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小醜”式恐慌
二月十九日，柏林電影節迎來了有史以來最受關注的一屆閉幕式。《小醜》帶來的熱度讓第六十二屆柏林電影節頒獎典禮前的紅毯秀熱鬧非凡。
世界各地的記者和當地的影迷們把整個柏林電影宮前的廣場堆的滿滿當當。
現場的氣氛十分輕鬆和歡樂，山河的亂入讓這屆原本暗淡的電影節碩果累累。
電影交易市場的影片交易數額比上屆電影節足足高了百分之四十。
所有提名影片的版權收入都超出了製片方的預期，被留下來的劇組都確定在獎項上有所收獲。
麵對著榮譽和金錢雙豐收，各位出席紅毯的電影人自然喜氣洋洋，歡笑不止。
作為這屆電影節最大的熱點，已經被外界確定將捧起金熊、銀熊的《小醜》劇組倒是沒有特別的激動歡樂。
山河和布洛克海默的奧地利之旅，讓他們的情緒受到了極大的影響。
回柏林後，兩人都處於低氣壓之中，目睹了這種人倫慘劇，沒人能立即投入到歡笑中，布洛克海默這個老流氓也不例外。
山河更是還未從寫作的情緒中完全脫離出來。
兩人懵懵懂懂的就在震耳的歡呼聲中走過了紅毯。
正當記者在感歎山河又變回了那個紅毯上風一般的男子時，電影節主席迪特·科斯裏克在電影宮前又把兩人給拉回了紅毯。
“丘，傑瑞，你們是今晚所有影迷最期待的嘉賓，聽聽他們的熱情，你們該在紅毯上多待會兒！”
山河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紅毯原來還能逆行！
於是，閉幕式的紅毯上出現了奇葩的一幕，迪特·科斯裏克拉著哭笑不得的山河在紅毯上來回足足走了三趟才作罷。
連在場的記者和影迷也被這個有些滑稽的場麵逗笑了。
頭一次見到有人在電影節紅毯上上演折返秀，而且還是出名不愛走秀的山河。
迪特·科斯裏克對自己的舉動得意洋洋，好不容易逮到機會，怎麽地也得拉著山河炒作一番，明天自己這個舉動絕對會成為電影節最大的花絮！
迪特·科斯裏克的目的達到了，而且效果出奇的好，這個舉動不僅成為第二天娛樂媒體爭相報道的八卦，而且當晚在網上就引發了一陣議論和笑聲。
柏林電影節的在歐洲的電視轉播收視率因此都漲了一大截。
山河被折騰了好一會兒才走進了電影宮，不過經過這番折騰，他倒是調整好了情緒，準備領取金熊，這個獎項和兒子的確很配，帶回去給他做玩具相信他會喜歡！
頒獎典禮沒什麽好說的，千篇一律，主持人在台上瞎扯了十來分鍾，接著就是不斷有人上台致辭。
邁克·李說完評獎的宗旨和過程後，一個個獎項都依次頒出。
前半段和山河沒有關係，都是非競賽單元的獎項，
影展單元、電影論壇單元、費西比單元諸多亂七八糟的獎項，山河聽都沒聽說過。
近一個小時後，頒獎儀式才進入了主競賽單元。
霓虹短片《偉大的兔子》首先上台，獲得了最佳短片獎。
王權安很失望，《白鹿原》第二個就上台了，他榮獲了傑出藝術獎。
《白鹿原》的場刊評分並不低，二點八分，十分適合歐洲人對華夏電影的口味。
最佳劇本被《皇族風流史》摘走，
最佳女演員爆了個冷門，十五歲的剛果小女孩瑞秋·瑪瓦讚憑借在《戰地巫師》中的本色表演打敗了一眾專業女演員獲得柏林影後。
黑人小女孩在上台領獎後，甚至激動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全場都為她鼓掌鼓勵，接下來便是希斯·萊傑的時間了。
