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民國:君歸何處?(2)
陳知南抬手放下手中的筆,理了理衣衫,從旁邊的架子上取了一件厚重的外衣遞給薑晚,“起風了,加件厚衣服。”
薑晚接過衣服,卻神奇地發現這是一件女式的外衣,就是款式和布料不像是近幾年的。
“走吧,我送你回去。”陳知南給自己取了一件外衣,作勢便要出門。
“啊?你送我?”薑晚左顧右盼,發現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就連白日的那個侍童也不知去了何處。
“別看了,整個畫館隻有我一個人。”侍童早就回家了,此時整個館內隻有薑晚和陳知南兩個人了。
陳知南不愛出門,但雪夜路滑,又是黑夜,一個女孩子總歸是不安全。
薑晚老老實實地跟在陳知南的背後,此時雖夜幕降臨,但路上的人也不少,陳知南似乎在故意和薑晚拉開一段距離,兩人一前一後,一句話也不說了,不知真相的人恐怕都不會把他們兩個聯係在一起。
陳知南選的路並不是來時的那一條,反而是一條更為偏僻的路,跟主道的人比起來真的是少得可憐。
玄玄隔著屏幕看著這一幕,笑道:“他倒是很貼心。”
薑晚看著陳知南忻長身影,無聲地笑了笑,“是吧。”
畫館裏薑家並不遠,薑晚遠遠就看見了等在門口的薑華,連忙抬手喊道:“哥哥我回來了。”
不知怎的,一瞬間,薑華竟然有一種熱淚盈眶的感覺,仿佛這是他等了很久的一句話。
她回來了。
“回來得正好,開飯了。”薑華摸了摸薑晚的頭發,含笑說道。
他朝著陳知南見了一禮,“有勞陳先生了,寒舍略備薄酒,不知陳先生可否賞光?”
陳知南搖了搖頭,“謝過好意,便不打擾了。”、
陳知南本就不是一個愛熱鬧的人,更何況是一麵之緣的人呢。
薑華也沒有挽留。
薑晚看著陳知南離去的背影,心中有些好奇。
“玄兒,陳知南沒有父母嗎?”
薑晚聽薑華說過,陳知南是四年前出現在雲城的,沒有人知道他的過去,也沒有人認識他的朋友,好像除了那個侍童以外,再未見過他和誰走近過。
陳知南會收薑晚為徒,也算是個人情債。
當年薑父無意間棒了陳知南一次,便有了這個人情,才有了薑晚的到來。
薑家父母出門做生意了,並未在家,兄妹二人美美地享用了一頓晚餐。
第二日薑晚照例來到“歲久”,陳知南今日倒是沒畫畫,反倒是在看書。
薑晚定睛一看,哲學?
“我以為你會看有關繪畫書法方麵的書。”薑晚找了個地方懶散地坐了下來。
“隨便看看。”陳知南不欲多說,轉身把書放回了書架上,轉而抽了幾本有關藝術繪畫的書遞給薑晚,“你今日沒有別的事情,就看這些書就好,至於先看哪本看你自己就好,晚上我來提問。”
說吧,陳知南就離開了。
薑晚顛了顛手裏的幾本書,看著陳知南離開的身影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薑晚走到書架前,看著整齊排列的書,動了心思。
玄玄:“不是讓你看書嗎?你要幹嘛?”
薑晚表情一變,玄玄就知道她要動歪心思了。
“玄兒啊,我要是真那麽乖,這得攻略到猴年馬月去。”薑晚打量著周圍緩緩說道。
比起長戰線,薑晚更喜歡速戰速決。
下定決心,說幹就幹。
大致過了三個小時,陳知南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就準備來考薑晚的情況。
卻不想小書房內空無一人,一切都保持著最開始走的樣子。
隻是……陳知南打量了一下周圍,總覺得有些怪異。
嗯……筆少了常用的三隻。
每張畫紙上都畫著烏龜。
桌子上到處都是墨點。
還有書……陳知南第一次感受到了無語。
原本的分類全部被打亂,亂七八糟地堆在一起,他的書架上還多了幾本原來沒有的書,封皮過於簡樸。
而罪魁禍首不見蹤跡。
陳知南歎了一口氣,把那幾本書拿了出來,正打算翻開看看是什麽的時候,門口傳來了一陣聲響。
“喲,陳知南,你可算出來了。”薑晚絲毫沒有做錯事的樣子,一副好友忽然見麵的熟悉感,“你手裏這是什麽啊?”
