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奴三年死遁後,大將軍瘋了

第84章 有匪君子

死了?

薑黎呼吸微窒,下意識攥緊了秋玉的袖子。

秋玉三兩步到了最前麵,隻一眼,她便篤定的說道:“人沒死,還活著。”

“不過離死也不遠了。”

秋玉在男子身側蹲了下去,大致的檢查了一遍:“左腿、右臂都斷了,尤其是左腿,傷的有些日子了,錯位的很是嚴重。如若不能及時救治,定會留下瘸腿的毛病。”

她又看向薑黎:“可要將他送去醫館?”

自是要送的。

但秋玉絕對不會讓薑黎一個人留下。

楚秀當即道:“那我去吧。”

“蕊兒,這就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你好好招呼恩人姐姐,我和珠兒去借牛車。”

蕊兒便是那晚與楚秀冷靜分析情況的小姑娘。

因著知道男人沒死,蕊兒的臉上恢複了一絲血色。

聞言,她立即點頭:“嗯,我會的!”

說要招呼,但薑黎才和蕊兒互通了稱呼,楚秀便架著牛車回來了。

“蕊兒,你和我一起將他抬到車上去。”

“我來就行。”

秋玉上前一步,左右手分別從男人的後頸、腿彎穿過,輕鬆抱起,放在了牛車上。

這一手看得楚秀三人眼睛都亮了起來。

……

重陽節那天晚上的大火,並不曾損了桃花鎮的繁榮。

虧得楚秀三個摸清了鎮子上的路況,才能架著牛車,到達了最近的一家醫館。

醫館的大夫也是個胡子花白的老人。

瞧見他,薑黎不由想起寶善堂的周大夫。

再看匾額,她又是一怔。

善寶堂?

難不成這家醫館當真與周大夫的寶善堂有關?

“薑姐姐。”

楚秀領著蕊兒珠兒走了過來,“那晚多謝你救了我們姐妹,還給我們留了銀子,我們姐妹才能在鎮子上找到落腳安身之處。”

她滿眼希冀的望著薑黎:“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以後若有什麽用得著我們姐妹的地方,薑姐姐盡管說。”

薑黎不由得彎了眼睛。

她抬手輕柔著楚秀的發頂,“虧得你能認出我來。”

頓了頓,她輕聲說道:“我幫你們,不是圖你們的回報,隻是無愧於心罷了。你們不用太過放在心上。”

“若你們實在想要回報。”

薑黎往醫館深處看去,“就辛苦你們照料他一些時日。”

楚秀也看了過去。

她歪著頭想了想,“其實這人是在三天前出現在鎮子上的。來的時候就斷了胳膊和腿,珠兒見他長得好看,央著我救他。我們姐妹雖沒什麽銀子,但善寶堂的丘大夫是個好人,每隔一個月便會義診一次,是有法子救他的。”

“可他拒絕了我們。”

楚秀重新看向薑黎,“他似是一心求死。所以這些日子鎮子上不少見他長得好看的嬸娘給他的食物,他都任由乞丐們搶走。”

薑黎微愣。

“誒誒!”

裏間的丘大夫忽然喊了起來,“小子你幹什麽?誒誒誒,別跑啊!你的左腿、右臂,再不接上,以後可就難接上了啊!”

薑黎看了過去,就見長發敷麵的男子拖著斷了的左腿,步履艱難卻不見半點猶豫的往外衝去。

丘大夫在後麵追著嚷著:“你是不是沒銀子?老夫不收你銀子!你你你……你給我回來!”

“姑娘,可要奴婢將他捉回來?”

秋玉在薑黎的身後低聲問道。

薑黎回過神來,“勞煩姐姐。”

這便是讓捉回來。

秋玉一頷首,腳下一點,人就到了男子的跟前,伸手就欲劈在他的後頸。

人劈暈了,就能老實治病了。

“別!”

丘大夫大喊,“暈了不好施針!”

秋玉化刀為爪,扣住男子完好的左肩,提溜回了醫館。

男子掙紮無果,便隻低了頭,任由秋玉將他放在了丘大夫的跟前。

“蠢小子跑什麽跑?”

丘大夫哼了一聲,就往男子的頭上紮了一針。

男子身體一僵,不用秋玉摁住,也動彈不了分毫。

薑黎遠遠的看著,並不曾靠近過去。

那男子應是她認識的人。

他認出了她,怕她也認出了他,才會這樣激烈的、不顧一切的離開。

她看向身側的楚秀,低聲問道:“你可識字?”

楚秀歪了歪頭:“薑姐姐要寫什麽?”

……

“你醒了。”

女孩清亮的聲音傳來,病榻上的男子頓了頓,偏頭看了過來。

楚秀看清男子出色的麵容,眼底閃過驚豔,但也隻是驚豔。

她從懷中取出一封信,放在了男子的手邊:“這是薑姐姐讓我轉交給你的。”

男子麵沉如水的臉上有了一絲波動,死寂的眼底如石子墜落,泛起層層漣漪。

他的視線落在了信上,卻久久不曾再有第二個動作。

楚秀沒有半點的意外,一心求死的人哪會這般容易就重燃了生意?

她更沒有半分的氣餒。

她依著薑黎教她的口吻說道:“薑姐姐說,如若你當真不想活了,那便在死前幫她辦成一件事情。”

隻有楚秀自己知道,她在說這話時,表麵上有多篤定,心裏就有多少的虛不著地。

不是她質疑薑姐姐這救人的法子。

而是一個人若是當真不想活了,又怎會輕易應下一件事情來?

他應當不會應下吧?

楚秀惴惴不安的望著病榻上的男子,連呼吸都悄然放輕了三分。

楚秀久久不曾等到男子的回答。

就在她以為他會拒絕時,他忽然啞聲問道:“什麽事情?”

竟真的願意?!

楚秀睜大了眼睛,又驚又喜。

“薑姐姐說,你看了信便會知道。”

生怕男子會反悔,楚秀語速極快的說道:“薑姐姐還說,若你不願幫忙,隻需撕了信,權當從未有過這封信。”

聽了這話,男子終於拿起了信。

隻是他的右臂斷了,連抬起指尖這樣小小的動作,都能叫他疼的渾身抽搐。

更遑論拆了信。

這樣的困窘,讓男子漲紅了臉。

一瞬間,他險些丟了信,不願再看。

就如薑黎所言,就當從未有過這封信。

楚秀看得心驚。

他怎麽又被濃鬱的死氣淹沒了?

是因為拆不開信?

“我來……”幫你。

楚秀正欲上前。

就見男子低頭,牙齒咬住了信,生生撕咬開了信封。

他鬆了嘴,信落在被麵上,他才喘著氣道:“不用。我自己可以。”

平複了呼吸,他才用完好的左手拿出了信,在眼前展開。

上書一句: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