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賠償款變成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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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丹一聽臉色微微沉了下來，她雖然和村民一直保持著邊界感，可是關於村裏最近的動態，她已經從奶奶以及經常來院子裏麵聊天的姑姑嬸嬸們的嘴裏聽說了。這陣子村民們為了能夠趕在賠償款標準公示結果出來，一個個都在各顯神通。
有人一夜之間結婚了，有人一夜之間複婚了，有的老屋一夜之間小二層樓變成了突兀的小三層樓。有的村民原本還擔心婚嫁喜事用品銷售不佳，每天愁眉苦臉擔心生意經營不下去，最近幹脆連作坊都不經營了，每天聚集在村廣場的大榕樹下揣測密謀賠償款到底能不能讓村裏人一夜暴富。
文旅改造村民分紅，這個概念消息公開出來，朗村一定能夠炸開了鍋。人的美夢如同一麵鏡子，當被擊碎之後露出沒有達到預期的一麵，通常會伴隨著歇斯底裏和瘋狂的舉動。這年頭想要一夜暴富太難了，所以村裏人都對賠償款標準寄予了厚望，甚至在一遍一遍交流中對這個夢想進行不斷粉飾。
“嘉怡，這個消息確定了嗎？不是還有幾天才公示結果嗎？難道你們內部已經定下來了？村裏人都在指望老屋改造能讓他們發家致富呢，要是結果事與願違，搞不好會大鬧村委會，到時候局麵可想而知，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啊！”
這也是嘉怡所擔心的，一時間沉默不語。
曉丹繼續說道：“前幾年村裏喜事用品生意還不像現在這麽半死不活，日子尚且還能過得下去，村裏人說不定不會鬧，目前村裏的婚嫁用品生意越來越不景氣，好多人都想著不幹了或者改行。梁茶前幾天分析了原因，說是銷售模式出現了問題，不能再像從前那樣采取線下銷售模式，要采取互聯網電商平台的銷售模式。
梁茶說得沒錯，銷售模式是一個方麵，另一個方麵是隨著女性的‘她力量’崛起，女性在職場發揮出了越來越大的作用，並且女性可以頂半邊天。不難從許多大企業看出，中高層當中的女性職工逐年遞增。當女性可以自食其力，麵包能夠自己給，不需要再手心向上。意味著過去男人賺錢養家，女人貌美如花的思想已經變成了糟粕，很多女性發現自己在職場完全不輸於男性。
過去是體力活多的年代，男人由於得天獨厚的生理結構，他們在社會上的作用遠超女人，可是現在不是靠體力時代了，現在是腦力時代，女性腦力能力完全不輸給男性。就像上學的時候，小學和初中都是女孩的成績在班上數一數二，後來進入青春期，高中時期男生會奮起直追，一些人覺得男孩子開竅晚，其實女孩子成績好的還是占比班上的大多數，職場也是如此。”
嘉怡明白曉丹的意思，隨著女性‘她力量’的崛起，女性自食其力的能力也在逐年遞增，女性力量進行了全新的定義。如今，很多女性會和男人一樣，晚婚晚育或者不婚不育。在戀愛過程中，甚至談婚論嫁的時候，女性已經占據了主導地位，她們擁有了可以選擇兩頭婚、不婚、晚婚或者離婚的實力，她們甚至可以承擔試錯的風險，並且可以為自己的行為買單，這些因素都是導致結婚率下降的一個原因。
從辯證角度不難看出這是一種社會的進步，也是社會的一種發展趨勢，將來也許會慢慢繼續衍變出各種不一樣的婚戀形式。比如非婚女性的私生子，如今已經可以上父親的戶口。
“姐，村裏的婚嫁用品生意蕭條不是一天兩天了，這幾年村裏一直沒有一個領頭羊出來幫助村民重振朗村的半年婚嫁民俗。相關政府部門也不是看不到這點，一直以來都在努力想辦法，所以才會將朗村選為了嶺南婚嫁民俗文化的典型村落，希望可以通過文旅改造實現村民致富，帶動村裏的婚嫁用品生意走出朗村。”
曉丹一邊吃著餐蛋麵一邊繼續說：“聽說梁茶最近在研究朗村的一些非遺文化，釘金繡、嫁女餅、囍字窗花剪紙，這些已經成功申請成為了非遺文化遺產。他們公司現在一共四個人，最近在村裏拍了一些視頻上傳到了互聯網上，我用我的馬甲賬號上去看了，視頻熱度還挺高的，感覺他們幾個一定能幹出一番事業出來。