薑晚仿佛對陳知南手裏的書很感興趣,湊過來一把拿走了,剛打開薑晚的表情就有一瞬間的龜裂。
薑晚:“玄兒啊,你們係統商店售賣的書都這麽實誠嗎?”
毫無疑問,這本書是薑晚讓玄玄找來的,隻是這內容多少有點過度勁爆……
薑晚偷偷看了陳知南一眼,心底湧上一個壞心思。
“陳知南,看你平時一本正經那個樣兒,沒想到也看這種書啊?”薑晚含笑打量著陳知南,眼底全是揶揄。
陳知南不明所以,接過書翻了兩頁,便已明了。
他臉上沒有絲毫的波動,如果不是知道書的內容,薑晚真的會以為陳知南在看什麽艱澀的理論書。
薑晚:“玄兒,他為什麽沒反應。”
陳知南這人端方正直得緊,看見這類書不應該生氣嗎?可是對方這個架勢絲毫沒有半分尷尬,反而尷尬的是她薑晚。
玄玄:“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
陳知南翻了兩頁便放下了,清冷的嗓音響徹在狹小的書房,“書我沒收了,以後不準再看。”
薑晚有一瞬間的失語,“玄兒啊,他是不是以為我愛看這書?”
玄玄強行憋著笑,“好像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薑晚風中淩亂,她可以考慮換個星球生活了。
陳知南收起了書,暗自尋思著薑晚這書的來處,一時入了迷,臨走前看見桌子上的墨點,後知後覺道,“這些東西……”
看著陳知南指向那些宣紙還有莫名消失的筆,薑晚頓時滿血複活,眼底滿是玩味的調笑,“你這裏多久沒收拾了,也算是我心善,我替你收拾了一遍,怎麽樣,感動嗎?”
陳知南定定地盯著薑晚,不發一言,直看得薑晚心底有些發毛。
這人怎麽沒反應?
玄玄:“你確定不是被你氣瘋了,正打算怎麽收拾你?”
玄玄說得一本正經,讓薑晚都有些不確定起來。
陳知南不會真的要收拾她吧?
“你收拾的?”陳知南的語氣沒有什麽波瀾,反倒是像在說一件再稀鬆平常不過的事情。
“對……對啊。”或許是因為陳知南的反應太過反常,薑晚一時有些慫。
陳知南忽然笑了,時常冷臉的人忽然笑起來,仿佛下了很久雨後的一場放晴,刺眼但又移不開眼,薑晚一時看呆了。
“好好收拾,我會把你的豐功偉績告訴你哥哥的,希望你在家也能這麽勤快。”說吧,陳知南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去了後麵的畫室。
【好感度?5,現有好感度5。】
薑晚:“玄兒,你確定這是個白月光?”
這是個黑心蓮吧。
玄玄在空間暴笑如雷,整個人直接笑翻了。
第一次!!!第一次有人能把薑晚懟得說不出話了來。
玄玄:“或許……哈哈哈哈哈……或許他就是專門治皮孩子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薑晚無語望天,認命地開始收拾這一切,當初破壞搞得有多開心,現在收拾起來就有多痛苦。
直到收拾幹淨,已然日暮時分,這一下午又是什麽都沒學,光搗亂了。
薑晚足足幹了一個小時,等幹完一切直接累癱了,坐在陳知南常坐的位置上無奈地歎氣。
陳知南走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周圍全部都變回了原樣,不知名的某團東西蜷縮在椅子上,半死不活。
他含笑搖了搖頭,走上前,看著昏昏欲睡的薑晚,“今日便到這兒吧,一會兒有人送你回去。”
陳知南口中的人必然就是那個侍童。
在陳知南轉身的一瞬間,薑晚忽然開口問道:“陳知南,你真的看不出來我為了什麽嗎?”
陳知南頓了一下,轉頭看向神情異常認真的薑晚,她的神色間還有些迷惘,仿佛並不明白陳知南為什麽要這麽做。
陳知南怎麽會不知道呢,從初見起薑晚的行為就透露著一種奇怪,她不是不學無術,反而像是故意和自己對著幹,就像是想讓自己對她失望,然後放棄她。
許久之後,陳知南輕吐出一口氣,緩緩道:“既然來了,就要有來的價值。我既然接了你,就不會放棄你,所以你早點適應。”
薑晚回去的路上一言不發,連玄玄都以為她是不是氣懵了。
玄玄:“咋?自閉了?”
