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嬌寵

85

盛世驕寵 85|皇兄

第二日,容王先是召來了自己的大舅子顧鬆,商量給他賜婚的事兒。

顧鬆對於這個先是自己的頂禮膜拜的上峰,後來又成為自己妹婿的容王,現在都不知道拿什麽麵目來見了。不過這次見到,看他倒是態度自若,他也就慢慢平靜下來了。

當容王提起顧鬆婚事的時候,顧鬆是差點被茶水嗆到。

容王一挑眉:“你可有中意的?但凡你有意,我自然會為你請旨賜婚。”

顧鬆聳動著濃眉,盯著這個比自己妹妹還要小三歲的容王。

為什麽容王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四平八穩得猶如一個比自己大很多歲的長輩一般。

良久後,他咕咚一聲,咽下嘴裏的那口茶,終於道:“目前也沒什麽看對眼的,你也知道,這幾年在外麵跟著你打仗,也沒想過姑娘的事兒。”

容王點頭:“我明白。你既然自己也沒什麽中意的,那我就看著為你指一個吧,如今眼看著你也二十三歲了吧?那不成親,到時候嶽母大人怕是要認為我帶你出去打仗耽誤了你的終身。”

顧鬆此時已經跟不上容王的話茬,隻好點頭:“好吧。”

他其實對成親什麽的也沒什麽興趣,隻不過容王說得也對,如今三太太在家裏每天都念叨,他再是不情願,也隻能考慮下母親的感受啊。

既然話都已經談好了,容王當下起身,長身玉立,豐神俊朗:“走,隨我進宮,去見皇兄。”

他的決定太快了,顧鬆越發摸不著頭腦。

到了宮裏,有容王在,外麵的太監們絲毫不敢耽誤的,趕緊進去請示,很快這兩位就進了禦書房覲見了仁德帝。

容王這邊也就罷了,顧鬆那邊可是結結實實地行了磕頭大禮。

其實仁德帝對於顧鬆這員猛將,確實也很是賞識,特別是在這個人成為自己弟弟的大舅子後,這就多少也是姻親了,當下忙命起來,又賜座了。

坐下後,顧鬆有些忐忑,不知道容王什麽意思,難道把自己拉到仁德帝這邊來,這馬上就要賜婚嗎?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長得如何?一時又想著,總不至於太差吧。

誰知道事實證明,他想多了。

仁德帝和容王,竟然開始討論起西北邊境的情況。

原來那羌國最近幾年雖然歸順了,不過如今羌國老國王病重,其下幾個年輕王子一個個都是雄心勃勃的,哪裏甘心一直偏安一隅。到時候老國王一去,幾個王子怕是要再惹起戰端的。

而此次前來,容王就開始同仁德帝商量起來這羌國情景,同時開始分析,若是老國王去了,哪個王子會坐上王座,對方會如何處事,本國又該如何應對。

這其中,容王也時不時問起顧鬆的意見來,顧鬆哪裏想過那麽多呢,不過此時既然容王問,他也就隻能努力想想,說了一番自己的見解。

原本以為自己不過胡說一通,誰知道仁德帝聽了,倒是頗為讚賞:“顧愛卿雖則年紀小,不過於這兵法之上,倒是別有一番見解,頗為與眾不同。”

顧鬆當下就汗顏了。

容王笑了下:“皇兄,這也是我自小的伴讀,自然不同於一般人。”

仁德帝聞言,忍不住嗤笑一聲,望向容王,別有意味。

顧鬆從旁看著,忽然覺得這往日隻覺得威嚴幾乎讓人不敢直視的仁德帝,原來也不像外間傳言的那麽可怕嗎,反而很是親切和藹,甚至有一點談笑風聲的味道。

後來的後來,顧鬆更加確定了自己這想法,這仁德帝為人慈愛寬厚,性子豪邁爽朗,實在是亦師亦友的好皇帝啊!

可是他當然不知道,他家敬國公府裏的那在宮裏呆著的兩位,一個皇後一個凝妃,有一個算一個,不知道背後多麽怕極了這位仁德帝呢。

商討了半響國事,這邊顧鬆先行告退了,容王卻被仁德帝留下來還有事兒要談。

容王自然已經猜到了什麽事,不過也不說話,就坐在那裏,如同坐在自家書房一般,淡定地品著茶水。

仁德帝看他品得喜歡,笑問道:“這是產於浙江諸暨的石筧嶺茶,我見它外形挺秀,翠綠顯毫,其湯鮮明,其味鮮醇,便命人每年進貢一些。你若是喜歡,改日我命人送你府上一些。”

容王點頭:“好。”

一時品著茶,仁德帝打量著容王,終於步入正題:“我這新進宮的凝妃,與你倒是相熟?”

