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劫數

堅強女人

席海棠走出婦幼保健站,天空灰蒙蒙的,但遙遠天邊仍然有一顆星,亮亮的,指引著路人。

看了下時間,正是倫敦的早晨,她拿出手機撥通了素心的號碼。

“素心,早安。”

“海棠……你怎麽這個時間給我打電話?!”素心很是詫異,預感著她是有不好的事情。

席海棠淡淡笑了下,“素心,你給我講講你最近又看了什麽書吧?”

“海棠你怎麽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啊?”

“沒有……我很好,就是忽然懷念起以前的舊時光了,素心,你最近好嗎?”

“嗯,很好,我選修了歐洲文學史,講課的老師是個年逾古稀的老太太,睿智的眼神讓人一看就能心生一股平和,她讓我們溫讀《飄》,然後講自己的感受,課上所有的學生都在懷念書中最後思嘉和瑞德注視的一幕,很多人都說那個時候的思嘉,感情是最真實的,是最美的,我也是那麽想的,可是你知道教授是怎麽說的嗎?”

“嗯?怎麽說的?”

“她說她最為難忘的,是在書的前麵,當思嘉最後一次在風中仰望十二座橡樹莊園轉身離開時的樣子,她纖細的肩膀挺得很高很直,那種傲人的風骨比她在全書裏說過的任何一句話都更讓人印象深刻。有一種堅強,它的名字叫女人。”

席海棠的眼睛微微濕了,女人,要堅強。

倫敦霧起,卻照出了明媚,她又聽素心說了一會兒,才緩緩掛斷了電話。

跟著,席海棠又撥通了官小緋的手機,這個時間實在很不妥,但是這一刻她真的很想聽聽官小緋那積極開朗的聲音。

“海棠,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什麽動物最厲害?”

“什麽?”

“女人!”官小緋本來睡眠正酣,但是一提到女權之類的問題,她立即跟打了雞血一樣地興奮起來,“海棠,你想啊,對於每個月流血七天還不死的動物,除了女人還有什麽?!很拽吧?!”

“嗬……”席海棠終於笑了出來,笑中帶淚。

肩膀,挺直了!

腳步,堅定了!

坐上計程車,廣播裏放著《寒武記》,王菲極致天籟的聲音配著林夕纏綿悱惻的歌詞,別樣的傷懷……

故事從一雙玻璃鞋開始,最初灰姑娘還沒有回憶,不懂小王子有多美麗,直到伊甸園長出第一顆菩提,我們才學會孤寂,在天鵝湖中邊走邊尋覓尋覓,最後每個人都有個結局,隻是踏破了玻璃鞋之後,你的小王子跑到哪裏,蝴蝶的玫瑰可能依然留在幾億年前的寒武紀,怕鏡花水月終於來不及……

“師傅,能不能請您換個台?”

司機笑著應允,將頻道轉到新聞頻道。

廣播裏正播送一條新聞——昨日,歐洲一個天生雙腿殘疾的女子勇攀世界最高峰,將她人生的第一步永遠地凝刻在了8848米的高度。

席海棠腦海中忽然靈光一現,拿出拎包裏的鉛筆和速記本,迅速勾出一幅圖畫,短短五分鍾,她準備拿去參加“牽手之約”的競賽作品有了雛形。

時間就像是倒在掌心的水,不論你攤開還是緊握,終究還是會從指縫中一滴一滴流淌幹淨。一轉眼,一個多月就過去了。

席海棠站在試衣鏡前目瞪口呆,林玲則站在她旁邊大呼小叫,“啊,海棠姐,你真是太美了!今晚你絕對會成為主角!”

席海棠嘴角輕扯,“我是來參賽,不是來選美。”

“可是……有些人已經看傻眼了哦!”林玲狡黠地眨了眨眼。

不遠處,蕭牧遠將席海棠美麗的身影看在眼裏,層疊皺褶的短上衣與合身雞尾酒禮服裙和浪漫飄逸的薄紗傘形裙裝的搭配,突顯了她纖細的身段,巴洛克風格的精美刺繡,展現極致華美的優雅造型,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海棠……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入場吧。”溫潤如水卻比陳酒更迷人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席海棠僵硬著點頭,“好。”

第一次參加這種盛會,她不由得有些緊張,不停地做著深呼吸。

蕭牧遠察覺到了她的心情,溫柔低問,“你很緊張?!”

“是啊……還沒正式入場,我已經快要不能呼吸了。”

“別緊張,有我呢。”

席海棠輕歎了口氣,帶著幾分無奈,“學長,就是因為有你我才更緊張啊!你在美國那麽多年都極少露麵,媒體曝光率幾乎為零,可是你一回國就買了擎酃設計,轟動了整個圈子,雖然你拒絕了所有媒體的采訪,可越是這樣他們就越不會放棄,我想今晚你勢必躲不過了,那我站你旁邊肯定也要被連累的……”

越說越覺得可怕,席海棠簡直想臨陣脫逃,蕭牧遠卻一把拉住了她,表情裏帶著幾絲玩味,“怎麽把我說得跟禍水一樣?”

“啊?!”席海棠一怔,不太習慣這樣幽默的他。

看著她呆愣的表情,蕭牧遠的唇角繼續上揚,牽過她的手放在掌心,嗬護有加,“放心,我不會讓人欺負你的。”

他的聲音極致溫和,透著難掩的深情,席海棠的臉略微有些泛紅,想抽回自己的手,卻又怕是自己太過**,隻得壓下緊張,對他微微一笑,眉眼間的溫情刻意收斂,卻儼然不知這樣的她在蕭牧遠眼裏是別致的動人。

遠處,代表“璀璨珠寶”前來參會的顧惜爵靜靜看著那一幕,幽深的眸底掠過一抹濃濃的殤情,一個多月沒有見過她了,她瘦了,卻更動人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席海棠忽然感到一陣心慌,回頭,她對上了那雙無比幽深的眼睛,呼吸不受控製地緊繃起來,身體也不由自主地泛起輕顫。

“海棠,怎麽了?”蕭牧遠訝異於席海棠的情緒,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兩個男人的視線在空氣中交匯,刹那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