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小心,權臣他圖謀不軌!

第165章 為自己任性一次

蕭令宜攏在袖中的手下意識撫上腹部。

想留下這個孩子嗎?

這個問題這些日子偶爾會冒出片刻,然而很快便會被她刻意拋諸腦後。

她知道自己是在逃避。

起初她是抱著能多相處一天,便留著一天的念頭。

可漸漸的,蕭令宜驚覺自己有些不甘於此了。

這個孩子每在她腹中多留一天,她就多生出一分不舍來。

這份不舍以驚人的速度迅速壯大,以至於現在蕭令宜一想到要失去它就覺得鑽心的疼。

驀地,蕭令宜覺得掌心似乎被輕輕頂了一下。

還未意識到那是什麽時,她的心已經在胸腔中砰砰跳動起來。

那一下很輕微,轉瞬即逝,她回過神後竟不確定那是她的幻覺還是真實發生過的事。

但也是這一瞬間的奇異感受,給了她莫大的震撼。

亦有勇氣。

她開口回答烏蘇,“是,哀家要留下這個孩子。”

她已經親手殺死過一個自己的孩子,絕不能有第二次了。

蕭令宜此刻沒有想任何人,任何事。

她做這個決定也不為任何人,任何事。

蕭令宜隻是在想,她這一輩子都在為了別人。

幼時為家族門楣隱忍本性,少時為心愛之人心死入宮,後來又為先帝未竟的抱負步步為營,嘔心瀝血。

她其實很累。

為什麽不為自己一次呢?

哪怕任性,自私,大逆不道。

那又怎樣呢?

“哀家一定要留下這個孩子。”蕭令宜又重複了一遍,語氣凝重,不知是在說與烏蘇聽,還是說與自己聽。

烏蘇怔然片刻,卻是鬆了一口氣。

“奴婢也希望如此,娘娘身子本就不好,若接連落胎,傷了根本可如何是好。”

“何況這畢竟是娘娘親生的孩子,奴婢也不舍得。”

蕭令宜回過神朝她搖搖頭,“烏蘇,以後可不要說這種話了,哀家不想景兒傷心,在哀家心裏,他也是哀家的親生孩子。”

“是,奴婢明白了。”烏蘇連忙點頭。

想了想,她又問:“那娘娘可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侯爺?若侯爺知曉此事,定然很高興,說不定便不會與娘娘鬧別扭了。”

烏蘇並不很懂朝政之事,將一切想的比較簡單。

蕭令宜卻沒有這樣天真,她道,“此事千萬不要告訴他。”

橫亙在兩人間的,是他尚未明晰的殺父之仇,在她沒找到證據之前,兩人之間的鴻溝誰也跨不過。

不論是祁鶴安因為這個孩子放棄仇恨,還是他因為這個孩子牽掛上京,都不是蕭令宜想看到的。

她既然放祁鶴安回北境,便是給了他選擇的機會,蕭令宜不願去幹涉他任何。

更何況他們間還有祁蓮一條命在。

想到祁蓮,蕭令宜忽然感到一陣恍惚。

她臨死前唯一的願望就是祁鶴安能離開上京,娶妻生子,綿延血脈。

算時間,早在太皇太後壽宴之前,她便已經有了身孕。

當日若不是祁蓮替她喝了那碗銀耳雪梨羹,蕭令宜此刻恐怕連同腹中胎兒一起化為一捧枯骨了。

如今祁鶴安已經離京,這個孩子雖是她最不想見到的蕭令宜所生,身上卻也流著一半祁鶴安的血。

是祁蓮冥冥之中用命救了這個孩子。

若她在天有靈,見蕭令宜決定留下這個孩子,不知可否會安息?

烏蘇雖然有些疑惑,但也沒有違逆蕭令宜的意思。

她很快轉移了注意力,“那娘娘有沒有想好,這個孩子如何安置?”

蕭令宜垂眸輕輕摩挲腹部,片刻後搖了搖頭。

“先帝已經過世許久,這個孩子名義上無論如何不能與哀家有任何幹係,要在垂簾聽政的情況下瞞過所有人,談何容易?”

烏蘇走近一步握住蕭令宜的手。

“不管如何,奴婢定會竭盡全力幫娘娘隱瞞的。”

蕭令宜感受到她掌心傳來的溫度,躊躇不定的心像是突然安定下來。

蕭令宜輕輕將臉靠在烏蘇手上,喃喃道,“烏蘇,多謝你一直陪在哀家身邊。”

若沒有烏蘇,恐怕她在這深宮早就撐不下去了。

烏蘇雖然從小陪伴蕭令宜,但還是第一次見到她這樣毫無防備展露脆弱的模樣。

常言說得還真對,有孕之時大約會是一個女子最為脆弱的時候。

隻可惜孩子的親生父親遠在天邊,不能陪伴她們母子。

烏蘇微微一笑,“奴婢無父無母,年幼餓暈在雪中,是娘娘撿回奴婢,給予新生,奴婢永誌不忘,不論娘娘做什麽,奴婢都會陪在娘娘身邊,永遠。”

蕭令宜輕輕闔上眼簾,掩去其中水光。

許是因為解了這些日子心中深埋的忐忑憂慮,這晚蕭令宜睡得很香。

次日是休沐日。

一大早,烏蘇侍奉蕭令宜洗漱過後,從身後托盤中拿出了一卷白綢。

蕭令宜問:“這是什麽?”

烏蘇笑著拿白綢在她腰身比劃,“娘娘的肚子很快便會顯懷,到時難免引人注目,不如從現在開始束腹。”

“這是奴婢聽來的土辦法,說用白布束腹可以讓腹部凸起不明顯,奴婢一大早便問過薑太醫了,他說的確有這個效果,也不會傷害娘娘腹中的胎兒。”

蕭令宜的確有這個擔心,聞言便由著她一圈圈在腹部纏上白綢。

烏蘇控製著力道,並沒勒的很緊。

蕭令宜並不覺得不適,除了有些悶熱以外,竟覺得有一絲安心。

難得休沐,蕭令宜想起自己答應商景的內衫,便讓烏蘇找來針線。

商景大了,衣衫款式較孩童時複雜許多,尺寸也大了,裁衣衫超出了蕭令宜的能力範圍。

因此她是用內侍省尚衣局裁好的麵料,她隻需縫合,再刺繡些圖案即可。

烏蘇捧來明黃色的衣料,輕笑道,“娘娘這是給陛下做的吧?”

見蕭令宜點頭,她兀自笑著。

過了片刻,又突然染上了愁緒,“娘娘有孕之事,可要告訴陛下?”

“其他人尚且還好應付,隻是陛下若是親近娘娘,來日月份大了,恐怕這白綢也瞞不過他去。”

蕭令宜穿針引線的手一頓,“先瞞著,等哀家想好勸他的理由時再說與他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