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棋後

第78章 驚心動魄

果然,聽長公主這麽一說,鄒太後臉色緩和了很多說道,“原來是個忠心的丫鬟,如此忠仆,值得嘉獎。”

龍威卻哪裏會甘心,“這個丫鬟殺了朕多少禦林軍,不能救?”

“混賬東西,還敢出聲,如果不是因為她,灝兒早就被你殺了,氣死哀家了,不成器的東西,”鄒太後怒罵道,她早就憋了滿腔的怒意,此刻龍威的話猶如點上了導火索。

龍威雖然殺人如麻,卻也明白自己的皇權全靠太後支撐,現在太後在氣頭上,他哪敢再多說?

“回宮,”太後怒氣匆匆把一幹人等都帶回了太後的嘉善宮。

洛依寒傷重,太後特地賜了軟榻給洛依寒,允許她半躺著回話。

鄒太後居然不知道韋馳海一家入獄明日問斬的事情。原來近日太後身體抱恙,又想龍威登基已久,便懶得管了。

不料鄒太後這才舒閑幾日,龍威居然要殘害幾朝重臣。

龍威暴戾,有一部分的遺傳正是來自母親,可是鄒太後之前能屹立後宮不倒,自然就有她的本事,單靠暴戾,狠絕收服不了人心。

鄒太後深深明白,韋馳海對天龍王朝的重要性,多少人尊他如師,敬他如神,殺了韋馳海,龍威就失盡人心。

這就好像武則天和太平公主,太平公主一直妄想象母親那樣成為一個女皇帝,她一直暗中唆使母親要立她為皇太女,可惜的是太平公主隻繼承了母親的冷酷和狠毒,卻沒有繼承到母親的才智和膽識,這樣的結果,讓太平公主隻有一個結局,那就是消亡。

“皇帝,可有此事?”太後的怒目掃了佇立在一旁的龍威。

“是的,母後,韋馳海意欲謀反,朕這才?”此刻龍威一付唯唯諾諾的樣子,他哪裏還敢提韋馳海還意欲調戲秦初英呢,那個尤物,想到就讓人血液沸騰,他可不想被太後處死了。

“混賬東西,”鄒太後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手上青勁暴露更是顯示出此刻鄒太後極度憤怒的心情,“你想毀了了這千年基業嗎?”

“顏公公,去刑部大牢傳哀家口諭,明日不準斬韋馳海一家,此案押後重審。”

“是,太後娘娘,”一個中年公公應聲道,雖說是公公,可是眼露精光,一看就是個精明之人,看來這人是太好的心腹。

“本王同去,”龍灝站起來說道。

“灝兒,你受傷了,就不要去了,”太後顯然有些擔心龍灝。

“不礙事的,母後,”龍灝此刻哪還顧得了自己的傷勢啊。

鄒太後知道龍灝的脾氣,知道這個兒子脾氣倔的很,也隻能任由龍灝去了。

顏公公隨著龍灝正要出門,暖榻上的洛依寒掙紮著起來,“王爺,奴婢隨王爺一起去。”

“小雲,你就不要去了,”鄒太後顯得有些不悅。

“是啊,你傷重,留在母後宮中養傷才好,”這次龍灝也向著太後。

洛依寒搖搖頭,臉上雖說掛著虛弱的笑容,那眼神卻是堅定的。

“讓這丫頭去吧,”長公主對太後說道,“這丫頭性格也是個固執的主,反正也就是去宣個旨,一個時辰便可來回了。”

見長公主這麽說,鄒太後也就不再堅持了,揮了揮手道,“快去快回。”

洛依寒一下地,那眩暈的感覺又來了,不過為了不讓大家看出端倪,洛依寒硬是挺著,掙紮著向龍灝走去。

龍灝等洛依寒,一回頭,一打照麵,龍灝愣了愣,這洛依寒連紅唇上都一絲血色也沒有,臉色蒼白的有些可怕。

龍灝扶住了有些搖搖欲墜的洛依寒,小聲問道,“雲姑娘,你沒事吧?”

