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他的眉心立時狠狠抽動了一下
兩人的視線相觸，卻都未曾生出絲毫波瀾。
慕淩川甚至未在薑黎的身上有片刻的停頓，便落在了她的身後。
薑黎怔了怔，轉過身去。
就見巧杏掀了簾子，玫娘彎腰走出。
她外麵披著一件月白色的大氅，身後的帽兜上縫了一圈素白的狐狸毛，越發襯得她的臉蛋小巧。
她的五官算不得精致，單拎一個出來，都不會讓人覺得驚豔。
偏放在一起，便清雅得叫人挪不開眼。
月白色的大氅之下，玫娘穿了一條鵝黃色的裙子，行走之間，嬌嫩的黃色露出些許來，便添了幾分俏皮。
許是察覺到了慕淩川的目光，玫娘忽而看了過去。
他們兩人視線相觸的瞬間，薑黎仿佛聽到了什麽聲音。
薑黎很快低下頭去。
是以，她並沒能看見玫娘眼底一閃而過的得逞，更沒能捕捉到慕淩川臉上一閃即逝的冷意。
“姑娘，我們該出發了。”
秋玉的催促，讓薑黎回過神來。
她接過秋玉遞來的大氅穿上，就被秋玉掐著腰送到了馬背上。
這不是薑黎第一次騎馬，卻還是在上馬的那一刻，驚呼了一聲。
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的傳進了慕淩川的耳中。
慕淩川麵無表情的看了過來。
就見薑黎小小一個，整個的窩在了秋玉的懷中，隻露出一張瑩白小臉，俏生生的仰頭望著身後的秋玉。
秋玉也低著頭，雖是麵無表情，卻有著藏不住的寵溺。
一瞬間，慕淩川眉心狠狠跳了一下。
“駕！”
秋玉一拍馬屁，兩人身下的駿馬頓如飛箭離弦而去，眨眼之間就到了數丈之外。
慕淩川便隻能看見秋玉的背影了。
他的眉心立時狠狠**了一下。
“主子。”
烏韭忽而貼近慕淩川的身後，低聲提醒：“玫夫人過來了。”
慕淩川不為所動，仍舊死死的望著秋玉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才轉過來，居高臨下的落在了玫娘的身上。
玫娘本是在微微笑著的，可此時對上慕淩川沒有半點感情的眼眸，心口微滯，立時白了臉。
慕淩川恍若未覺，隻淡淡的問道：“何事？”
玫娘訥訥，許久才囁嚅道：“妾身想問……何時可以啟程回去？妾身想敏姐兒了。”
是的，敏姐兒並不曾被玫娘一起帶來。
那日昆布提出慕淩川要帶她同行外出時，玫娘隻問了一句“敏姐兒怎麽辦”，得知慕淩川另有安排後，便當真隻帶著巧杏跟著離開。
直至今日，慕淩川才從玫娘的口中聽到這一句“敏姐兒”。
還是臨時充作搪塞他的借口。
慕淩川的眼底極快的掠過一抹嘲弄。
究竟是玫娘太過相信自己，還是她太過看低了他？
“今日便會啟程，最多不過亥時，便能回去。”
慕淩川語氣平靜的說道：“若你實在想得緊，我可派人先送你回去。”
慕淩川的臉色很冷。
可這樣的一張冷臉，是玫娘這一年半裏，見到的最多的一張麵孔，她不僅早就看慣了，更是深知他冷漠之下的真摯熱烈。
是以，她非但不怵，還能露出笑容來。
她不曾忘記自己在慕淩川麵前的模樣，落落大方又體貼周到的搖頭：“將軍的正事要緊。更何況——”
她揚起一張妝容精致的臉蛋，目光盈盈的望向馬背上高大的男人。
“妾身相信將軍，將軍一定會比妾身更能照顧好敏姐兒。”
慕淩川忽的笑了開來。
玫娘心口急跳了起來。
她急切的看向慕淩川，可逆著光，玫娘看不清慕淩川的神情。
隻聽他含笑道：“你說的不錯。我的確會比你更能照顧好敏姐兒。”
話音落下，玫娘的心口便劃過一絲古怪。
可這話並沒有什麽不對。
甚至可以說是慕淩川完全重複了她的說辭。
難不成是她多慮了？
……
秋玉極擅禦馬。
哪怕馬背上多了一個薑黎，她也隻是用了一個時辰便到了桃花鎮。
若回溫泉莊子，本不需要經過桃花鎮。
是薑黎從秋玉口中得知，她們此行回去，並非一定要在什麽時辰必須趕到，便央求了秋玉繞到桃花鎮。
“也好。”
秋玉撫著肚子，“奴婢也餓了，鎮子上有家臊子麵做的不錯，姑娘也可嚐嚐。”
如此，兩人才來了桃花鎮。
秋玉推薦的這家臊子麵果然很是美味。
縱是薑黎沒什麽食欲，也吃了一碗。
“他家的大肉包子也很不錯。”
秋玉一共要了八個，分了薑黎半個，她吃了兩個半，剩下的五個全都包上了：“帶兩個回去給王婆子嚐嚐。”
王婆子嚐兩個，還有三個她晚上充作宵夜吃了正好。
“姑娘想去什麽地方？”
付了錢，秋玉牽來了馬，扶著薑黎坐了上去，“可要去看看姑娘那晚救下的三個姑娘？”
薑黎愣了愣，“三個？”
秋玉點了點頭，又搖頭道：“原本該是五個，但有兩人在第二日就已經離去，如今隻有三人留在了桃花鎮。”
薑黎想起那兩個有主意的姑娘，猜測當是她們二人離開了。
可等她見著了人，她才發現自己想錯了。
“恩人姐姐！”
隻一眼，楚秀便認出了薑黎。
她神色激動的上前，雙手在身上擦了擦，有些局促的行禮：“楚秀見過恩人姐姐。”
說著，她又衝著身後喊道：“蕊兒、珠兒，你們快來！看看是誰來了！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恩人姐姐來看我們了！”
哪知蕊兒珠兒不僅不曾過來，還往遠處跑開了。
楚秀頓覺羞愧，一張臉漲得通紅，她訥訥解釋道：“她們平時不是這般的……”
“無妨。”
薑黎才剛搖頭，就見兩個丫頭又跑了回來，一個兩個都白著臉，上來就拉了楚秀的手：“姐姐，那些乞丐又欺負人了！”
楚秀臉色一變，隻來得及對薑黎說一句“恩人姐姐稍等”，就拿起一旁的掃帚，往巷子深處跑去。
蕊兒珠兒也急急的跟在後麵。
“秋玉姐姐，我們也過去看看。”
薑黎拎著裙擺，追了上去。
繞過巷尾的轉角，薑黎就見五六個衣衫襤褸的乞丐圍住了地上的一個人，
“你們幹什麽！”
楚秀一聲暴喝，手中的掃帚就打在了這些乞丐的身上：“滾開！滾開！”
乞丐們吃痛，“呼啦”一下，立時散了個幹淨。
隻剩下那人蜷縮在地，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死了還是活著的。
蕊兒膽子大些，小心翼翼的靠近過去。
“啊！”
她往後一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驚呼道：“他他他——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