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幻夢終結(13)
阮星瀾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死死地不肯鬆手,他不斷地重複著那三個字,想要向晚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
李思雪,向晚已經很久沒見這個名字了。
“晚晚,我和李思雪已經解除婚約了,你別走好不好?”
向晚的眼眸中劃過一絲震驚,她低頭自嘲地笑了一聲。
阮星瀾啊,阮星瀾,如果是一年前你這樣告訴我該有多好,可惜我早就不在原地了。
“哥……和李思雪沒關係,是我,是我想要往前走了。”向晚深陷在一個泥潭裏太多時間,早就忘了掙紮出去,景時拉了她一把,看到了岸上的風景,她便不願回到泥潭中去了。
“你也往前走吧,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們最留不住的就是時間,它強硬地推著人們往前走,仿佛一個傀儡一般,得了上天的旨意,又硬生生地把人的頭往回掰。
阮星瀾張了張嘴,終究沒能吐出一眼,他有些撐不住地往後退了幾步,一個沒站穩就磕在了玄關上,讓他不禁痛呼一聲,淚花頓時湧現在眼眶中。
向晚絲毫沒有反應,阮星瀾自嘲一聲,眼底劃過一絲黯然。
從前他隻要略微磕著一點,向晚都心疼得不得了,如今半點反應都沒有,難道是真的不一樣了嗎?
兩人都沒有說話,阮星瀾深深地看了向晚一眼,放了一樣東西在玄關處,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他怕自己再待下去,就真的會忍不住傷害向晚了。
這一年多,阮星瀾患上了躁鬱症,整個人一點就炸,情緒極其不穩定,誰看見了他都會覺得看見了閻王。他已經在竭力控製自己的脾氣了。
那是一張銀行卡,向晚很熟悉的一張銀行卡,那是她交出去的,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她手裏。
向晚沒說話,收下了。這筆錢當初是用來買房子的,但是現在她已經打定主意畢業之後留在那邊了,這套房子還是送還給阮星瀾吧。
之後,向晚回了一趟阮家,跟趙明麗要戶口本,可趙明麗支支吾吾地找各種理由,就是不願意把戶口本交給她,也不願意把向晚的戶口遷出來,這是誰的意思向晚很清楚。
趙明麗有多聽阮家父子的話,她比誰都清楚,看來還是隻能去找源頭了。
向晚第一次約見阮星瀾,卻是為了她結婚的事情。
話說命運弄人這句話還真是沒錯,曾經的向晚因為阮星瀾結婚的事情痛苦不堪,現在這份痛也讓阮星瀾嚐到了。
“你到底要怎麽樣才能把我的戶口放出來?”
阮星瀾的眼底劃過一抹痛色,“晚晚,你知道我想要什麽,我不會允許你和那個男人結婚的,你趁早死了這份心。”
想讓阮星瀾放過向晚,這絕不可能。一個不注意就讓向晚消失了一年多,如果這次真的把她的戶口遷出來了,他就再也抓不住向晚了。
“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結婚證對我來說隻是一種形式,就算沒有,我也會和他一直在一起,你何必做這樣的無用功。”
其實阮星瀾的心思很好懂,他把向晚看作了自己的所有物,而向晚想要結婚的想法無疑是觸碰了他的逆鱗,他想要抓住向晚就要有一個籌碼,從前是感情,現如今是戶口,任何東西都能成為他利用的手段。
“有用。”阮星瀾固執的厲害,向晚清澈的眼眸無一不在昭示著她對眼前之人的放棄,這雙眼眸曾經盛滿了自己的模樣,用溫暖的情意包裹著,如今卻隻餘一片淡然,找不到絲毫過往的影子,阮星瀾固執地抓著過往不肯放手,他還在幻想著有朝一日向晚能夠回心轉意,“晚晚,別和他結婚,如果你想找個依靠,為什麽不能是我呢?”