這屆柏林電影節影帝是最沒有懸念的獎項，希斯·萊傑在《小醜》中的表演精彩絕倫，甚至被許多影評人和媒體稱讚為會被載入影史。
頒獎嘉賓是法國著名女演員朱麗葉·比諾什，沒有意外和冷門，朱麗葉·比諾什看了一眼獲獎卡片，隨即說出了結果：
“希斯·萊傑，《小醜》！”
《小醜》劇組沒有特別的激動，希斯·萊傑臉色平靜的站起身來和與趕來柏林的妻子米歇爾擁抱，接著依次與劇組眾人一一擁抱。
對山河也沒有額外的激動感謝，隻是輕輕的說了聲“謝謝！”。
“恭喜！”
希斯·萊傑在掌聲中走上了舞台，從朱麗葉·比諾什手裏接過了銀熊獎杯和獲獎證書。
與朱麗葉·比諾什擁抱致意後，他拿著獎杯開始了自己的獲獎感言，
“大家應該都知道這部電影的最初起點是什麽，媒體報道的沒錯，這個故事就是我和丘剛剛相識時，他在飛機上給我講的小醜起源，從那以後，我就視他為摯友！
我一直認為小醜是我的宿命中的角色，從小開始他就與我命運相連，我因為他一度沉淪於壓抑和不安，我很了解他，他就在我的腦海裏。
《小醜》開拍前，我的家人們都不同意我繼續與這個角色再次產生交集，丘也一再詢問和評估我的精神狀態，其實，我把這部電影看成是對小醜的一次告別！
就像丘說的那樣，小醜是上帝給我的考驗，走不過去，他就是我的魔星，走過去後，他就會給我帶來幸運，他的預言很準確，小醜的確成了我的福星！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傷痛所在，希望你們把他當成一次考驗，走過去，你的人生就會有不同！
謝謝丘，謝謝我的妻子米歇爾，謝謝我的天使瑪蒂爾達，謝謝我母親般的經紀人艾莉，謝謝好萊塢最成功的製片人傑瑞，謝謝…”
希斯·萊傑的發言結束，全場都為他起立鼓掌，不僅隻因為他在影片中的精彩演繹，也是在為他與命運搏鬥的勝利而喝彩。
下台後的希斯·萊傑倒是依舊平靜，這幾年來，他的心理狀態越來越成熟，已經不是過去那個感性容易走極端的大男孩了。
他與山河相視一笑，便把獎杯交給了兩眼通紅的妻子，並把她摟進了懷中，
“親愛的，丘說的很對，這個小熊的確挺適合給瑪蒂爾達做玩具！”
米歇爾握著閃閃發亮的小銀熊，在丈夫懷裏一下子笑了起來：
你們可真牛掰，這好歹也是全球最高電影獎項之一，你們倒好，當成孩子玩具了，不過話說回來，這獎拿的的確太沒懸念了！
頒獎典禮並沒有因為希斯·萊傑夫婦之間的感慨甜蜜而停止，獎項頒發還在繼續。
意大利塔威尼亞兄弟憑借《凱撒必須死》榮獲了最佳導演銀熊獎。
原本這部隻有七十分鍾的電影收獲了這屆電影節金熊獎杯，台上這對已經年過八十的兄弟兩人，真實詮釋了“人心不老，藝術心不死。”
陪審團大獎頒給他了匈牙利電影《隻是風》。
接下來，隻剩下最後一個獎項，柏林電影節最佳影片，也就是金熊獎了。
全場都把目光對準了《小醜》劇組和山河，從柏林電影節一開幕，影評人和大眾就一致認為金熊獎將屬於《小醜》。
結果也沒有出任何意外，評審團主席邁克·李一上台還沒宣布結果就為此大發感言，
“這屆電影節的最佳影片沒有任何爭議，所有評審團成員都做出了同樣的選擇，藝術需要天賦，有些人天生就是為了藝術而生，他作品裏所帶的才華如此的與眾不同，獨特而又普世，全球都為了這部電影，這個角色而瘋狂！恭喜你，丘，《小醜》是金熊獎最佳影片！”
整個《小醜》劇組都很平靜，沒有以往頒獎典禮上的各種激動興奮，
最先起身的是布洛克海默，他早就對台上喋喋不休的英國老男人吐槽不斷了。
