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100塊跟1個億
這天，細毛垂頭喪氣的跑來找天依。
“老大，魚沒了？”
“魚怎麽能沒呢？偌大個護城河？”
坐在炕上的天依，看著一臉焦急的細毛，好奇的問道。
“冰都化了，爐鉤子也用不上了，兄弟們也沒個魚竿、漁網啥的，每天晚上就站在河邊兒上望星星，已經快1個星期沒開張了，再這樣下去，兄弟們就要喝西北風了。”
細毛使勁的撓著焦黃的腦袋瓜，妄想用力道使自己開光一樣。。
“哦………我把這茬給忘了。”
“再說即便有，我們也不會用啊？”
細毛雙手一攤，無能為力的說道道。
“也是……不熬謝頂了，給你們魚竿也白費！”
“就是……我們可不想練個幾十年，就為了在護城裏能釣到魚。”
說完細毛順手摸了一把自己濃密的小寸頭。
“嗯……哪你們手裏還有錢嘛？”
天依抿了一口大鐵鋼子裏的茉莉花茶，望著窗外發芽的老桃樹，若有所思的問道。
“我兜裏還剩200多……”
細毛可憐兮兮的，從褲兜裏掏出一團皺巴巴的錢來。
“一天好幾百的賺，都3月了，怎麽就剩這麽點？”
天依把大茶缸子放在窗台上，一臉費解的看著細毛。
“除去每天給你交的100塊份子錢，再除去來回的車費、手電筒的電池費，我們4個人分下來，每人每天也就幾十塊。再說了，好不容易不管家裏要錢了，大家都腰杆硬了些，出去也都大手大腳了些。晚上出去勾魚，早上出去賣魚，中午回來睡個午覺，下午就一頭紮進網吧、遊戲廳裏。沒事擼個串，跑103門口吃個和路雪，吹個牛逼啥的，也就都沒了。”
細毛一臉尷尬的說道。
“以前1天5塊緊著花，現在每天幾十塊不夠花，看來你們犯了詐富的毛病，得教育啊…………”
天依往嘴裏扔了一粒花生米，一邊嚼一邊搖頭道。
“教育…….隨便教育，隻要能賺錢，咋教育都行。”
說著細毛把屁股撅起了老高，做出了任踹的姿勢。
“去去去…….你的嘎斯罐味兒我可不想領教。”
天依拿起花生殼，打在了細毛的屁股上。
“嘿嘿…..我還算好的呢老大，他們各個都是天光族！”
細毛轉過頭來，拍著胸脯自豪的說道。
“大多數人的第一桶金是靠鋌而走險換來的，而咱們卻是靠辛勞的雙手攢出來的，難得這麽幹淨你們還不珍惜？行吧……….還是我來吧！”
天依白了細毛一眼，笑著從身旁的枕頭夾層裏，取出一個塑料袋來，扔給了細毛。
細毛接過塑料袋，打開一看，頓時眼睛就直了。
“我去……老大，你哪來的這麽多錢？”
看著一遝厚厚的鈔票，細毛驚喜萬分。
“你交上來的錢，我一分都沒動，每天給武瘋子買肉包子的錢，都是我撿破爛賺來的，這裏應該有9100塊，你點點！”
細毛一屁股坐在炕上，開心的點起了帶有魚腥味兒的鈔票。
“對……老大，剛好9100塊，那這錢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麽用？”
細毛一臉期待的看著整天雲裏霧裏的天依，認真的問道。
“開公司………….”
天依斬釘截鐵的說道。
“啊……9100就能開公司？”
細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作為一個男人，首先你要學會敢想！兜裏如果有100塊，你就要想1萬塊的事兒，有1萬塊，你就要想100萬的事，有100萬…………”
說到這，天依下了地，背起了小手，在地上來回地踱著步，像老頭一樣對細毛尊尊教導的說道。
“就要想1000萬的事對嘛？”
細毛興奮地搶答道。
“錯…….有100萬，你就應該想1個億的事兒！”
天依伸出一根手指，氣定山河地說道。
“啊…..…那有1個億，是不是就要想100億的事了？”
細毛也不知道聽沒聽明白，反正兩眼冒光地盯著晃來晃去的天依。
“對頭……有錢都去養老了？沒錢才開公司呢？”
天依伸了伸手，細毛眼裏有活的把窗台上的茶缸子遞給了天依。
“嗯……這麽說的話，我們確實符合條件，沒錢……”
細毛緊緊的抱著9100塊錢，使勁的點頭道。
“窮，就是動力……”
天依喝了一口沒滋沒味，卻依稀能聞到茉莉花味的茉莉花茶，笑著說道。
“那老大……9100能開啥公司？”
細毛把錢抱在懷裏，像抱兒子一樣，好奇的問道。
“薑太公的技能是到此為止了，洪七公的技能可以發揮下了。”
吹散漂浮在水麵上的一層茉莉花，天依笑著說道。
“老大的意思是沿街乞討……..？”
細毛皺著眉頭，咬著嘴唇，糾結的看著天依。
“討你個鬼，就你這四肢健全，一腦袋黃毛的，要飯也得給人嚇跑了，是拾荒好嘛，嗬嗬………….”
