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東風美學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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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茶那邊進展十分順利，見到了剛從戛納走紅毯回國的那對明星情侶。兩人俊男靚女，氣質出眾，身材一流，明星和路人的區別立竿見影。
為了緩解尷尬氛圍，明星小情侶主動自我介紹。
“你們叫我小何吧，這是我未婚妻瑤瑤。對外我們宣稱是情侶，私底下我們已經訂婚了。作為公眾人物，我們不希望占用太多公共流量資源，希望觀眾能夠多關注我們的作品。”
大高個女明星，長相小巧可人，個頭一米七幾，氣質透露出古靈精怪，長得很符合導演選角時，特別喜歡的那一類。長相靈氣，氣質親和，很有觀眾緣。
“哇，這位就是梁光耀先生吧？您太優秀了，我們看了您的視頻，原來釘金繡的工序如此複雜，我和我未婚夫都很佩服手藝人。聽說釘金繡的傳承人越來越少，我們也想著貢獻自己作為一名公眾人物的力量，幫助釘金繡，幫助龍鳳裙褂走進大眾視野。
這次我們來到廣州，一是想著量身定製婚禮上傳的龍鳳裙褂，二是看看我們可以怎樣幫到你們，我們都是中式服裝的愛好者。”
梁光耀半輩子在朗村做裙褂，性格古板且少言寡語，看到大明星如此捧場，更是緊張到手心冒汗。
梁茶在一旁開玩笑，說光耀叔社恐，梁光耀一時沒聽清楚，以為梁茶說他是恐怖分子，嚇得臉色更加難看。
阿龍和阿武偷著笑，貼著師父的耳邊悄悄解釋了幾句，梁光耀才拍著胸脯，鬆了口氣，一臉肅然道：“我半輩子都在朗村低頭製作裙褂，與外麵世界不太打交道，但意識形態方麵還是跟得上的。這些年，陸陸續續有些外國人來朗村找我定製龍鳳裙褂，我的態度一直都很堅決。
之前，有一對日本情侶慕名而來，我看著以為他們是一對中國情侶。幫他們量尺寸的時候，那個女人突然開口說了幾句日本話，我當場就把他們轟出去了。不是我格局小，曆史這筆賬，誰都不能忘！別人可以說我度量小，我認了，我就不願意給他們製作裙褂。
還有一回，有一對韓國情侶來我店裏定製裙褂。他們全程跟我用中文聊天，聊到端午節的時候，他們非說端午節是他們國家的，說他們韓國申請端午節已經申請成功了。如此強盜行為，我一聽就把他們轟出去了，他們求了我幾天，我都沒答應。他們愛找誰找誰去，我的這雙手絕不會給他們製作裙褂。”
話音落下，酒店房間裏麵變得鴉雀無聲。一陣沉默過後，明星情侶帶頭為光耀叔鼓掌。
“光耀叔，有一回我在韓國，穿著咱們中國的馬麵裙到活動現場，他們竟然說馬麵裙是他們國家的服飾文化，我當時就掏出手機給他們普及知識。”
梁光耀氣得罵了一聲“二五仔”，“馬麵裙是我們中國古代漢族女性的傳統裙裝之一，曆史可追溯至宋遼時期。最初馬麵裙隻是作為方便騎驢的功能性服飾出現，後來逐漸發展成為一種流行的女性裙裝。到了明代，馬麵裙不僅在工藝上有所發展，而且成為了宮廷服飾的重要組成部分。”
瑤瑤連連點頭：“是啊，他們竟然說我扭曲事實，杜撰曆史，還拿出了他們本國專家的學術報告。光耀叔，我們的國潮服飾必須走向世界的舞台，讓他們知道龍鳳褂、唐裝、旗袍、漢服、馬麵裙等中式服裝，是我們中國的文化瑰寶。”
一旁的男明星小何恭敬地握住了光耀叔的手，激動道：“光耀叔，我從小到大接受的都是西方教育，但是我深愛著祖國的文化。我喜歡中國風服飾還是因為瑤瑤，我們第一次見麵，她穿著一身旗袍，讓我想到了王家衛導演拍的那部《花樣年華》，劇中張曼玉扮演了一位上海女人，她將上海女人的優雅和腔調演繹得淋漓盡致。