洛依寒搖搖頭,輕聲說道,“走吧。”

此刻離天亮沒有幾個時辰了,三人快馬加鞭,趕往刑部大牢,顏公公一人一騎,洛依寒因為受傷,就和龍灝同乘坐一匹馬。

有了太後的令牌,三人入刑部大牢如無人之境。

刑部大牢,洛依寒隻在書中看過,在這裏,關押的都是些朝廷重犯,要不就是被砍頭的,要不就是被流放的。

一進刑部大牢,牢房陰暗不堪,微弱的燭火飄飄渺渺,一股濃烈的血腥味迎麵撲來,一波一波的狠狠的衝擊著感官,洛依寒忍不住快作嘔了。

順著昏暗潮濕的走道一路向前,耳邊充盈的是囚犯的哀嚎,那是一種徘徊在生死邊緣絕望的哀嚎,讓人不寒而栗。

地獄?比起洛依寒過往的那些生活,或許這裏更象地獄。

感覺到自己手上的似乎越來越重了,龍灝關切的問道,“你沒事吧?”或許,昨天,對龍灝來說,洛依寒還隻是左家的一個客人,隻是左子渝的一個朋友。

可是經曆了這個夜晚,經曆了這場生死大戰後,龍灝的心似乎悄悄改變了。

“沒事,”盡管額頭早已是冰冷的汗珠,洛依寒卻在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這樣的時刻,她不能拖龍灝的後腿。

隻是為什麽?洛依寒覺得走道越來越長,腳步越來越沉重……

“老師,翼兒來遲了,”一個男子梗咽的聲音隱約傳來。

這聲音似乎不是左亦辰的,更何況韋馳海也並不是左亦辰的老師,洛依寒心中一動,難道是龍翼趕來了。

洛依寒痛的有些恍惚,或許聽的不是那麽清楚,可龍灝自幼和三哥親近,自然聽的真切,他的聲音裏發出一絲竊喜,“三哥來了。”

洛依寒不得不承認,信仰是一種力量,說到三哥來的時候,龍灝整個人是有些興奮的。

三人走近,借著宮燈的光芒,洛依寒看清了,那個半靠在牆邊的老者應該就是太傅韋馳海,雖說滿臉血汙,渾身是傷,依然有種不屈不饒的高貴,讓人不敢輕視。

還有兩個男子是背對著洛依寒的,從身形洛依寒無法看出是誰。

可是左亦辰是幾個時辰前他們才分的手,左亦辰穿是黑色的衣衫,洛依寒還記得。

所以那個黑色衣衫的應該就是左亦辰,至於另外一個錦衣人,應該就是龍翼了。

洛依靠詫異,龍翼不是說不能離開洛陽的嗎?怎麽也趕到紫金來了。

聽到有腳步聲,兩個迅速回頭,果然是左亦辰和龍翼,龍翼似乎還未褪去一臉的風塵仆仆。

“你們怎麽來了?”左亦辰詫異的問。

“奴才帶來了太後的旨意,韋大人一案重審,到時候自然會還韋大人一個清白?”顏公公立即報上了喜訊。

離天亮不到一個時辰了,如果沒有太後的旨意,韋太傅包括整個韋家人都要送命,這應該是絕路逢生的好消息。

可是,洛依寒隱約感覺有些不安,為什麽,在這個韋太傅的身上,她居然看不到絲毫喜悅。

“謝謝顏公公,顏公公,老夫有個不請之請?”韋太傅平靜的說道。

“太傅請說?”顏公公客氣的說道,雖說顏公公是太後麵前的紅人,倒也不是一個大奸大惡之人,對太傅這樣的幾朝重臣,更是尊重。

“老夫很久沒有見到翼兒了,想和翼兒敘敘舊,請顏公公成全?”韋太傅說話有些吃力,大抵是受了重傷的緣故。

“那老奴出去等灝王爺,”顏公公是何許人,太後麵前的紅人,太後一個眼色就會心領神會的人,那裏會聽不懂韋太傅的意思,韋太傅有些話要對龍翼說,卻是他不能聽的,顏公公也樂得做這個順水人情。