天依白了細毛一眼，大聲講解道。
“老大的意思是想開個破爛公司？當個破爛王？”
細毛把眉頭皺得更緊了。
“別小看收破爛好嘛，這叫再生資源，是個成本低的見效快的買賣。前幾天我去西邊巷子口那家廢品收購站賣破爛，看它門口掛了個出兌的牌子，你去問問他兌不兌，如果兌，我們就把它給盤下來。”
天依摸著下巴，心想，本想攢夠一萬再啟動，結果護城河化了，看來這是天意啊。
“老王頭的鋪子？這點錢夠嘛？”
細毛擔心的看了看手中的錢，心想，老王頭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兒。
“你先去問問再說！”
天依又拿起一粒花生米，笑著扔進了嘴裏。
“行…….哪老王頭租的是二皮家鄰居老李頭的院子，老王頭沒事就給二皮他媽獻殷勤，追二皮媽有兩年了，經常去二皮家蹭飯吃，打著幫忙打下手的幌子，結果就是扒頭蒜，洗根蔥啥的，還從來都不買菜。”
“我去，幹蹭啊？”
聽到這，天依一臉驚訝。
心想，自己就夠不要臉的了，50多歲的人了，還總想要初戀，總想女人傾慕的是自己的人，而不是自己的錢。
結果每每女人鄙視自己的老態龍鍾時，能拿下對方的最後都是錢。
這老家夥比自己還老，連錢都舍不得出，這自信簡直是無敵了。
“可不……哪老頭是南方人，老婆死了能有30年了，在四季市也沒個房子，沒個低保啥的。有一個女兒，但跟他情份很薄，隻在每月月初過來要錢時，才能見上一麵，收購站就是他的全部家當了，平時有個病有個災啥的都沒人管，都是二皮媽沒事給送藥送飯。”
“二皮媽心善。”
天依嘴上誇著，心裏卻在想，真是越窮的女人越單純。
“見二皮媽一直單著，老王頭就想跟二皮媽好，這樣就能搬去二皮家住了，有病還能有人照顧，畢竟他也60多歲了，也怕有個萬一啥的。”
“老家夥，還想倒插門？”
天依一口茶差點沒噴出來，心想這吃軟飯還真不分年紀。
“可不……還美其名曰說幫二皮媽賺錢，其實就是讓二皮媽當免費跑腿兒的。二皮媽是桃園路的坐地戶，人頭熟，收廢品一呼百應，大家都願意賣給她，所以老王頭就總忽悠二皮媽，讓二皮媽去挨家挨戶地收，然後再賣給他，因為他腿腳不好，這樣就不會把時間浪費在走街串巷上了。”
“這老頭，想泡妞還不想花錢。這二皮媽要是真跟了他，他不單是有吃有住有人伺候，還白得了1兒1女，有人養老送終了，這算盤打的是真精啊？”
“可不……我還給小姐姐買糖葫蘆，買和路雪呢，他鐵公雞是一毛不拔。”
細毛越說越來勁，伸手抓起一把桌上扒好的花生米，就扔進了嘴裏。
“這老滑頭，算計到骨髓裏了，哪二皮媽也願意？”
看著狼吞虎咽的細毛，天依笑著把大茶缸子遞了過去。
細毛咕嘟嘟地喝了一大口，打了個咯，接著說道。
“願意啥，差20多歲呢，老牛還想吃嫩草。他就是嘴兒好，天天能給二皮媽捧到天上去。二皮媽一臉魚尾紋，他非說那是智慧的結晶，二皮媽腳大，他就說站得穩，反正什麽話到他嘴裏都能說出個花兒來。二皮媽也是心眼好，覺得都是鄰居，能幫就幫，家裏也不是吃什麽山珍海味，所以多副筷子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細毛一邊說，一邊坐炕上扒起了花生來。
“不行，這二皮媽也是咱媽，不能讓這掉渣的老狐狸總這麽占便宜，看來是得給他點教訓，替二皮媽出出氣才行。”
“必須的，二皮氣的動不動就罵他是騙吃騙喝的老流氓，他聽了也不當回事，還沒皮沒臉地往二皮家鑽。桃園路誰家都不富裕，多張嘴，就多了份負擔，長年累月的，不是個小事兒！”
“嗯…….那好，讓二皮問問老李頭，房租什麽時候到期，了解下老王頭還打不打算續約，房租是怎麽付的，如果老王頭不打算再續約了，我們就提前把老李頭的院子給租下來，老王頭要是再想幹這個收購站，也得從咱手裏租房子。”