瑤瑤也很喜歡漢服、馬麵裙、唐裝、宋錦，這些國潮文化元素的衣服，圈內很多明星都喜歡中式服飾，音樂圈也有很多音樂人和歌手特別喜歡中國風曲調。
上回我們倆跟傑倫一起吃飯，他之前就創作了《青花瓷》《東風破》《發如雪》等等耳熟能詳的中國風歌曲，深受廣大樂迷的喜歡和傳唱。聽說他最近新寫了一首中國風曲子，詞還是由他的老搭檔文山創作的。前幾天我們一起吃飯，他哼唱了兩句，當時我們就被驚豔到了，這首歌一定會是今年下半年的神曲。”
阿龍和阿武都是聽傑倫歌曲長大的一代人，聽到傑倫和文山的名字都驚呼不已。能夠見到傑倫的朋友，這牛皮也夠他們回去吹幾好久了。
光耀叔雖然不知道傑倫是誰，但他很欣慰娛樂圈裏麵這麽多演員、歌手都開始傳播和弘揚中國風。“年輕人是祖國的未來，你們又是公眾人物，享受國家利好的同時，希望你們身上要肩負起弘揚中國文化的使命和擔當。
我特別反感一些公眾人物，就知道賺錢，不知道為社會做出貢獻。有些明星參加各種紅色題材的影視劇和歌曲演繹，背地裏麵申請加入了別的國家國籍。外麵現在有句話說，在中國是工作，在國外是生活。有本事他們在國外掙錢，別在咱們中國掙錢，真是跪久了，骨頭都缺鈣了，沒骨氣........”
見光耀叔開始上綱上線，梁茶趕緊上前打斷他的話，瑤瑤笑著說不礙事。
她告訴他們，一次參加了同行一對明星夫妻的中式婚禮，看見他們身穿精心繡製的褂皇，成為了全場最耀眼的焦點，獲得了一片稱讚，那一刻他倆就被中國裙褂的東方美學深深吸引了。也是那一刻，他們決定不去國外舉辦西式婚禮，在國內舉辦一場浪漫的中式婚禮。
娛樂圈另外幾對明星夫妻，當初結婚都是在一位唐姓的女手藝人那邊定製的龍鳳裙褂。他們不希望婚禮服飾出現同質化，於是讓經紀人尋找民間龍鳳裙褂的老手藝人。
一旁的經紀人笑著說，“我也是機緣巧合，在網上看到了你們拍的視頻。視頻中，梁師傅的釘金繡手藝十分精湛，這麽好的手藝，這麽好的匠人精神，值得被更多的人看見。因為他倆都喜歡中式裙褂，我在網上也做了一些工作。
了解到改革開放後，西式婚紗的興起對傳統裙褂的衝擊很大，很多實體店都關門了。會釘金繡手藝的手藝人越來越少，年輕人覺得枯燥或是不願吃苦，釘金繡手藝人正在逐年遞減。
這些年國家開始提倡文化自信，越來越多的人從網店做起，通過自己的力量經營買賣的同時，推廣了旗袍、漢服、馬麵裙、宋錦、中式裙褂等等國服，聽說江浙滬那一帶特別盛行國潮服飾。最近幾年為了迎合年輕人的喜好，傳統服飾融合了西方的裁剪手法，改良出來的款式更加適合日常通勤、遊玩穿搭。
上回我們去蘇州取景，西塘風景區那一帶，到處都是穿著旗袍、漢服、馬麵裙的小姐姐小哥哥，那種感覺特別好，仿佛穿越了一般，像是現代人與古代人的一場對話，咱們中國的服飾真的特別有韻味。”
聞言，梁光耀大為感動，覺得不虛此行。“我相信會有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喜歡上中國傳統服飾，中國人適合穿中式服飾，因為我們身上自帶了東方人的古典氣質。
這就像為什麽西方國家的人穿宮廷風格服飾、婚紗服飾毫無違和感，因為每個民族的人都有自身的文化和特質。我認為，隻要是中國人，不管現在喜歡不喜歡中式服裝，遲早有一天他們都會願意主動靠近中式服裝，這是刻在我們民族血液裏麵的傳承文化。”
明星小何對此深有同感，“我父親特別喜歡古琴，家裏有許多款式的古琴，我小時候很反感古琴的聲音，覺得聲音特別古板、沉重，不如鋼琴歡快，不如大提琴悠揚，不如薩克斯豪放，現在我卻慢慢喜歡上了古琴。
我爸跟您說了同樣一句話，他說中國人遲早都會在不同年齡愛上古琴。古琴從來不會去主動取悅年輕人，人到了一定的境界，一定的年齡，一定的深度時，他們自然而來會自己去主動靠近古琴。梁師傅，我認為古琴之美和中式服飾之美，有異曲同工之處。”........