全場再次起立為《小醜》這部傑作而鼓掌致意，在雷動的掌聲和歡呼中，山河與布洛克海默一起上台領取了獎杯和證書。
“傑瑞，你先說兩句？”
“我就不說了，這是屬於你的舞台！”
“好吧，謝謝柏林電影節，謝謝評審團的認可，首先我要重申一遍，《小醜》隻是個故事，和蝙蝠俠沒有什麽不同，哥譚市不是現實！”
“哈哈…”
台下的觀眾嘉賓一陣大笑。
《小醜》在西方世界引發的熱潮是現象級的，這些天裏紐約市長布隆博格和一些政客不停的對《小醜》發表不滿，認為應該立即禁止《小醜》的上映。
台下的觀眾嘉賓都認為山河的發言是在對他們的回擊。
其實不然，山河自己也對《小醜》的驚人熱度十分意外，以他對M國的了解，這種熱度往往就意味著要出事。先利用柏林電影節打個預防針吧！
“不是玩笑，《小醜》誕生於我和希斯之間的一次交談，他的初衷是救贖，我當初決定把電影拍出來是為了承諾，也是為了讓現實社會中少一點小醜這樣的悲劇，並沒有向大眾傳播負麵情緒的意圖。
我希望觀眾們都能分清是非，分清現實和電影之間的不同。一部電影說明不了任何道德觀或對錯之分，這也不是電影人的職責…”
山河的顧慮並不是空穴來風，在大眾眼中，電影裏的“小醜”亞瑟並不能算是一個“反英雄”的人物，他隻是一個失落的普通人。
因為他的痛苦，也是無數人真實生活的泥潭，
生活的荒誕，是每個人的泥潭，“隻需要糟糕的一天，最理性的人也能成為瘋子。”
所以電影裏小醜亞瑟的經曆非常貼近生活，很容易引起西方廣大普通人、小人物的共鳴，引發他們內心的不滿甚至負麵情緒。
同時，西方世界日漸激烈的階層矛盾，讓人們更加理解電影中小醜亞瑟的楚痛。
現實的西方世界不僅限於貧與富，強與弱的對比，而是，貧者欺貧，弱者淩弱，世界已然是一片殘酷的黑暗叢林。
所以，對於觀影的這些普通人來說，很容易理解小醜亞瑟的墮落，
也正因為觀眾理解亞瑟在壓抑下的奮起反抗，所以這部影片的悲劇色彩愈發濃厚，它的情緒影響著社會中的一個個卑微的小人物。
這些才是《小醜》在西方世界熱度十足的主要原因，而在西方處事觀念中，人們都崇尚當眾張揚的表達自身情緒和觀點。
特別是在M國這種人人合法持槍的環境裏，意外發生的可能性極大。
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
就在山河發言的同時，在科羅拉多州奧羅拉的一家影院，就發生一起悲劇。
一名戴著小醜麵具的男子，衝進放映廳內，從懷裏掏出手槍朝觀眾席無差別射擊，並隨之投擲了一枚催淚彈，造成了整個電影院的恐怖混亂。
事情就是這麽湊巧，山河在頒獎典禮上說完感言，舉著手裏的金熊獎杯向觀眾們致意之時，這名持槍男子剛好被趕來的警察製服。
山河並不知道自己的一語成讖，他此時正在與所有上台合影的獲獎獲獎者握手致意。
翌日，科羅拉多奧羅拉槍擊事件把山河和《小醜》再次推上了全球媒體的頭版頭條。
他在柏林榮獲金熊獎時的發言也隨之傳遍了全世界。
值得慶幸的是這次槍擊案並沒有人死亡，但導致了數十人受傷。
《小醜》迎來的不再是一邊倒的讚譽，而是許多媒體和政治人物的置疑。
“《小醜》是一種歡慶還是恐怖？還是說，兩者根本就沒有區別？”——《好萊塢觀察報》
“《小醜》在傳達一種誤解，比如將精神健康與暴力聯係起來——包括用創傷塑造出‘可憐的精神變態狂’…”——《紐約郵報》
“《小醜》是在講述小人物悲劇，還是在宣傳暴力？”——《科羅拉多時報》
…
當然，也不是沒有人為《小醜》辯解，
