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奴三年死遁後,大將軍瘋了

第137章 燈塔巡邏的差事

慕淩川看著薑黎的發頂,心口卻莫名堵得厲害。

他隻當是皇帝今日突然召他進宮,問過了他身體的恢複情況,得知他想要痊愈還需靜養三個月,卻還是讓他接手了年前燈塔巡視一事的緣故。

本朝建立足有百年之久,宵禁卻是今年九月才剛實行的。

宵禁一事,民間盛有怨言。

皇帝不是不知,但身為帝王,絕不可能朝令夕改,便將主意放在了新春燈會上。

早在半個月前,皇帝就頒布下去,自除夕至初二這三日不禁宵禁,允許京中百姓夜遊京城、與百官同賞煙火燈會。

為了取信於民,更是一進了十一月,禮部便與火藥局一起負擔起了“燈塔”的建造。

前期工作準備了多日,於今日正式搭建。

照理說,燈塔的搭建涉及煙火,巡邏一事,應當一早就有了周密的安排。

可偏偏皇帝於今日招了慕淩川進宮,將巡邏一事,全權交給了他。

想起皇帝與他提及此時的表情,慕淩川皺了皺眉。

盡管皇帝的神情和語氣都沒半點不對,但他仍舊感知到,皇帝對他的警惕和忌憚。

這不是慕淩川的錯覺。

兩年前,皇帝大病一場過後,對待成年皇子和朝中一些重臣的態度變得十分曖昧,但都還算收斂。

是今年端午節後,皇帝受了一場風寒,雖不如兩年前的嚴重,但朝中不少大臣都在上奏請立太子,皇帝迫於壓力,應下了太子一事。

但直到今日,皇帝未曾定下太子。

還讓原本關係尚可的八位皇子交惡起來,朝中局勢也遠沒有半年前的溫和。

慕淩川身為中立的保皇黨,原本不該遭受牽連。

偏形勢更好的大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都向他拋出了拉攏的意向,惹到了皇帝的眼。

為此,慕淩川不惜旁人誤會他豢養外室、甚至要與名聲極差的蘇寶兒定下婚事。

尤其是蘇寶兒。

她娘晉陽郡主雖然是郡主,但一不是皇室血脈,二是娘家夫家門楣都不顯,三是隻有蘇寶兒一個女兒,是世人眼中沒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

在他要與蘇寶兒商定親事時,皇帝還召他進宮,口口聲聲說蘇寶兒不為良配,說蘇寶兒配不上他,字裏行間卻都是讚成這門親事的暗示。

那段時間,皇帝對慕淩川的態度好了許多,甚至將剿滅負鼠寨這樣的大事交到了他的手裏。

可在負鼠寨一事的結束,皇帝對慕淩川的態度又變得模糊不清。

慕淩川原先以為是負鼠寨一事牽扯到了皇帝最喜愛的麗妃,讓他不得不棄了他喜愛的寵妃,這才遷怒於他。

經曆了最初的不可置信,慕淩川慢慢接受了現實。

直到今日,慕淩川才發現自己此前的想法太過幼稚——

皇帝對他的不喜,不是什麽遷怒。

而是對他、對將軍府,更是慕家軍的忌憚。

死幾次,慕淩川的心便不住的往下沉。

直到眉心微涼,慕淩川才從這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的殘酷中回過神來。

“大人,不要皺眉。”

薑黎輕輕撫著,眼底是她沒有掩藏的心疼。

慕淩川低頭,眼神落在了她的眼睛、鼻子,最後落在了唇上,停頓了片刻,低頭吻住了她。

這一晚過得極為漫長。

薑黎好不容易睡下,又忽然驚醒。

她下意識摸向身側,空無一人,立時慌亂起來。

“大人……”

她才撐著身子坐了起來,慕淩川的聲音從床幔之外傳了進來:“劉義在為我施針。”

薑黎心中一安,這才發現方才的一瞬間,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抬手擦去額頭上的汗珠,正要下床,就聽慕淩川又道:“很快便好,你不用起了。”

薑黎本就困乏,聞言便軟軟的躺了回去,很快睡了過去。

隻是她仍舊睡得不安穩。

夢中好似有什麽一直在追著她,追得她不得喘息。

忽的,有什麽從她身邊走過,帶起一片徹骨的涼意,叫她打了個寒戰,立時清醒過來。

她擁著被子坐起身來,便聽慕淩川道:“吵醒你了?”

薑黎慢了半拍,愣愣的看了過去,下意識的搖頭:“是奴婢自己醒了。”

等薑黎穿好衣裳出來,慕淩川已經準備出門。

他在門口等著薑黎走到近前。

“中午等我回來。”

他在薑黎的發頂按了按,轉身離開。

直到慕淩川的身影消失不見,薑黎才折回屋中。

早膳仍是在之前幾日的時辰送來,能用早膳的人卻隻有薑黎一人。

看著滿桌的飯菜,薑黎叫住了布菜的丫鬟,“明日開始,早膳提前一個時辰送來。”

丫鬟是大廚房上的人,但也知道薑黎的黎安院裏的分量,當下點了頭:“奴婢記下了。”

薑黎找來了秋玉:“姐姐,大人出門前沒能用上早膳,我收拾了一些幹糧,姐姐可以找人送去給大人嗎?”

“當然可以。”

目送秋玉離開,薑黎便去了書房。

和之前一樣,她展開了筆墨紙硯,臨著慕淩川的字帖。

午時之前,她便回了正房,等著慕淩川回來,陪著他一起用過午膳、一起午睡。

未時末,慕淩川再次出門。

這次出門,便要在子時之後才能回來。

每每回來時,薑黎已經睡下,隻偶爾半夢半醒之間,她會聽到劉義給慕淩川施針用藥的動靜。

不知不覺,日子便流轉進了十二月。

這天,薑黎仍是在慕淩川走後去了書房,不多時便將一整本的千字文臨摹完畢。

擱下毛筆的時候,薑黎看著字跡出神了片刻,便將她臨摹的大字一一收了起來,拿到炭盆前,一張一張丟了進去,直到火舌舔舐完最後一個大字,她才重新回到桌前,將千字文翻到了第三頁,隻臨摹起這一頁上的字句。

起初,她的字跡與字帖上的全然不同。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行筆之間,竟有了三分相似。

慕淩川來時,見到薑黎筆下的字跡,眼底閃過驚愕之色。

七年前的他鋒芒畢露,哪怕這本千字文是他為安平準備的,也寫得龍飛鳳舞、盡顯銳利。

安平用了兩年的時間,都隻能模仿出一分來。

薑黎才寫了這幾日,竟有了三分形似、兩分神似。

慕淩川不由認真端詳薑黎。

眼底滿是他所不曾察覺的驚豔。

他今日才知,她與他是一類人。

隻是她的經曆讓她習慣了收斂鋒芒,以柔順示人,可骨子裏卻是倔強的,不願屈服的,堅韌得如同野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薑黎並未察覺慕淩川的到來。

直到手被人握住,薑黎身子一顫,眼底的驚慌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