向晚笑著搖了搖頭,“你和他不一樣。”
景時和阮星瀾的差別一直都體現在他們的選擇上,向晚永遠是阮星瀾權衡利弊之後的選擇,而在景時那裏,她永遠是唯一的選擇。
這就是差別。
忽然向晚緩緩吐出一句話來,卻讓阮星瀾頓時睜大了雙眼。
“蘇家早已是強弩之末,沒有任何用處,李家那邊有思雪在,不會有什麽問題。”時隔多年,向晚還是把這句話說了出來,這場晚到的對峙終究還是拉開了帷幕,“熟悉嗎?這是你曾經親口說出來的話。”
怎麽會不熟悉。
阮星瀾是個聰明人,他一瞬間就想到了其中的關竅,“那天你去了?”
“對,我不僅去了,而且我聽到了你們說的話。”向晚長歎一口氣,心裏隻覺得有些悲哀,“我原以為你是為了我才那麽做的,我當初本來都已經下定決心答應你的要求,等著你羽翼豐滿,現實卻給了我重重的一巴掌。你讓我覺得我像是你的寵物一般,不威脅到你利益的時候,你就去揮刀為我報仇,然後轉頭訴說你的深情。威脅到你利益的時候,你隻會安撫我,說讓我乖一點。”
時隔一年多,再次談起時,向晚依舊忍不住紅了眼眶,“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抱著什麽樣的心思對我說,你喜歡我的。”
當疑心升起的時候,每個人仿佛都成了名偵探,向晚偶爾會懷疑那一場令她動搖的醉酒的真相是什麽,那會不會也是阮星瀾設下的一個局,就像當初的寧遠一樣,等著她自投羅網。可現在的她早已懶得去計較到底是真是假?她已然往前走了,過往的一切都沒有了糾結的必要。
阮星瀾突然笑了一下,隻是笑容中帶著幾分顯而易見的苦澀,“晚晚,你到底是什麽時候決意離開我的?”
其實細數起來,向晚自己也說不清到底是什麽時候想離開的,或許是阮星瀾放棄自己的事,也有可能更早,在他決定和李思雪結婚的時候,向晚就已經有想離開的想法了,隻是告別的時間比較久罷了。
“在你最開始權衡利弊的時候,我就該走了。”
誰都想成為某個人的唯一,向晚也不例外。這是她的私心,也是她的夙願。
阮星瀾閉了閉眼,壓住了心裏的狂躁,他知道他該吃藥了,可再好的藥品也比不上係鈴人。
“晚晚,我不會把你的戶口遷出去的,除非我死。”阮星瀾感覺此刻的他成了一個卑鄙小人,可他的行徑又怎麽能說不卑鄙呢。但他沒有其他辦法了,現如今,他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那就是向晚不愛他了,一個喜歡了他十多年的人,用一年的時間喜歡上了另一個人。他隻能緊緊地抓住這所剩不多的籌碼,隻要戶口還在阮家,向晚總會回清遠。
時間,時間讓向晚忘卻對他的愛戀,終有一天也會讓她忘記對那個男人的感情。
命運的捉弄,人心的易變,讓他們都麵目全非,回不到當初。
“晚晚,我勸你最好早早和景時分開,否則我會做些什麽,我自己也不知道。”阮星瀾盡力壓製著身體裏的那份暴虐。
在得知向晚有結婚的想法時,阮星瀾就查了北川和她有關的所有人,果不其然,查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景時。
阮家的公司越做越大,已經隱隱有成為行業龍頭的架勢,如果阮星瀾對景時出手,後果則不堪設想。
向晚頓時就生氣了,瞬間拍桌而起,“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阮星瀾的言語中露出幾分惱怒的意味來,他已經在很盡力的壓製自己的脾氣了,可向晚非要為了那個男人和自己對著幹,“晚晚,你知道我的脾氣,如果你不盡快和他斷了,我不能保證他還能不能在北川待得下去。”
阮家的公司做得很大,關係網更是恐怖,盡管他們之間的業務不相關,但隻要遞一個消息過去,總有人前仆後繼地對付景時。
向晚驀然笑了一下,眼神帶了幾分狠厲,“如果他真的出了事,你信不信我也讓你痛苦一輩子?”