“暴力並不來源於《小醜》，來自合法持槍，來自階級分化…”
“人們會錯誤解讀歌詞，也能錯誤解讀書裏的段落。所以我不認為，教化觀眾道德或者是非是電影創作者的責任。”
“這隻是M國眾多槍擊案中最普通的一次，不能因為他戴著小醜麵具就譴責一切小醜…”
…
《小醜》和科羅拉多槍擊案聯係在一起，成為了全球轟動性的爭議話題。
而此時，山河、希斯·萊傑與布洛克海默三人麵對著一疊報紙和網絡上的報道，相對無言。
真特麽是樂極生悲！
沉默了半響，布洛克海默拍了拍桌麵，開口對山河和希斯·萊傑說道：
“丘，希斯，這事怪不到你們身上，也不會有什麽太大的麻煩，一會兒，你們在網絡上發表個聲明，其他的都交給我！”
山河抬頭瞥了布洛克海默一眼，
廢話！這事當然怪不到我們身上，你們M國特麽天天都有槍擊事件，論血腥暴力，《小醜》比其他R級片差遠了，隻是我們把電影拍的帶入感太強了！
他拍了拍一旁希斯·萊傑的肩膀，安慰道：
“希斯，我們隻是在做好我們的工作，你隻是在演好自己的角色！”
“我明白！”
希斯·萊傑難免情緒有些低落，
“丘，我們最近都不要再露麵了，隻要《小醜》還在上映，這事估計很難平複下來！”
山河點了點頭，隨之轉頭向布洛克海默問道：
“華納是不是該啟動危機公關了？”
“危機公關個屁！”
布洛克海默搖頭回答道，“他們現在估計高興的很，又沒死人，頂多給受害者家屬點慰問金，他們不怕有爭議，爭議越大，票房才會越多！”
“fuck！沒什麽好糾結的了，大家各自回家待著吧！我今晚就走，你們呢？”
“我和米歇爾想先回澳大利亞！”
“我也今晚走，回洛杉磯看熱鬧去！我特麽都懷疑這個槍手是華納安排的！”
“…”
媒體對“小醜”槍擊事件引起了全球大眾的關注，甚至給M國民眾帶來不小的恐慌，也引發M國安全局、FBI、警察局等執法部門對這部電影公映安全問題的擔憂。
當天，在M國各大城市的各大影院前就有全副武裝、配備突擊步槍的警察在影院門口嚴陣以待。
連觀眾也必須接受安檢後才能入場，防止市民看完後受刺激，作出什麽暴力事件。
當晚，紐約各影院門口都停著警車，紐約警察局局長對外公開表示，近期會針對放映《小醜》的電影院增加警力布署、提高見警率。
在另外幾個M國城市，一些電影院已經宣布，戴麵具、化油彩妝或者穿戲服的觀眾將會被禁止進入電影院。
這些打扮之前一直是影迷在觀看《小醜》時的常規操作。
歐洲各國也引以為戒，紛紛加強了影院的治安管理。
《小醜》無意中成為了西方電影史上最危險的電影之一。
布洛克海默說的沒錯，槍擊案在西方世界的確引起了巨大的輿論爭議，對《小醜》的批評聲越來越大，山河和希斯·萊傑也受到了一些非議。
但絲毫沒有影響觀眾的觀影熱情，全球票房反而因此回血了一波，許多吃瓜群眾對電影充滿了好奇。
事情一傳到華夏，華夏大眾成為了全球最大的吃瓜群眾群體，對《小醜》在西方世界引發的如臨大敵驚歎不已。
“山河牛逼啊！一部《小醜》搞的歐美雞犬不寧！”
“你們看了《小醜》沒有，的確拍的太黑暗了，直接戳到了西方資本主義的痛處！”
“山河不都在柏林電影節上說了嗎，這隻是一部電影，這特麽還能怪到他頭上去啊！”
“一邊拿獎，一邊搞事，山河兩手都不耽誤！”
“哈哈…這是第幾次了，《寄生蟲》第一次，《達拉斯買家俱樂部》第二次，《小醜》第三次，山河比民族英雄都不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