這場交流下來，梁光耀感到相見恨晚，與兩位大明星聊完，才想起這次來的正事是要幫他們量身定製龍鳳裙褂的尺寸。“你們對裙褂有款式方麵的要求嗎？放心，我一定讓你們穿著最美的龍鳳裙褂，驚豔婚禮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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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有備而來，瑤瑤拿出手機，“梁師傅，您製作的裙褂款式，我們最喜歡這套風格的裙褂。這上麵不僅有龍鳳、蝙蝠、牡丹、連理枝等傳統圖案，在這些基礎上麵創新融入了石榴、錦鯉、玫瑰等一眾吉祥元素。梁師傅，我們就要這款了。”
梁光耀十分驚喜，這是他剛剛改良的款式。自從他嚐試接觸互聯網，發現很多年輕人特別喜歡正能量玄學，經常在網上求好運錦鯉。考試前求錦鯉，升職前求錦鯉，開張前求錦鯉.......於是，他聯想到了裙褂也可以刺繡上石榴和錦鯉，這樣裙褂的寓意會更加吉祥。石榴寓意百子千孫，錦鯉寓意鯉躍龍門，蓮花寓意好運連連。
“梁師傅，年輕人在遇到困境的時候，求好運錦鯉，求好運連連，這是一種正向的美好期望。相信您的這款裙褂，一定會被更多年輕人喜歡，說不定以後各大電商平台都會競相模仿，成為裙褂界的大爆款。”
梁光耀心裏臉上都樂開了花，下意識看了看身旁的徒弟，意思不言而喻。你們好好學，釘金繡振興了，人家大明星都誇好，回去以後跟著師父好好學吧！
阿武和阿龍渾身熱血沸騰，越發覺得釘金繡的前途一片光明，鉚足了勁兒打算回去跟著師父繼續好好學習手藝。
梁茶貼著光耀叔的耳邊，小聲道：“光耀叔，以後不僅要實踐，也要多帶徒弟們出來見見世麵。這不，兩人回去以後肯定懸梁刺股，奮力鑽研釘金繡手藝。”
半晌之後，梁光耀給瑤瑤和小何量了身長尺寸，一邊丈量尺寸一邊告訴他們，市麵上的裙褂按金銀線的密度來分類，從疏到密依次為小五福、中五福、大五福、褂後與褂皇。
兩人詢問為什麽不采用機繡，梁光耀告訴他們，很多市麵上的款式是機繡，價格普遍都會低於手工裙褂。這年頭貴的是人工費，以及手藝人的技術。
“手工裙褂價格主要由金銀線的密度決定，一套手工的小五福價格小五位數，如果要這套金碧輝煌的褂皇，價格高達十萬元，外麵價格都在漲，我們這個價格已經是良心價了。你們放心，我是不會瞎要價的。”
經紀人被梁光耀的實誠感動了，旁人說不定看到大明星，早就已經獅子大開口了。“梁師傅，我們要的就是手工製作出來的褂皇，價格這一塊沒有問題，您說多少就是多少，我們要的是您的手藝。”
梁光耀頓時不樂意了，“我從不看人下菜碟，製作成本和人工費是多少就是多少，誰來都是這麽價格，我不會因為你們是大明星，就故意宰你們一筆錢。這樣隻會擾亂了釘金繡市場的秩序，形成惡意競價。”
此話一出，大家更是肅然起敬。這年頭打著文化旗幟，故意抬價的手藝人不在少數，像梁師傅這樣德藝雙馨的手藝人更加值得尊敬。