韋太傅雖說是龍翼的老師,可是宮中哪個皇子沒有受到過韋太傅的教誨。

龍灝的記憶裏,韋太傅是博學多才的國之棟梁,可是此刻的韋太傅積毀銷骨的讓龍灝揪心。

他忍不住的跪倒在地,“老師,龍灝真是沒用。”

“灝王爺,快起來,”韋太傅想去扶龍灝,卻是有些力不從心。

“老九,”龍翼示意龍灝快些起來,龍翼看出韋太傅是急著有話要對自己說。

龍翼眼神的示意下,龍灝站了起來說道,“老師,如今母後傳了旨意,老師該安心了,老師和家人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等本王查出誰是幕後黑手,還老師一個清白。”

龍灝這樣鏗然有力的話本來該讓韋太傅振奮,可是韋太傅卻搖頭,隻是搖頭。

“老夫活了那麽久,什麽樣的榮辱沒有經曆過,生和死,老夫早就看開了,隻是這樣的君王,讓老夫痛心疾首,這樣的君王,天下黎民蒼生怎麽辦?老夫看不到希望啊?”說道後麵半句的時候,韋太傅的情緒顯然有些激動起來。

龍翼心中是明白韋太傅的心的,當年,雖然韋太傅很想龍翼做皇帝,因為龍翼是所有皇子中最有智謀、最驍勇善戰、也最為體恤士兵的皇子,他知黎民苦所苦、急黎民急所急,龍翼除了不是皇長子,他具備當一個好皇帝應該具有的所有條件。

然天意弄人,龍翼最終沒有得到皇位,被貶洛陽。

韋太傅的心中雖然失落,空洞。可是對韋太傅來說,黎民蒼生才是最為重要的,誰做皇帝反而是次要的。

這樣想來,在新君登基之後,韋太傅壓下心中的惆悵和不快,倒是全力輔佐新君,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太傅大人,別想太多了,我們會盡快徹查此案,讓太傅大人早日沉冤昭雪,”左亦辰出聲安慰道。

韋太傅像是沒有聽到左亦辰的聲音似的,隻是用那雙充血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龍翼,那目光中是凝重,是深刻的無法消除的凝重,接著韋太傅說出了一句出乎眾人意料的話,那樣的沉重,仿佛用盡他一生的力量,“翼兒,答應老師,如果你做了皇帝,一定要勤政愛民,好好治理國家。”

“老師,你說什麽?老師一定是太累了,”龍翼微微變了臉色。

“不,為師很清醒,為師沒有多少時間了,你答應為師啊?”韋太傅清瘦的手使勁抓著龍翼。

“老師,”龍翼的聲音裏有股沉痛,示意韋太傅不要再說了。

“老師,本王代三哥答應老師了,”龍灝突然出聲,代替龍翼回答了問題。

見龍灝這樣回答,韋太傅心中的大石放下了些,明君需要賢臣輔助,如今看來,明君還未出現,賢臣倒是已經有了。

韋太傅也了解龍翼的性格,那個一個非常內斂的孩子,即使心中已經做了決定,也絕不會說出口。

“這是為師幫翼兒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韋太傅意味深長的說道。

“老師,你怎麽了?”龍翼總覺得今夜韋太傅的神情和話語都有些怪,龍翼隱約感覺到,這和韋太傅冒著危險把他叫來紫金有關係。

韋太傅突然吐出一口鮮血,龍翼心中猛然一沉,韋太傅的吐出的血居然是深褐色的,那說明,韋太傅中的毒,不是一般的毒。

“誰,老師,誰給你下了毒,”龍翼的一隻手已經搭上了韋太傅的脈門,韋太傅脈象混亂,果然中了很深的毒。

龍翼心中的怒火油然升了起來,敢毒害他的老師,龍翼發誓,找出真凶,自己一定把他碎屍萬段。

“翼兒,你聽老師說,這毒是老師自己下的,”韋太傅停頓了一下身形,似乎凝聚了些力氣才說道。

什麽?在場的除了韋太傅之外其餘四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韋太傅自己給自己下毒,這是為什麽?