“我去老大，挺狠啊？你是想趁火打劫啊？”
細毛一臉壞笑地看著嘴角上揚的天依。
“這叫釜底抽薪好嘛？喜歡占便宜，我就讓他一毛錢便宜都占不到。老家夥，他不腿腳不好嘛，我拔了他的營，看他那一院子的破爛往哪搬，快去吧，晚了我怕老王頭再有其他動作，二皮嘴皮子溜，人腦子也轉得快，讓他別露出什麽馬腳，再讓老王頭心裏有了準備，到時談價該不好談了。”
踩上掉了色的球鞋，天依在毛衣外又套了一件運動服，自信的走出了屋子。
“高……….實在是高！”
細毛也穿上了鞋，跟在天依屁股後麵，一臉欽佩地伸出了大拇指。
“男人敢想是略，敢做是術，略術交替配合，才能形成戰術！耗子呢？”
天依一手插著兜，一手比比劃劃的給細毛上著課。
“網吧呢，這耗子，自從有了錢，天天在網吧裏吆五喝六的，每次去，網管都提前把門口的位置給他留好，還會備上一瓶北冰洋和一袋小浣熊幹脆麵，霸氣得很！”
細毛絮絮叨叨地跟天依匯報著，手裏緊緊的攥著9100塊錢。
“把錢揣兜裏，小心讓人看見，再給你搶了去，別忘了，你今年也才13。”
天依白了細毛一眼，皺起了眉頭。
“哦對，老大，咱不能露富，現在仇富的人可多了！”
細毛趕緊從兜裏掏出個塑料袋來，把錢放進去後，又疊了好幾層，繞了好幾圈。
“呃………你去吧，我去找耗子。”
聽到細毛的話，天依心裏不免覺得好笑，仇富這個詞居然能用在9100塊錢上，看來這桃園路每家積蓄不會超過5000塊。
“老大，你不是從來不去網吧嘛？怎麽今天也想擼把魔獸？”
細毛用手緊緊的捂著揣錢的口袋，好奇的看著天依。
“我上網找關於廢品收購站的注冊流程跟具體價格，還有四季市周圍有哪些再生資源加工廠，到時候我們收上來的廢品就直接賣給加工廠，就不用通過大的收購站再讓他們倒一手了。”
“我們不就是收購站嘛？為什麽還要讓別人倒一手？”
“老王頭那個收購站也就200多平米，頂多算個廢品收購點，隻不過有個營業執照而已，他收上來的廢品也得賣給大的廢品收購站，因為他的量不夠，大的再生資源加工廠不願意收的。”
“哦…….那我們直接找加工廠，他們就能收？”
細毛不解的看著天依。
“量足夠大，加工廠就一定會收。所以拿下老王頭的收購站之後，我打算選1到2個品類去做，必須把量給做起來……”
“明白…….還是老大想的長遠！”
細毛捂著揣錢的棉襖兜，小心翼翼的跳過路上的臭水溝。
“捂那麽緊，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
“巨款啊……..丟了，把我媽賣了都賠不起。”
細毛一高興，順嘴把實話給說出來了。
“啥意思……你還想當你媽經紀人唄？”
天依哭笑不得的看著一臉尷尬的細毛。
“我也得有老頭資源算哪……….”
知道口誤，細毛抽了自己一嘴巴。
冰一融化，巷子裏的臭水溝就開始肆意妄為起來。
天依一邊跟細毛說著話，一邊蜻蜓點水般地越過了幾個臭水坑，一下跳出去10丈遠。
“我去，老大，你會飛了？”
細毛驚奇的看著一眨眼就跑到老遠的天依，笑著說道。
“啊……………？”
天依回頭望去，看著還站在原地的細毛，自己也吃驚不小。
“我去老大你成了，看來這武瘋子是真有點本事，這肉包子算沒白喂！”
細毛跳著腳，也學著天依的樣子，跳到了天依的身旁，隻不過看上去有點笨拙。
“呃……原來讓大黃追是這個道理！”
看著身後的臭水坑，天依意味深長的說道。
“看來我……….”
沒等細毛把話說完，天依抬起一腳就踹了細毛的屁股上，心想，我他媽讓你走三次了，你還在這跟我絮叨。
“走了…………”
說著細毛嬉皮笑臉的，摸著屁股一溜煙兒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