小何表示感同身受，“梁師傅，我們圈內也是如此，好在現在實力派演員的春天終於到了。前些年圈內普遍比較浮躁，為了賺錢很多劇組選角的時候都是看中明星的流量，不計較這部分小鮮肉的演技，導致市麵上出現了很多爛片，雷劇。
這幾年國家開始整頓了，許多沒有自帶流量的明星，長相不夠出眾，但是演技一流的明星，得到了越來越多的機會。這就像您的釘金繡手藝，可能沒有資本包裝炒作，但是它的生命力十分頑強，並且傾注了真正手藝人的靈魂和心血。”
小何這番話說到了梁光耀的心坎兒上，如果不是龍鳳裙褂製作周期太久，製作過程艱辛，他真想免費送他們一套。
梁光耀接著告訴他們，金銀線密度達到50%的小五福至少繡三個月，密度接近100%的褂皇最少需要十個月至一年。褂皇是用紅色布料刺繡到完全看不出紅色，難度十分高，隻有經驗豐富的老手藝人才能繡。
自己手底下幾個徒弟目前隻能做刺繡的活兒，剩下來的十五道做裙褂的工序都是梁光耀獨立完成。瑤瑤和小何算了算日子，時間正好可以趕上他們婚期的日子。
“梁師傅，這些年龍鳳裙褂不僅在國內重新振興，加拿大、新加坡、馬來西亞、新西蘭等國家也有許多華裔結婚的時候穿龍鳳裙褂。我們身邊不少朋友都打算結婚時穿龍鳳裙褂，他們還希望能把這套傳統吉服和福氣傳給下一代。
我們平時工作比較忙，您可以加我們經紀人的微信。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幫助你們宣傳推廣釘金繡技藝，將中國傳統服飾龍鳳裙褂，推廣到全世界的大舞台。”
梁光耀十分感動，“手工裙褂的確值得收藏和傳承下去，古時候的婚嫁裙褂多由母親親手繡製，不少大家族還會代代相傳，寓意將福蔭傳承給子孫。謝謝你們願意幫助釘金繡，幫助龍鳳裙褂，讓中國傳統服飾走進越來越多年輕人的視野。
我們老手藝人不願意用機繡，機器是可以仿製出形和色，但模仿不來手工刺繡的精致和靈魂。機繡是冰冷的，手工刺繡是有溫度的，傾注了手藝人的心血，給予裙褂賦予了靈性，這是機繡無法替代的。”
小何頓時恍然大悟，最近他看了一本劇本，據說是AI人工智能寫出來的一本小說。導演找到他，給他看了劇本，他發現與他過往看到的那些作家日日夜夜耗費大量心血寫出來的小說根本無法比擬。
“AI人工智能寫出來的小說，雖然看著也挺有意思的，但是總感覺裏麵都是整合了大數據的一些套路，劇情為了爽文而爽文，為了虐戀而虐戀，文字劇情雖然也有跌宕起伏，但是能夠感覺出來是科技狠活，那些文字不是從作家的大腦和心靈出來的，沒有耗費作家的心血，完全是人工合成改良出來的AI小說。我念台詞的時候，一直無法真正代入角色，所以我拒絕了參演那部劇。
AI虛擬作家創作其實是個噱頭，我認為像這樣沒有靈魂的作品，很快就會遭到觀眾集體吐槽，它隻是這個複雜影視圈，嘩眾取寵的新事物罷了。梁師傅，這應該就像機繡與手工刺繡，雖然兩者都可以製作出漂亮的龍鳳裙褂，但是穿在身上的感覺卻大相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