“這是為師目前唯一能為翼兒做的,”韋太傅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氣,一邊喘氣一邊從懷中掏出幾封書信,“這是老師寫好的絕命書,這之中詳細的記載了為師如何冤死獄中,如何被毒害的詳細過程,這是龍威殘害忠臣的證據,有了它,翼兒可以名正言順的起兵造反,為師沒有什麽可以驕傲,唯一可以驕傲的就是為師的弟子桃李天下,龍威害死為師的消息一傳出去,會有很多人響應翼兒的。”

龍翼去接書信的手是顫抖的,洛依寒在一旁聽的震撼,什麽是小我?什麽是大我?這一刻,在韋太傅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詮釋。原來韋太傅犧牲自己,隻是想給龍翼一個合理起兵的借口,讓龍翼不必背負天下的罵名。

洛依寒的眼睛有些潤濕,雖然這才是她第一次見到韋太傅,可是這是一個多麽可敬的老人。

“還有一個最關鍵的人證,就是子聊,他舉報為師是假,配合為師才是真,”說著,韋太傅又吐了幾口血,看來真是油盡燈枯的情形了。

洛依寒暗思,原來這是一場誣陷和反誣陷的對決,表麵看來,韋太傅的學生子聊受龍威脅迫舉報了這個老師,實際上,入局的人確是龍威,韋太傅借自己的冤案讓龍威失盡人心,背負天下的罵名,韋太傅真是一個高手。

“老師,翼兒給你把體內的毒逼出來,”龍翼含著熱淚說道。

左亦辰和龍灝也附和道,這三人都功力高深,如果真要這麽做,估計韋太傅還是有一線生機的。

“不用了,為師中的是鶴頂紅,”韋太傅擠出微弱的笑容。

鶴頂紅?洛依寒心中猛然一沉,連洛耀添那樣武功非凡的人中了鶴頂紅都變成那付樣子,更何況韋太傅隻是一介文士。

“為師也許看不到翼兒登基的那一天了,可是為師會在天上看著,看著翼兒成就帝王霸業……”韋太傅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老師,”龍翼深沉而哀傷的聲音在牢房裏響起,原來韋太傅在龍威的懷中已經氣絕身亡。

再強悍的人都會有哀傷的時候,更何況,對龍翼來說,這是一個他敬若父,尊若師的人。那一刻,龍翼的哀傷滲透牢房的每一個角落,也滲透了其餘三人的心。

洛依寒這一刻才體會到,以往這個男人的狂傲、陰冷、麻木的形象都隻是這個男子的假麵,這個男人的骨子裏,也是性情中人。

龍翼抱起韋太傅的屍體,準備出牢房。

左亦辰攔住龍翼,“表哥,你瘋了,這個屍體你不能帶走。”

“活著的時候,本王不能好好照顧老師,難道死了之後也不能讓本王好好安頓老師嗎?”龍翼衝著左亦辰咆哮著。

“王爺當然可以這麽做,可不是現在,等王爺成就霸業後,想怎麽風光大葬都行,可是如果現在王爺一意孤行,毀了韋太傅用生命給王爺創造的機會,即使風光大葬韋太傅也會死不瞑目,”這次出聲的是洛依寒,洛依寒之前一直在旁沒有出聲,而龍翼等人的心思之前又都放在韋太傅身上,自然沒有過多的注意洛依寒。此刻見洛依寒說出這樣一番話,三雙眼睛同時看向洛依寒。

洛依寒說出的道理,龍翼當然全部都懂,可是人的感情和理智往往是衝突的,他不斷的在龍翼的體內掙紮、廝打,直到雙方精疲力竭,理智終於占了上方。

龍翼終於輕輕的放下了韋太傅的屍體,附在韋太傅身邊輕輕的說了句,“老師,暫時委屈你了,翼兒不會辜負老師的期望。”

說完,龍翼頭也沒回的出了牢房,留下一句話,“本王先會洛陽了。”

半響,左亦辰說了句,“我們也走吧,韋太傅已死,皇城危險,我們要帶著娘趕快回洛陽。”

三人隧準備離開牢房,因為趕的急,牽動了洛依寒的傷口,她“啊,”一下輕叫了起來。

左亦辰回頭,這才注意到洛依寒的臉色蒼白,他把詢問的眼神射向了龍灝。

龍灝原原本本的把前麵在宮內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左亦辰。

左亦辰這才明白洛依寒受了多麽重的傷,沒好氣的說,“那也不在宮內呆著,跑大牢來幹嗎?”