朗村能夠有年輕人願意回來，證明咱們朗村大有可為。現在又有你們介入進來，朗村的未來一定會越來越好，加上一些年輕村民的覺醒，一定可以帶動整個村莊村民的積極性和配合度，朗村人的口袋肯定會鼓起來，就看能不能叫醒一幫裝睡的人。”
“姐，這些是接下來的問題，當務之急我是擔心村民會集體鬧事。他們能不能接受村民分紅這個政策，這個問題很關鍵，關鍵到接下來我們挨家挨戶走訪的時候，村民會不會配合我們，會不會給我們的工作設置阻攔，會不會潑冷水或者趕我們出去。
畢竟老屋改造，改造的是村民的房子，我們想要動村民的房子，肯定要別人願意才是，不可能像霸主一樣一聲令下村民就必須配合。這個需要做很長時間的思想工作，我是擔心村民不配合，畢竟投資方給到的賠償款隻有杯水車薪。
村民的主要收益的大頭子是朗村改造成功以後，等將婚嫁民俗文化保護起來並且打造出來，大力發展鄉村旅遊，才會促進村民穩定增收。實現文化傳承和鄉村旅遊發展的雙推進，從而走出一條綠色生態和婚俗文化結合的旅遊發展新路子。
鄉村文旅振興，這個概念大有可為，借助互聯網的力量更加不可阻擋。之前淄博燒烤、後來哈爾濱文旅，都是通過互聯網火起來的，以後全國各地求姻緣的人都可以來朗村，置辦婚嫁用品的可以從電商平台下單，我們可以提供一條龍的服務。
外地遊客不僅可以過來置辦婚嫁用品，還可以順道感受朗村的風俗文化和自然風光，可以在朗村的民宿小住幾天，感受離塵不離城的鄉村生活。
我們的PPT計劃裏麵，村裏的大榕樹堅決不會移動，那是朗村的圖騰，我們可以在樹上掛上姻緣符，來來往往的遊客都可以在大榕樹底求姻緣。這幾天我一直沒閑著，做了很多很多方案，但是當務之急還是一點，村民們的意識能不能轉變，他們能不能耐心等待一個全新的朗村誕生，這是一個十分現實的問題。”
曉丹沉思片刻：“我覺得不必這麽悲觀，說不定村民能接受分紅機製，真要是給賠償款也是一錘子買賣，以後就不一定能得到旅遊分紅。如果他們願意接受分紅模式，今後一起積極參與鄉村旅遊中來，以後每年都能從中收益。這麽一算，他們應該可以接受。別擔心了，麵要涼了，吃完早點睡覺。”
嘉怡見曉丹搖了搖頭，察覺出來她有心思，“姐，你怎麽了？”
“別提了，自從姑姑和一峰回來，家裏亂糟糟的。一峰這麽大的個子，感覺隻有四五歲孩子的智力，每天都在院子裏麵鬧騰，橙子看見他都害怕。他總是喜歡欺負橙子，橙子不喜歡他，他非要逗橙子玩，橙子一大早就喵喵叫，吵得我身體強行開機。
你們沒回來以前，我都是一覺睡到自然醒，生物鍾準時準點在中午十二點，下樓洗漱之後和奶奶一起吃午餐，日子過得不要太愜意。我媽在曉陽那邊幫忙帶果果，我爸經常見不到他人，每天都在店裏忙，家裏大多數時間就是我和奶奶。之前還覺得日子冷清，現在覺得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希望可以早點過回耳根子清淨的日子。嘉怡，姑姑好像去村委會找水根叔了？你知道這事嗎？”
嘉怡吃著餐蛋麵，聽到母親和同母異父的弟弟，感覺胃裏麵的食物頓時不消化了。
“姐，不管她怎麽作妖，都不可能得到賠償款。更何況剛才我也說了，賠償款少得可憐，大頭子的收益是朗村改造以後的村民分紅。她的如意算盤打錯了，聽說她竟然辭去了餐館的工作，把她男人獨自一人留在出租屋，甚至不惜花錢托人照顧。如果她知道根本沒什麽賠償款，估計第一個崩潰的人就是她。”
曉丹搖頭：“要不，你還是友情提醒一下她吧，別到時候什麽都沒得到，在村裏撒潑打滾，到時候咱們臉上都無光。”
“算了，我和她無話可說，看到她的笑容就覺得特別虛偽。她是那種明明為了錢回來，還要說成是為了母女情深回來贖罪的表演型人格。最近村裏人都巴結她，她打著我的名號到處散播謠言，看她到時候怎麽下台吧！我不會告訴她的，公示結果出來以後她自己會知難而退，也會迎接村民的唾沫星子。這幾天看她在家裏表演弱小可憐無助，我看了都覺得倒胃口，也就外婆願意看她演戲了。”