容王聽了,淡定地搖頭,卻是看都沒看仁德帝:“皇兄,你多想了。此女子和我半分關係沒有。若說有關係,那也是六七歲上見過幾次。”

仁德帝聽了,擰著濃眉,半響忽然道:“這幾日我寵幸了她兩日,倒是把她寵得不知天高地厚了,不曾想這丫頭竟是個如此不識抬舉的。”

容王蹙眉,卻是不言。

仁德帝又納悶道:“隻是昨晚,我忽覺得,怎麽有種奪了弟妻的味道兒,這實在是不好受,以後呢,這凝妃我也就不碰了。”

容王原本喝著茶,此時忽然被嗆了一口,他擰著眉抬起頭:“皇兄,你之前寵人家,未必是真寵,還不知道是哪個讓你不悅,要略施警示呢。”

這皇兄的性子,容王倒是也知道。自己那皇嫂把個嫡親妹子弄進宮,這心思路人皆知的,皇兄難免不悅,也懶得責備,幹脆就來了這麽一招。

還不知道這幾日那皇嫂是怎麽被放到火上烤著呢。

想到這裏,容王扯唇輕笑了下,道:“如今不願意寵了,那又於我有何幹係?這都是你自己的後宮妃嬪,我自然是遠著,可擔當不起這□□後宮的名聲啊!”

仁德帝聽得那“□□後宮”頓時又怒又笑,抬手起來,拿著一個黃石紙鎮衝著容王扔了過去。

“臭小子,你敢胡說八道!”

容王從皇宮裏回來後,閉著眼,默了一路。

一路無言,回到暖閣裏,恰好阿宴將前些日子一直在繡的繡品從繃子下取下來了,高興地拿給他看:“瞧,我這繡得怎麽樣?”

容王隻看了一眼,便道:“還好。”

阿宴聽了,頓時那笑收住了,將那繡品放到了一旁,先幫著他更衣,然後才過來,捧著他的臉:“怎麽了,我看你有點不高興?”

容王挑眉,淡淡地凝視著阿宴:“你怎麽看出來我不高興了?”

阿宴歪頭笑了下,抬手摸了摸他的眼眸:“這裏。”

雖然他一樣是麵無表情的樣子,不過有時候,他的眼眸中是寂寥和冷漠,有時候卻是帶著一絲溫暖的。

阿宴踮起腳尖,拉著他的脖子,迫使他低下頭來,然後輕輕親了親他的眼睛:“你怎麽了?”

容王麵上終於浮現出一點溫暖,借勢抱住阿宴纖細的腰肢,沉沉地道:“阿宴,你知道嗎,我出生的時候母妃就去世了。雖然父皇在,不過父皇不是我一個人的父皇。”

阿宴點頭:“我知道。”

她忽而想起,自己兩世遇到他,最初的最初,仿佛都是他一個小小的孩子,寂寥地站在桃花下,就那麽被自己砸個正著。

容王凝視著阿宴絕美的姿容,溫暖明亮的雙眸,溫聲笑了下,繼續道:“沒有人真心在乎過我,除了我的皇兄。我是皇兄養大的,是皇兄精心照顧著養大的。後來稍微大些,他即使身在邊疆,也把年幼的我帶到身邊,親自教我書法,教我兵法,教我如何打仗。我所有會的一切,都是皇兄教給我的。”

容王所說的這些話,阿宴自然是知道的,隻是她一時並不明白,容王為何忽然說起這個,此時她也不能說什麽,隻是靠在容王懷裏,靜靜地聽他這麽說。

容王笑了下,忽然又道:“皇兄於我,亦師亦父亦兄,他對我那麽好,所有我想要的,他都毫不猶豫地給我。”

哪怕其實他自己,也有點喜歡,他也給他。

皇兄一直是豁達的,也是隱忍的。

容王打橫抱起阿宴,坐在那裏,像抱一個孩子一般抱著她,清冷俊美的臉龐俯下去,親了親她的麵頰,沙啞地道:“阿宴,我隻願我皇兄一世平安,坐享這太平盛世。若有戰事,我定會為他赴湯蹈火,掃清一切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