左亦辰話未落音,洛依寒隻覺得腰部驟然一緊,人已半飛了起來,左亦辰攬著洛依寒,施展輕功,飛上了停在刑部大牢門口的馬上。

“回宮,”左亦辰朗聲說道。

左亦辰駕馬的技術非常好,那馬也是良駒,跑的飛快,很快就把龍灝和顏公公的馬遠遠的甩在後方。

洛依寒坐在馬前,象是在雲端飛翔一般。

似乎人也不是那麽虛弱了,洛依寒隻感覺後背有股強大的氣流湧入體內,不用回頭,洛依寒就知道是左亦辰在用自己內功源源不斷的輸入真氣給自己,好減輕自己受傷的痛楚。

有些詫異左亦辰強大的內力,似乎瞬間,眩暈就消失了,傷口疼的也不那麽厲害了。

後背那隻寬厚的大掌似乎帶來了暖意……

回宮的時候,已是子夜時分,龍灝明日再走,自己好和太後多相處一晚,左亦辰卻感到了風雨欲來風滿樓的危險,他堅持當夜就走,龍灝這輩子就服兩個人,龍翼和左亦辰。

見左亦辰這麽說,龍灝明白左亦辰自有左亦辰的道理。

進了皇城,三人棄了馬,直奔太後的嘉善宮,準備接了長公主就走。

顏公公提著燈,走在前方,為左亦辰和龍灝、洛依寒三人引著路。

“顏公公,今夜在刑部大牢,你看到什麽了?”龍灝問道。

前行的身形似乎停頓了一下,傳來顏公公毫無波瀾的聲音,“奴才去刑部大牢是傳達太後的旨意的,傳完旨意,奴才就回來了。”

洛依寒暗自驚歎,這顏公公是個聰明人,該看的、不該看,自己知道選擇。

事實上,任何一個有經曆的人都清楚,有時候,保持中立是一種很好的保護自己的方式。

到了嘉善宮,鄒太後居然還沒有睡下,龍灝等人就說已經傳好旨意了。

事實上,龍灝等人走後,估計獄卒不會直接進牢房,發現韋太傅的屍體也是在天亮之後。

當聽說龍灝他們當夜就要走的事情後,鄒太後顯然有些吃驚,“灝兒、辰兒,就不能明日再走嗎?現在離天亮也就兩個時辰了。”

“不了,太後,我娘呢?”左亦辰問道。

“長公主前麵說累,先睡下了,”太後對身後的宮女說道,“去把長公主請來?”

“不用了,辰兒自己去叫娘,”左亦辰說完,人已經掠了出去,急於離開的心情看來有些迫切。

洛依寒和龍灝就在大殿裏等候。

“灝兒,你不留下陪陪哀家嗎?”鄒太後的神色看上去有些孤傷。

“孩兒不想留下讓母後為難,”對龍灝來說,雖然對龍威早就絕望了,可是鄒太後畢竟是他的母親,他對鄒太後也有著很深厚的感覺。

“唉,”鄒太後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即使是如此精明的太後,她終究也是個母親,每個母親應該都是愛孩子的,她也不願意看見手足相殘。

“灝兒,你在洛陽一切可好?”鄒太後終究還是問出了這麽一句。

“那母後,這些年的宮闈生活,母後過的可好?”龍灝沒有直接回答鄒太後的話,而是反問了一句,就等於回答了鄒太後的話,遠離家鄉,遠離故土,即使表麵過的不錯,也總是有些思鄉的惆悵的。