“是啊，畢竟是母女嘛，奶奶一直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嘉怡，人要往前看，不要總是想著過去，尤其是稀巴爛的原生家庭。一個成熟的女人，不會再沉醉在原神家庭的悲傷中，因為她們的目光隻會看向未來。她們的邏輯是這樣的，OK，我承認我的原生家庭不好，所以我需要不斷努力，讓自己今後的人生完美。我的父母不愛我，沒關係，我自己愛我自己就行了，其他人愛不愛我，我不關心這些，姐自己爽了就行。”
嘉怡笑了笑：“姐，你不用安慰我了，我沒有你想的那麽脆弱。隻是看見她，生理和心理都會敏感起來，這應該就是所謂的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沒事的，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有點這個那個問題。”
“是啊，前幾天我和梁茶聊天，發現他有點怪怪的。看起來是個陽光大男孩，可是有那麽一瞬間發現他還挺憂鬱的，我越來越好奇，他從北京回來到底是什麽原因，總感覺他在北京好像遇到了什麽事，而且不是什麽好事，應該是一次很嚴重的打擊。不然他回到朗村，不會閉門不出一個月，肯定是躲在家裏自我消化情緒了。嘉怡，你倆是老同學，他也沒告訴你啊？”
“沒有，我跟他不熟。”嘉怡輕描淡寫地回道。
曉丹隱隱有所察覺這兩人關係有些微妙，具體是什麽狀況說不上來。他倆怎麽可能不熟，以前兩人每天一起去上學，後來又一起去鎮上讀初中讀高中。當初她爸不打算讓嘉怡繼續讀高中，梁茶拉著嘉怡去了她爸店裏，質問他為什麽不讓嘉怡念書，最後竟然成功說服了她爸。
看著嘉怡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曉丹心裏的話到了嘴邊又噎了下去，幹脆選擇看破不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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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曉陽安排好了出租屋，距離家隻有一點五公裏的距離，確保家裏有個什麽事情可以第一時間趕到家中。英派斯健身房距離小區不遠，一共也就兩公裏路程不到，他將出租屋和健身房控製在距離家三公裏以內。
他去健身房辦卡時，一群銷售小姐姐圍著他，還沒來得及天花亂墜介紹健身房的企業文化、創辦年限，環境設備什麽的，曉陽已經從中選了一位看起來有眼緣的女銷售辦了一張健身卡。女銷售見客戶這麽爽快，於是決定繼續挖掘客戶價值，得知曉陽是公務員，又向他介紹了健身房持證上崗的健身教練，說是可以幫他練出亨利·卡維爾的好身材，結果被梁曉陽婉拒了。
辦完健身卡，他拿著健身房送的健身包離開，去了出租屋附近一家便利店超市，置辦了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毛線和鉤針已經在網上下單好了，一切萬事俱備，就等到貨之後“重操舊業”。這次他打算重新申請一張電話卡，為了不被陳敏敏和家人發現，他會在短視頻APP設置禁止推薦給可能認識的人。
尋思了半天，他擔心大數據萬一不靠譜，把他推給了陳敏敏，“欺騙”這個罪名可就大了，說不定陳敏敏能夠借題發揮，跟他提出離婚也說不定，然後帶著他們的寶貝女兒果果回到成都。他可不願意在自己的工作單位，被自己的同事親手辦理離婚登記證。更不願意看到果果被迫和自己的父親分離，從小就享受不到父愛。雖說他給的陪伴不多，但是他愛果果是真的，誰會不喜歡自己的小棉襖呢！
想了想好像有人不喜歡自己的小棉襖，他爸媽好像就對他那個姐姐不太喜歡，覺得她不聽話，沒有按部就班結婚生子，至今都是朗村熱門話題人物TOP前三名，經常被村裏人在大榕樹下麵當成了聊天的談資，搞得他們臉上無光。
他倒是挺羨慕他姐的，大學畢業以後就沒上過班，一直在家裏搞自由職業，看起來收入還不錯。父親不覺得，他們覺得他姐就是不務正業，自由自在就是不體麵，沒有他的公務員工作體麵上檔次。他姐一開始還會懟幾句，後來幹脆嬉皮笑臉地說，對對對，您們的好大兒最有出息了，我就是個混日子的二流子，你們別對我寄予厚望好了。