很多人都不知道,其實向晚的骨子裏有一種別樣的偏執和倔強,你狠毒,她隻會比你更狠毒,就算是拚得玉石俱焚,她都不後悔。
所有人都覺得她是一個溫柔乖巧的乖乖女,殊不知,從小的經曆和環境讓她的內心藏了不為人知的一麵。
阮星瀾痛苦地閉上了雙眼,苦笑一聲,“真的是因果輪回啊。”
曾經的他把向晚的感情不當一回事,反而當成了可以利用的籌碼,今時今日,仿佛一切都反過來了一般。他深種的情根也成了向晚威脅他的籌碼,卻是為了其他人。
可悲又可歎。
時光恍然而過,向晚想起了她曾經看過的一段話。
一場破碎的感情,有人困於一生,不得掙脫。有人遊刃有餘,輾轉做戲。老天雖是頑皮的,但也是公平的,它雖然常常戲弄人,將唾手可得的一切瞬間化為灰塵,可它也懂得輪回的道理。那些曾經遊刃有餘的人在付出真心的那一刻,他的感情也會成為別人手中的籌碼。
他痛苦,他迷茫,他無助,他上下求索,午夜夢回之時,不知他有沒有想過,這也是他曾經給予另一個人的。
這世上沒有所謂的設身處地,隻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一場沒有結果的談話,向晚不願意再接著耗下去,隻得先離開,如若她此時回頭的話,就會在阮星瀾的眼中看到一種熟悉的眼神。
像極了曾經的她。
雖然有威脅在前,但向晚依舊擔心景時的安全,畢竟阮星瀾這個人瘋起來誰都拉不住。
電話那頭傳來了溫柔的笑意,“放心,我會小心的。”
解決了景時那邊,向晚依舊很頭疼戶口的事情,她以後不管是升學還是就業都需要用到戶口本,總不能永遠被阮星瀾挾製著,可那人擺明了不鬆口,向晚一時也頭疼的厲害。
向晚本來打算第二天再去磨一磨趙明麗,卻不想中午的時候忽然接到了景時的電話。
他那邊仿佛很嘈雜還有播報的聲音。
“你是要出差嗎?”
“不是,我去看我的妻子。”
向晚:“……”不要臉的老流氓。
向晚下一秒從**蹦起來,“你來清遠了?”
她就感覺剛剛那個播報的聲音有點熟悉,現在才反應上來,那是清遠機場的播報員。
“你住哪兒,我過來找你。”景時走出去,攔了輛車坐了上去。
向晚報了地址,差不多四十分鍾之後就在門口見到了人。
向晚頓時撲到景時的懷裏去,“你怎麽來了?”
“你被人為難,我怎麽能不回來。”景時把向晚往懷裏摟緊了幾分。
阮星瀾的偏執景時領教過,向晚一個人還真不一定能解決好。
安頓好了景時,向晚還是準備去磨一磨趙明麗,結果得知消息她出門旅遊了。
嗬嗬,跑得真快。
向晚隻得打道回府。
本以為阮星瀾不會輕舉妄動,卻不想沒過多久就出了事情。
向晚和景時出去吃飯,恰巧遇見了對方的一個合作夥伴,那人一上來就為難景時,直接放話說,不想合作了。但卻沒把話說死,擺明了有條件。
向晚一看就知道是阮星瀾動的手,果然她在餐廳不遠處就看見了阮星瀾。
“劉總有話不妨直說。”景時用餐紙擦了擦手,反手就扔進了垃圾桶。
被稱作劉總的人頓時就笑了起來,“好說好說,我最近呀喜歡美人,不知道景總願不願意給個機會。”
劉天胖一邊說,眼神意有所指地看向向晚,意思不言而喻。
向晚頓時明白了阮星瀾想幹什麽,曾經他在利益和愛情之間選擇了利益,所以他想讓向晚看看景時的選擇,並且他好像很自信景時會選利益。
果然,劉天胖的報酬真的異常豐厚,幾乎能把景時十年的功勞給定下來,隻要拿下了這個人,景時晉升的速度會更快。
向晚異常安定,坐在原位置上,臉色都不變一下。
景時忽然間笑了一聲,隻是聲音在安靜的餐廳顯得有些鬼魅,他忽然把所有餐盤推到了桌子裏麵,下一秒走到劉天胖的麵前,嘴角微微勾起,一把把人拎著領帶拉過來,過來就是一拳,在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轉身就是一腳,直接把劉天胖踢倒在地。
向晚看了一眼周圍的竊竊私語,跑到前台慌張的經理麵前,“你好,麻煩疏散一下人群,個人恩怨,不需要報警,所有損失我們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