母子二人,四目相對,似乎總是隔了那麽一層。

“我娘不見了,”左亦辰去而複返卻是帶來這麽驚人的消息。

長公主居然不見了,洛依寒心沉了沉,自己到紫金來,唯一的任務是來保護長公主的,可是這才來紫金一天,長公主居然就是失蹤了,這長公主要是出了什麽事情,自己該怎麽向左敬愛、向左子渝交待。

太後也變了顏色,這是皇宮,大內高手眾多,長公主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人,才離開她的視線也就不到一個時辰,怎麽就不見了。

鄒太後的第一個反應,是不是就是龍威搞的鬼。

鄒太後臉色一沉,對身後的宮女說道,“小翠,去,把皇上給哀家宣來。”

“是,太後,”宮女小翠剛邁出一步。

“不要去,”左亦辰把宮女叫了回來。

麵對鄒太後疑惑的眼神,左亦辰說道,“如果真的是皇上做的,皇上也不會承認,如果不是皇上做的,那反而打草驚蛇了。”

左亦辰的話似乎不無道理,太後點了稱是。

“臣剛剛摸了娘睡的床,居然還是熱的,擄走娘的人應該還沒有走遠,這皇宮插翅難飛,即使要走,也要從宮門口走,”左亦辰堅定的說道,“我們現在就去宮門口?”說完,左亦辰就飛了出去,左亦辰速度極快,等到洛依寒和龍灝追到宮門口的時候,左亦辰正在盤問看門的侍衛。

“亥時之後,有人出過宮嗎?”左亦辰問道。

“有啊?”士兵回道。

“幾批?”

士兵想了想,“好象是2批人?”

“哪兩批?”

“一批是送水的,一批是倒夜香的,”士兵回憶道。

“送水的有問題?”龍翼和龍灝異口同聲的說道。

皇宮的飲用水都是皇城不遠處的麗山上的清泉水,每日夜半,都會有專人運來,然後再把空桶運走,好第二日裝上水再運來。

那夜半運走的都是空桶,這些空桶比一般的水桶要大上幾倍,裝上一兩個人絕對沒問題。

“表哥,追,應該還沒有走遠,”龍灝對左亦辰說道。

兩道身影快速向宮外飛去。

洛依寒前麵因左亦辰輸送了內力給她,傷勢恢複了很多,可洛依寒畢竟受了重傷,施展輕功,要追上龍灝和左亦辰確實有些吃力。

洛依寒循著方向龍灝和左亦辰追去,盡量不讓自己落後他們太多。

洛依寒是一路追,一路痛,深深的呼吸,讓那冷冽的痛楚散發些,追著追著,前方傳來打鬥聲,洛依寒追上一看,果然是左亦辰、龍灝和幾個運水的人打鬥在一起,這些運水人功夫精湛,一看就是一等一的高手,看來這些運水人都是假的。

見洛依寒趕來,左亦辰叫道,“雲寒,快救我娘。”

