎起一根手指貼在唇邊。
“皇兄,小聲點,別被簡王聽了去,簡王不是父皇的兒子,他是孫家的子嗣,瑾妃把孫家的子嗣與皇嗣調換,瑾妃該死,簡王也該死。”
靖王聽到這樣的話,心猛地一滯,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沒想到惠陽知道這麽隱秘之事。
“惠陽,那本王是誰生的?本王是誰的兒子?”
惠陽瞧了他兩眼,嘿嘿傻笑了兩聲,指著他說:“你是父皇的兒子,不是孫家的子嗣。”
靖王皺眉,惠陽怎麽把他與孫家放到一起。
“惠陽,皇兄是在問你,皇兄是誰生的?是母妃生的嗎?還是母妃身邊的宮女生的?”
“嘿嘿,不告訴你。”惠陽眨了兩下眼睛,低頭,抓起毛筆,又開始寫寫畫畫,嘴裏還在嘟囔,“如果你放我出去,我就告訴你,你的生母是誰。”
靖王聞言,垂眸沉思了片刻,說:“惠陽,你先告訴皇兄,皇兄的生母是誰,皇兄再去父皇的跟前為你求情可好?”
“不好。”惠陽依舊低著頭,掩飾眼中的恨意,“若你答應為我與樓毅驍賜婚,我就告訴你。”
這話著實把靖王驚到了。
他又不是皇帝,怎麽給她賜婚。
惠陽竟然瘋癲至此。
有些懷疑她說的話到底可不可信?
可她清晰且準確無誤地說出了樓毅驍三個字,好像又沒有瘋的樣子。
就聽惠陽接著又說:“皇兄,等你坐上皇位,放我出去,給我與樓毅驍賜婚。”
靖王聽到這句話,頓時坐直了身子,他可以肯定惠陽沒瘋,她是裝的。
他有些遲疑,陷入沉思。
惠陽見對方沒有及時回她的話,有些生氣,就算靖王不是母妃的親生兒子,但到底是母妃一手養大的。
養恩大過生恩。
她算得上是靖王的親妹妹,親妹妹求他這麽簡單的事情,他都要猶豫再三。
可見靖王並不疼她這個妹妹。
“皇兄,你答應我,我才告訴你。”
惠陽很無奈,現在能幫她的,隻有靖王。
靖王思索片刻,道了一聲:“好。”前提是他能坐上那個位置。
不然,他根本無法兌現今日的承諾。
惠陽聽到她想聽到的,將毛筆一扔,笑嘻嘻地抬起頭,一掃臉上的頹色。
“皇兄,在我告訴你你的生母是誰前,你要記住,是母妃把你拉扯大的,母妃對你有莫大的養育之恩,你可別忘了母妃對你的養育之恩,別忘了鎮國公府對你的扶持,不然,你可走不到今天這一步。”
“嗯。”靖王凝眉微蹙,如果他沒猜錯,他的生母一定死在母妃手裏,“惠陽,快說,本王的生母是誰?”
惠陽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艱難開口,“皇兄,你是瑾妃的兒子……”
“什麽!”靖王心跳加速,覺得自己的呼吸都粗重了幾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他的母妃竟然是瑾妃!
要知道,他從小到大,是在夏貴妃對瑾妃的咒罵聲中長大的。
夏貴妃恨毒了瑾妃,瑾妃死後夏貴妃都未曾停止對瑾妃的咒罵。
惠陽現在卻告訴他,他的母妃是瑾妃。
稍稍一思索,他便想明白了父皇為何對夏貴妃的死,諱莫如深了,瑾妃的死,定有太後和夏貴妃的手筆。
現在看著惠陽,他莫名的便生出了一絲厭惡。
“皇兄,你不信,但是我說的都是事實。”惠陽臉色不好,皺著一張苦瓜臉,“是我,我也不信,孫家沒人了,隻剩一個呆呆傻傻的老頭子,簡王雖是那個老頭的孫子,隻怕離死也不遠了,而鎮國公府卻依舊屹立不倒,榮華常在,皇兄以後要靠誰,不用我說了吧。”
她頓了一下,話題一轉,“皇兄,我已經告訴你你的生母是誰了,你可要記住今日對我的承諾,也要繼續與鎮國公府走近,現在,隻有鎮國公府是你最大的助力,孫家沒落了,不給你任何助力。”
靖王聽著她說話,沒有吱聲,突然與簡王成為表兄弟,有些不適應,不過,總比他的生母是宮女強多了。
他的母妃是瑾妃,他的出身還是高貴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你怎會如此肯定本王能坐上那個……”靖王話說一半,相信惠陽能聽懂。
果然惠陽表現出一副很篤定的樣子,說:“皇兄,因為有鎮國公府在,太後和母妃都是出自鎮國公府,鎮國公府能扶你坐上那個位置,而孫家卻不能,孫家沒人了。”
“這就是你向外透露簡王不是父皇兒子原因。”靖王聲音裏帶了一絲怒氣。
惠陽氣的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凶巴巴地說:“皇兄,你這就護上簡王了,皇兄你可知父皇為何眼睜睜地看著我向外散布消息,卻不加以阻止?”
現場有一瞬的靜默。
靖王等著惠陽往下說。
“是父皇默許我這麽做的。”惠陽自問自答,言語間有得意之色。
說完,她立刻換上得意的笑容,認為自己猜對了。
若不是父皇的默許,她的瘋言瘋語根本傳不出這個府邸。
靖王:“……”
父皇是在試探文武百官和百姓得知簡王不是皇子一事之後的反應,也是在試探他的反應吧?
想到這裏,靖王神情為之一凜,眼眸微眯,轉頭四顧,眼神冰冷且銳利。
掃視了一圈,雖未看到有人在暗處監視他,但他還是有些心慌。
父皇一定派了人監視他,一定。
他倏然站起身,眉宇間帶了急切,“惠陽,皇兄這就回去了,你好自為之。”
臨走前,他心善地扯下身上的荷包,隨手丟給惠陽。
惠陽接住荷包,露出一臉的壞笑,心道靖王會對她大發善心,知道靖王以後還是要依附鎮國公府的,不會因為瑾妃與鎮國公府決裂,她以後便有了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