雖說父母不喜歡他姐，他明麵上也不太喜歡他姐，一是從小他得父母的寵愛太多，偏愛太多，他姐總是趁著父母不在偷著欺負他，作弄他。二是他其實很羨慕姐姐，姐姐不被人寄予厚望，野蠻生長，活得自由且灑脫，不像他這麽畏手畏腳，好像家裏誰都可以插手他的人生，包括幹涉他的愛好。
晚上回到家中，三個“女人”迎接他回來，他仿佛置身在女兒國一般。有時候大腦昏昏沉沉的時候，去衛生間不自覺竟然坐在了馬桶上，猛地突然想起自己是個爺們，於是趕緊起身**。
她們看見自己空手出門，回來時手裏拎著一隻健身房的包，明白他健身卡已經辦好了。剛才在地下車庫車裏已經進行了一番心理建設，開門之前再次進行心理建設，這會兒終於鼓起勇氣用謊言糊弄謊言，開口的一瞬間感覺心裏那個真實的自己，已經被這個撒謊的自己吃掉了，說得有鼻子有眼睛的。
“媽，小敏，現在健身房太內卷了，咱們附近已經有五家健身房，我選的這家健身房環境最好，價格最低，方方麵麵性價比極高。剛才遇到一個教練，說是可以幫我練成國外型男明星亨利·卡維爾的好身材，被我一口拒絕了。我打算前期堅持一個月，每天都去健身房一到兩個小時，第二個月一天隔一天去一次，第三個月兩天隔一次去健身房，相信三個月以後的梁曉陽一定可以脫胎換骨，少年感滿滿。
媽，以後晚上別煮那麽多了，替我準備一些牛奶、雞蛋、牛肉、大蝦就行了，蔬菜就準備一些西藍花、紫甘藍這些低脂食物。”說完，曉陽有些心虛地看著陳敏敏，笑得一臉真誠，“小敏，我前期健身這麽頻繁，你不會怪我不陪你和果果吧？”
陳敏敏嘴角上翹，露出了甜美的笑容，眼睛裏麵帶著亮晶晶的小星星。“當然不會怪你啦，我也要開始繼續複習備戰考研呀，不能總是這麽一直在家擺爛。曉陽，你能培養健身這麽好的興趣愛好，我真的替你感到高興。”說著，她勾著曉陽的脖子撒嬌道：“老公，你真好。”
王珊琴趕緊別過腦袋，一臉不悅地動了動嘴皮子，心想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懂分寸。她心裏有些不是滋味，與梁光耀結婚這麽多年，梁光耀是個隻會製作裙褂的木頭，從來沒有對她做出如此親昵的舉動。她不願意承認這一刻自己很羨慕兒媳婦，能夠得到丈夫的這般關愛和遷就，而是理所當然覺得兒媳婦在她這個婆婆麵前沒有一絲的邊界感。你們夫妻兩口子回房間，隨便你們怎麽親熱，我一個長輩還在這裏呢，你們能不能知書達理一些。
果果倒是和奶奶不一樣，看見爸爸媽媽難得公開在客廳就撒氣狗糧，小家夥的嗓子裏麵發出了奶聲奶氣的笑聲，如同銀鈴般穿進了陳敏敏的耳朵裏麵，讓她覺得日子重新明媚了起來。
晚上臨睡前，王珊琴破天荒打了個電話給梁光耀，往常她是不會主動打給他的。梁光耀不喜歡智能手機以及一切智能用品，他像是一個藏在家中的老古董，從來不願意接受一切新鮮事物。他使用的那部手機還是讚助商提供給曉丹送粉絲的福利，多出來了一個給了他，從那以後他才開始偶爾接觸一下互聯網。他全部的熱情都在釘金繡上麵，一直想著如何改革、創新、突破，但是一直以來效果不算顯著。好在釘金繡被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重視起來，他也跟著被也越來越多的人重視起來。
電話響了十幾秒，梁光耀才接通了電話，詢問什麽事情。王珊琴說沒事，就是打個電話問問，梁光耀回了兩個字“毛病”，讓她照顧好果果，盯著曉陽別讓他再碰毛線鉤針了，沒有半個字的溫言暖語。王珊琴想起剛才兒媳婦主動勾著兒子的脖子，兒子看著十分享受，突然鐵樹開花頭一次說出了三個字“想你了”。
電話那邊梁光耀愣住了半天，悶著嗓子問她是不是發燒了，好端端怎麽學電視裏麵說起了酸話，叫她平時少看那些不切實際的偶像劇，那些都是哄現在年輕人結婚的，跟她六十歲的大媽沒有一點關係，還讓她沒事多帶果果下樓走動走動，不要整天待在樓裏麵曬不到太陽，小心老了得個老年癡呆症什麽的。
王珊琴一開始還有些幻想梁光耀也回一句，我也想你了，看來指望鐵樹開花實在太難了。梁光耀問她還有沒有其他事情，王珊琴問梁心母子在家裏有沒有作妖，梁光耀冷笑了幾聲，說梁心今時不同往日了，已經沒了當年的囂張氣焰。如果她有自知之明就要懂得感恩，他能留她小住家中幾日，已經是不計前嫌的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