洛依寒定晴一看,一個水桶的蓋子已經被掀掉,露出了長公主的頭。

洛依寒飛奔過去,怪不得長公主一動也不動,原來長公主中了迷藥。

洛依寒欲抱住長公主,長公主的身子軟的象一灘泥,洛依寒肩部又受了傷,不能用重力,洛依寒本來已把長公主半個身體拖了出來,手微微一鬆,長公主卻是又掉入桶內。

洛依寒沒有法子,想出了一個笨辦法,把放置長公主的木桶橫了下來,放下的過程中,長公主的珠釵掉在了地上。

洛依寒彎腰拾起珠釵,想插回長公主頭上,轉念一想,還是先幫長公主收起來,長公主現在昏迷,放在她身上也有可能會掉了。

洛依寒小心翼翼的把珠釵收入懷中,開始拖在木桶的長公主。

拖的過程中,洛依寒隻覺得背後生風,腦後生寒。

敵人的刀一次次的劈來,卻被左亦辰一一擋住。

左亦辰以一敵四,卻是勇猛異常,化解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機。

洛依寒一隻手抱著長公主坐在地上,另一隻手擋住敵人的刀。

洛依寒心中也十分清楚,這根本不行,刀劍無眼,長公主在她的身邊很危險,以她目前的能力,根本無法保護長公主。

“左公子,你帶著長公主先走,雲寒來斷後,”洛依寒衝著左亦辰高聲叫著。

左亦辰身經百戰,焉會不明白此刻的形勢,長公主不會武功,留在這裏確實很危險,如果母親有什麽閃失,不要說他無法向父親交代,就連他自己也無法向自己交代。

左亦辰砍傷一個敵人,從洛依寒手中接過長公主,輕聲說道,“抱歉了,我把母親送到安全地方就來接應你們,”說完,左亦辰抱著母親飛身而去。

那些敵人見左亦辰要突圍,撇開洛依寒和龍灝,一股腦兒湧了上去,想截住左亦辰,他們的目標自然是長公主,長公主不僅有皇室中人顯赫的身份,更是左家掌門的夫人,無論從皇室地位還是江湖地位,長公主都是不可缺少的人物。

那些人想攔住左亦辰不假,可左亦辰是何許人,作為左家棋最優秀的領軍人物,左亦辰在江湖上可是個超一流高手,如果不是因為顧忌沒有功夫的母親,這些人即使全部上也不一定是左亦辰的對手。

左亦辰抱著長公主,和這些敵人幾個糾纏之後,左亦辰就擺脫這些人,帶著母親揚長而去……

敵人似乎不甘心左亦辰就這樣在他們的眼皮底下把人帶走,欲追上去,可是洛依寒和龍灝又豈會放任他們追上去。

洛依寒和龍灝上前纏住了那些敵人。

敵人似乎有增援,不一會兒,現場又不知從哪裏冒出幾個黑衣人。

這些敵人大抵得到了指示,突然改變策略,突然想把龍灝和洛依寒分開。

敵人把龍灝和洛依寒團團圍住,龍灝和洛依寒背對背,和敵人抵抗著,又是一場惡戰。

龍灝小聲對洛依寒說道,“小雲,挺住,千萬別被他們衝散了?”

龍灝說的洛依寒豈會不明白,隻是龍灝不知道的是,洛依寒此刻的知覺已經到了極限,她的意識開始模糊,她的手開始發抖,洛依寒已經感覺不妙,可是這一刻,她已經無力改變什麽了。

龍灝被幾個人死死纏住,才一回頭,洛依寒已不見了。

敵人終於把洛依寒和龍灝分了開來,另外一個戰團中,洛依寒隻感自己的視線似乎越來越模糊,黑衣人在麵前變的越來越多,洛依寒在意識淪喪的邊緣不斷徘徊,她胡亂砍倒了幾個人,終於不支倒地,淪入黑暗……

敵人終於把洛依寒和龍灝分了開來。

左亦辰把長公主快速送到左家棋在紫金的分支後,迅速帶了手下趕來增援,不料,在現場隻看到在打鬥的龍灝。

見左亦辰帶了大隊人馬趕到,那些敵人似乎也無心戀戰,一個個溜了。

左亦辰急著想帶母親會洛陽,也就沒有下令再追……

“雲寒呢?”龍灝問左亦辰。

左亦辰心中一沉,眼神向現場掃去,地上橫七豎八的放置了很多屍體,可是沒有洛依寒。

因為有些屍體是相互壓著的,左亦辰怕遺漏了,吩咐手下說道,“快,找找,這裏有姑娘嗎?”

左亦辰的手下四處尋找了一下,一個個回報稟告說,“現場沒有發現姑娘的蹤跡?”

這樣的稟告讓左亦辰和龍灝又驚又喜,喜的是現場沒有發現雲寒的屍體,那說明雲寒還活著,驚的是雲寒如果還活著?那雲寒去哪裏了呢?