薑晚翻了個白眼,“你覺得可能嗎?”
玄玄:“那你還要繼續嗎?”
“當然繼續啊……”薑晚臉上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容,“作了死不死我不知道,但作了好感度漲了就行了。”
接連幾天,薑晚持續性作妖,今天筆還在架子上,第二天就在某個不知名的石頭縫裏麵,陳知南作畫的時候被有意無意地碰撞。
陳知南看了眼手底下被毀掉的畫作。
第四幅被毀掉的畫了……
陳知南歎了一口氣,把作廢的畫紙拿給旁邊的薑晚,“拿去,燒了。”
薑晚含笑接過,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好嘞,明白。”
陳知南無奈地看了一眼薑晚,有些頭痛地捏了捏眉心。
這祖宗,看樣子誓不罷休啊。
陳知南第一次遇上這麽難纏的人,一時也有些束手無策。
“今日先不學什麽了,下午會有幾個書畫很不錯的人來訪,到時候你跟我身邊多聽聽。”
薑晚回過了神,試探地問道:“是你的朋友嗎?”
陳知南點了點頭,“不算是。”
眾所周知,陳知南沒有朋友,在他周邊經常出現的除了那個小侍童,便隻有薑晚了。
他獨來獨往,像是這個時代一隻獨行的鬼。偶爾來到太陽光下,然後再次返回黑暗。
“哦……我知道了。”轉身的薑晚臉上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那群人來得很快,有男性也有女性,他們大多思想開放,沒有所謂避嫌的心思,並沒有因為薑晚跟在陳知南的身邊便對她有異樣目光,反而高談闊論,談盡書畫的極致浪漫。
其中的一名女畫家,薑晚也有所耳聞,聽說也是書畫世家出來的,氣質溫婉宜人,對薑晚也很溫聲細語的,她跟男性談論書畫,也可以跟薑晚談細小家事,她仿佛是這個時代的一顆新星,燦爛明亮。
眼瞅著侍童去準備茶水了,薑晚也借口出去了,她看著茶壺,勾起一個壞笑,幾分鍾之後,薑晚端著已經泡好的茶水給眾人添茶。
陳知南沒察覺出什麽不對勁,端著茶杯喝一口,隻一口,他便深深皺起了眉頭。
這是陳茶……
果然下一秒茶水入口的眾人神色都不對勁了。
或許他們無法分辨新茶還是陳茶,但是二者口感上差別很大,隻一口,變成察覺出不對勁來。
陳知南看向仿佛什麽都不知道的薑晚,眼底滿是深思,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茶杯,無聲地詢問著。
薑晚的眼神依舊那麽單純,聳了聳肩,表示她什麽都不知道。
陳知南在心底歎了一口氣,轉而看向身邊的眾人,“抱歉諸位,茶葉用完了,怠慢了各位,是我失禮了。”
眾人心裏雖然有些不滿,但也不至於為了口茶水就給陳知南難堪。對方的姿態又做得很足,眾人自然是一笑而過。
氣氛再一次回到了輕鬆的狀態,陳知南在喝茶的間隙別有深意地看了薑晚一眼,沒有說話。
薑晚眨了眨眼睛,明晃晃一副我不知道的白蓮花架勢。
陳知南:“………”
本就是一場交談的茶會,眾人沒呆多久就走了,人一走,陳知南就把薑晚叫到了畫室。
“說吧,為什麽換了茶葉。”
倒茶的事情一直都是侍童做的,從未出過差錯,今日端上來的偏偏成了陳茶,那便隻有薑晚會這麽幹了。
陳知南的眼神過分明亮,仿佛能看到人心裏去,或許是因為做了虧心事,薑晚別過頭去,不敢看他的眼睛。
“陳知南,你知道我為了什麽,你要是識相點就直接放我走,這樣你清淨了,我也清淨了。”
“我不可能放你走,你可以早點死了這個心。”陳知南感覺自己在養孩子,孩子叛逆真的頭痛。
薑晚愣愣地看著他,“你圖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