“先回虎堂,”左亦辰沉聲說道,虎堂正是左家棋在紫金的分支。

虎堂

長公主已經醒來,見左亦辰和龍灝趕了回來,疑惑的問道,“這是怎麽回事?為娘怎麽會在這裏?”看來長公主對之前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原來長公主回房休息的時候就發現困的厲害,她以為是勞累所至,也就沒有多想,一直到剛剛醒來。

龍灝原原本本的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長公主,當說到雲寒失蹤了的時候,長公主的臉色變了,說道,“這可如何是好,人家姑娘也是好心幫忙,如果因此而送了命,為娘如何安心。”

左亦辰安慰長公主道,“娘不要太多自責了,孩子讓龍灝和左家棋分支的手下護送娘先回洛陽,孩兒就暫且留在紫金尋找雲姑娘。”

“也隻有如此了,”長公主無奈接受這樣的安排,她知道自己不會武功,留在紫金也幫不上什麽忙。

左亦辰看了看窗外,東方已是微紅,天居然已經大亮了,這一夜真是驚心動魄。

“娘,你現在就和表弟一起走吧,”左亦辰扶起長公主,隻有把長公主送回父親身邊,左亦辰才會安心。

“嗯,”長公主在左亦辰的攙扶下走向門口。

一開房門,一縷晨曦湧了進來,左亦辰眨了眨眼睛,長公主的發髻上似乎少了什麽東西。

“娘,你的珠釵呢?”左亦辰顫聲問道。

聽了左亦辰的話,長公主條件反射似的摸上了發髻,發髻上空空如野,什麽也沒有,長公主的臉色變了,“珠釵呢,珠釵怎麽不見了?”

見長公主停了腳步,變了臉色,龍灝說道,“姑母,趕路要緊,不就是一個珠釵嗎?回頭灝兒給姑母買個10個、8個了。”

左亦辰和長公主麵麵相窺,龍灝還以為這隻是一個普通的珠釵,龍灝卻哪裏知道,長公主的珠釵裏有個天大的秘密。

左亦辰想了想,安慰母親道,“娘,你放心,這個珠釵孩兒一定會找回來的。”

左亦辰的話讓長公主心安了些,她哪裏會想到她到紫金來,本是為了救人的,不料人沒救成,卻丟失了寶貴的珠釵。

出發前,龍灝在馬上回頭道,“表哥,本王送姑母回洛陽後馬上趕回來,雲姑娘的事情,本王很內疚,如果不是因為雲姑娘為了救本王受了傷,雲姑娘也許根本就不會失蹤。”

紫金城外10裏,山中的一個院落。

一個紫衣公子站在晨曦沐浴的山頭上,久久的凝視著遠方,感歎的說道,“好一片山河。”

背後傳來腳步聲,紫衣公子沒有回頭,隻是問道,“那位姑娘醒了嗎?”

“沒有,”紫衣公子的身後站著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女,一看少女對紫色公子恭敬的神色,就知少女是紫衣公子的屬下。

“主上,屬下不明白,我們的目標不是長公主嗎?主上為什麽要救那位姑娘?”

“本公子自有用處,她醒了,馬上通知本公子?”半響,紫衣公子吐出幾個字。

“是,主上,”少女對紫衣公子甚是敬畏,見紫衣公子這麽說,也就不敢多說了。默默退下。

院落的一個房間內,一個少女正安靜的躺著,這少女正是洛依寒……

不知道過了多久,洛依寒開始迷迷糊糊有了意識,意識越清醒,

那四肢骨骸中泛起濃重的酸苦便越來越清晰,強壓痛楚,洛依寒睜開了眼睛,環顧四周,隻是一間普通的房間罷了。

“我這是在哪裏?”洛依寒的聲音透著虛弱。

回答洛依寒的是一串淩亂的腳步聲,洛依寒猛然意識到,前麵是有人在房間裏,現在那人出去了,是去通報了嗎?

也顧不得這許多了,渾身被排山倒海的痛楚侵襲,連動一下頭都是那麽的艱難……洛依寒強迫自己再次睡去,她的腦中閃過大學裏一個導師說過的一句話,好的睡眠或許才是愈合傷口最好最好的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